跑……别过来……快跑啊! 直至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包裹着她,楚楚昏昏沉沉地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深夜的横滨,居民区是一片漆黑和安静。 往上空看,除了满天的星光外,最显眼的就是那泛着红光的五栋大楼——那是横滨最大,堪称一手遮天的势力,港口黑手党的总部。 一辆轿车趁夜驶入黑暗之中,直直向着郊外奔驰而去。 最终,轿车停在了神社蜿蜒而下的台阶下。 车门开启,挥手制止了司机的跟随,穿着长长的黑西装外套,用绷带缠住左眼,脖颈上戴着显眼红围巾的黑发青年缓缓上了石阶。 直至走过石阶旁的灯笼,穿过鸟居,步入还亮着烛光的正殿,黑发青年用唯一露在外面右眼注视着供台上的金莲片刻,才轻轻摇了铃。 但他只是继续静静地注视着供台上的金莲,眸色莫名,并没有向其他人那般摇铃后闭眼参拜。 因为他的愿望神明不会被神明所知,亦不会被神明去实现—— 那万里无一的奇迹,终究不会垂怜于他。 他亦无法再贪心地希翼更多。 站着原地良久后,黑发青年转身离去。 却在脚步即将踏出正殿时,听到了噗通一声的重物落地声。 黑发青年敏锐地回首,却睁大了眼睛僵在原地。 耳边仿佛有谁在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像是兴奋,又像是在哭……然而楚楚只觉得对方吵闹,果断拉黑了对方,意识终于清醒过来。 迷迷糊糊地颤了颤眼睫,皱着眉吞咽了一下,不等她喊水,嘴边就多了一杯温水。 在身边熟悉气息的帮助下,喝了半杯水的楚楚终于睁开了双眼,看清了身旁照顾她的人。 “太宰……”楚楚愣了愣,随即震惊道:“你的眼怎么了!” 她突然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她最后失控了……面色瞬间就变得惨白。 难道太宰就是那时被她伤到的! “……不,我的眼睛没有事。” 太宰顿了顿,还是出声道。 对上楚楚满脸不信的表情,他伸手摸向自己被绷带缠绕的左眼,正欲解开绷带证明,却被楚楚抓住了手。 “对不起。”拉着瞬间僵硬的太宰,楚楚满心愧疚道:“都是我的错,那个时候跑过来的人是你吧?对不起,都是我没控制住自己。” 如果她当时没非要抓住魏尔伦就好了,这样也不会突然异能暴动,以至于害的太宰—— “不。” 面前的黑发青年突然反手抓住她的手,并放在了自己额头的绷带上。 “我的眼睛是完好的。” 绷带散落后,楚楚对上了一双熟悉又陌生的鸢色眼眸。
第84章 文副本四二 暗色系的床上, 楚楚看着那双熟悉的鸢色眼眸,再扫过那张俊秀的面容,清醒过来后一时陷入了沉默。 “太宰——”顿了顿, 楚楚试图收回被抓住的手, 却反被对方紧紧抓住。 可在她不动了时, 对方又主动松开了她的手。 ??? 顶着满头的问号以及满心的疑惑收回了手,楚楚小心翼翼地询问。 “我这次,又睡了好几年吗?” 一觉醒来原本少年感满满的太宰都变成成熟稳重的大人了, 果然是她又睡了好几年吧! 反正总不可能是太宰换了人, 毕竟她刚刚还是亲自体验过人间失格的能力的。 “……没有。”太宰对她笑了笑,轻声询问道:“你睡了一夜,感觉饿了吗?” 好像是有点饿, 楚楚就点了点头,然后楚楚就听到对方喊了一声银, 接着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性从角落里悄无声息地出现。 在楚楚愣住的神色中, 太宰神情自然地吩咐道:“去准备一份饭菜送来。” “是。”有着一头黑发的职业装女性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密室。 楚楚则是震惊地看他:“那个是银吧?银都这么大了太宰你还说我没睡那么久?我究竟睡了几年你直说,不用担心我绝对受的住!” 有那么一瞬间, 太宰眼中闪过点点光亮, 但很快就熄灭了。 他收敛了笑容,轻轻地道:“你没有睡了几年,你只是——” “换了个世界。” 自从意外得到“书”后, 太宰治一瞬间得知了无数个自己的未来, 看到了无数个挚友死在自己面前的一幕—— 短暂存在过的一瞬欣喜抵不过失去时的悲痛, 更别说是无数的次失去了。 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 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太宰治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但是, 当品尝过极致的悲痛后,那点欢喜也变得苦涩起来—— 他曾欣喜地邀请织田作加入港.黑,织田作却也因此死在了港.黑。 是他害死了织田作——尽管拿织田作换取异能营业许可证的森鸥外才是罪魁祸首,但邀请织田作加入港.黑的太宰治同样觉得自己也是最大的帮凶,亦是罪魁祸首之一。 于是,那点欣喜就尽数化作了难言的悲痛和苦涩,太宰治关注着织田作,却再也不敢靠近半步。 不可否认,他的人生从触碰到“书”的那一瞬,在共情了无数个平行世界的同位体后,就被迫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他是太宰治,但又有些不像是太宰治了——亦如这个世界是真的,但也同样是一个巨大且虚幻,随时会被拆穿并消失的谎言。 为了拯救织田作之助,太宰治决定不再出现在对方面前,并取代森先生成为港口黑手党的新任首领—— 但在他计划成功,登上港.黑首领宝座的那一天,太宰治发现了一个新的平行世界。 ——那是一个比之他的世界还要像是虚假世界的平行世界。 首领太宰治如此冷静地评价道,并无视了心中汹涌而起的羡慕嫉妒等一系列的负面情绪。 没什么好羡慕嫉妒的,那个平行世界的另一个他比之自己都不如,近在咫尺的幸福都没有想要紧紧抓在手中的想法,那么注定了失去时会有多么的懊悔和悲痛……他真的没必要去羡慕比他还要惨的人。 但是,首领太宰治还是会时不时地关注着那个平行世界,冷眼旁观想象中悲剧到来的那一天。 可是没有,他没有看到悲剧到来的那一天,而是看到了那场梦是怎么变得愈发香甜惑人,令人欲罢不能—— 这一切的转折点,都是那个从未在其他平行世界出现过的女孩子,与中原中也一同出身实验室,某个异能特异点化身的中原楚楚。 同样,她也是死亡女神在人间的化身,万里无一的奇迹。 她的出现,仿佛是为了让人知晓何为神明救世般——直接或是间接地改变了几乎是所有人的命运,抹去了众多人的苦难,让那片混乱和绝望之地也开出了耀眼夺目的光明和希望之花,自此向阳绽放,不再继续坠落。 与同位体的共情和因此对同位体产生的复杂情绪,让首领太宰治突然就有种自己的存在是不是就是场笑话的疑惑。 明明织田作能在其他平行世界存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他能看到织田作活着的希望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可是这两件令人高兴的事相加在一起,他为什么却只感到了更多的悲伤和苦涩呢? 直至那一天,首领太宰治通过书与那个平行世界的同位体对上了视线后,他才终于肯承认了一直否认的事情。 其实,他确实是是羡慕嫉妒着对方的啊。 非常羡慕,非常嫉妒,甚至恨不得将对方取而代之! 明明都是彼此的同位体,明明都是一样卑劣的人,凭什么他都得不到的幸福和奇迹,另一个他却轻易就得到了呢? 于是,首领太宰治无视了同位体的嘲讽和挑衅,学着对方在横滨建起了一模一样的神社,供奉着那位死亡女神,并有一瞬想要祈求奇迹的降临—— 首领太宰治很快就掐灭了那点妄想,不再理会已然建立起来的神社,开始继续自己的工作和计划。 虽然一开始有那种想法,但最初,首领太宰治只是希望能帮上平行世界的楚楚——如果神社真的有用,那么他也不介意为她建造神社,为她经营信众。 不过是举手之劳。 首领太宰治在掐灭了那点想法后,就将自己埋在了无尽的工作中,想用工作和疲惫来麻痹自己。 毕竟,这个世界上,织田作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偶尔深夜里,太宰治会想起平行世界的事,然后就会想去神社转一圈,之后仿佛工作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直至这一天,照例的深夜前往神社,首领太宰治被从天而降的奇迹砸懵了。 震惊,不敢置信,狂喜——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人抱回了港.黑。 将人安置在办公室中密室里的床上,理智让太宰治拿起书查看原因,情感却让他不愿意离开床边半分。 这一坐就是一夜,太宰治等到了楚楚苏醒。 冷静地喂水,冷静地解释,冷静地松手,冷静地让人送餐,冷静……无法冷静! 听着楚楚的误会,太宰治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坐实了这个误会—— 告诉她确实是那样,她再次沉睡了好多年,这里已经是六年后的世界,其他人都不在也可以用其他原因遮掩过去,只要他想他可以轻松将人瞒住,他终于能取代平行世界的自己,让对方因此为自己停留…… 但是,那都是假的。 一瞬间思考了很多坐实误会后的各种遮掩手段,但太宰治最终还是选择了说实话。 平行世界的同位体在暗地里欺骗了楚楚很多次,他却在触手可及的诱惑中选择了实话实说……这大概就是他与同位体之间最大的不同,且他远胜于对方的地方吧。 看,其实,其实他也没那么卑劣的……对吧? 楚楚坐在桌边,神情有些恍惚地吃着银端来的便当。 便当做的很丰盛,有荤有素,温度适宜,显然是准备的很用心。 虽然味道不错,但她其实跟乱步一样比起正餐更偏爱甜点和零食,所以就只是随意地吃了一点,抬头却看到对面对着电脑正在工作的成年太宰治。 咽下嘴里的鱼肉,楚楚盯着他思考了下对方那个平行世界的太宰的身份——最终选择放弃思考,直接端着便当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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