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月津低垂着头听见身后那边有人惊喜叫着五条老师,沉默地用力将手中的刀从狱门疆拔出。 下一刻,此月津还没从地上站起身,耳边就传来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没有多少愉悦,像是在嘲讽什么。 很近,吐出的气息打在她的耳垂上,此月津因为惊讶睁大了双眼,抬起头侧过去看他,正好对视上结冰一般的苍蓝。 然后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她拉起来,握住她没握刀的手,手指钻进她的掌心十指相握,不经意间他手指的薄茧擦过她的掌心。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咆哮的诅咒在领域的影响下安静如鸡,就这样被简单粗暴的祓除,狱门疆再次关闭,安静地躺在地上。 此月津斟酌着想要说些什么,可五条悟握住她的手很快就放开,在此月津不解的视线下五条悟随意地晃了晃自己的手,散漫中带有些轻浮: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可是为了领域不影响到你,必须要肢体接触哦~” “你是新来的咒术师吗” 十足十对待陌生人的态度,不,还是个流氓。 领域退去,纷乱的碎片化作荧光消散在他们周围,身后围在外面的人终于可以进来了,夜蛾正道走到五条悟的身边教训这个乱来的浑小子,有两个小孩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顾夜蛾校长的危险警告跑了过来。 此月津只觉得像是有只软绵绵的小水母搭在自己的腿上,低下头往下是泪眼汪汪十分激动的小顺平,一向内敛文静的小孩只差哇的一声哭出,另一只腿趴着一只差不多同样表情的小悠仁。 “呜呜呜呜,此月姐你终于回来了!!” 不敢置信的此月津错愕地蹲下身,问着小顺平: “你……叫我什么” “此月姐啊呜呜呜此月姐你是不是出差都忘记我们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我好想你啊!”被此月津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的顺平一头扎进她的怀里,悠仁同样搂住此月津的脖子跟顺平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这些年的事。 这时此月津才终于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人重新有了和她的记忆,完全不知道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此月津想到了她在横滨听到的那个听不懂的少年音。 或许他们就是神明的存在。 逐渐梳理他们的信息,从话语可以得知在自动修补的时间线里,此月津远行出差一直未归,直到最近五条悟出事了才正好回来。 摸了摸两个小萝卜头的小脑袋瓜,此月津好半天才平复下心情,然后,她清楚地听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刚好赶回来的夏油杰在一旁,用古怪的声调反问: “你说,你不记得此月是谁” 既然顺平他们都记得,那么五条悟这样又算是怎么回事此月津没忘五条悟刚刚说的话。 “狱门疆难道还会有失忆的功能”进门得知五条前辈不认识此月前辈消息的灰原雄呆呆地问。 不见的吧 懵懵懂懂不太清楚发生什么事的小顺平抓着她的衣角,此月津站起身,静静地看着双手插兜极其潇洒的五条悟,叛逆的某人脸上的眼罩早就取下,即使面对众人怀疑的视线也一派淡定。 呵。 既然这样,刚才夜蛾正道帮忙抢救带出去的点心盒没他的份了。此月津扭头跟逐渐赶来的其他人联络感情,仿佛根本没有受到她的男朋友未婚夫失忆忘记她这回事的影响。 一手牵着一个萝卜头,准备先去童园那边看下其他孩子,灰原雄帮忙提着此月津的点心,有些疑惑地看看此月津又回头看了看站立原地不动的五条前辈,总觉得硬邦邦站在那里的五条前辈流露出一种委屈的感觉,有点像邻居家每次出门他家那只大狗眼巴巴看着的哀怨。 灰原雄听见七海在前面催促他的声音晃了晃自己的脑子,这样想对五条前辈太不尊重了,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就这样,因为此月津本人的不在意离开,其他人也不好多话纷纷跟着一起离开,至于五条悟五条悟自己把自己关了然后出来这种事有什么好庆祝的。 留在最后的夏油杰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紫色的狐狸眼里笑意都藏不住: “我说,我以为狱门疆掉进海里捞了三天,结果没想到你是被此月带回来了,但是你这怎么好像真的泡海里脑子里进水了” “单独就忘记此月这种事,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说完就把自己满身冒着怨气的挚友丢在身后,朝后摆摆手,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再这样下去悟你就又可以享受自己的单身生活啊。” 一言不发的五条悟垮着张脸,咬牙叫住夏油杰,话里极其幼稚: “我都没有的点心,你不许去!” 夏油杰心情舒畅头也不回,表示勿cue。 等高专事宜全部处理好,想见的人全都见了一面,此月津也从咒术师的身份顺利入职高专,第二天她又回到了横滨,给一个人打了电话。 “坂口先生,请告诉我太宰在哪” 忙到起飞的坂口安吾刚灌下一杯浓茶续命就接到此月津这通电话,听得出来对面此月津现在的心情不太美妙,秉着所剩不多的朋友之情迟疑了一下。 此月津一句话直击要害: “我有办法让太宰治少祸害你一段时间,让他快点洗白后滚蛋。” “成交。” 坂口安吾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出卖”太宰治,他实在受够了。 即便如此,此月津也险些没抓住狡兔三窟的小兔宰子,最后还是在织田作的帮助下找到了他,也有可能是那家伙终于躲够了。 “太宰。” 此月津在又一个废弃的垃圾场集装箱里堵住了他,干脆摆烂的太宰治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招财猫式挥手: “嗨~阿津好久不见~”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此月津不想跟他兜圈子。 太宰治从硬纸板做的床爬起来,皱着脸仿佛在真的思考回想,但此月津这回十分有耐心,没有动手的迹象,逗不动她这就没什么意思了。 神色恹恹的太宰治露出了鸢色的双眼,此前绑住半只眼的绑带消失不见,这还是此月津第一次直面他没有遮挡的面容,眉眼文雅轮廓秀丽。 像一只贵气又娇里娇气的布偶猫。 他歪了下头,将此月津的反应尽收眼底,分析出眼前这个人的心理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有些问题不用回答他或者她都知道答案,但就算这样他忽然也想问问。 “真的,不能回去了吗”覆在发丝下的眼睛虚虚地望着她,像是在看空气,又像是在看她。 “那你呢”此月津眼中情绪平静如水,清澈见底。 太宰治轻轻地哼笑了一下,撑在床沿的苍白手指敲出没有韵律的节奏。他的确是后悔了,但现在想想,其实他后悔的从来都是这件事失败了,既没有让她回到自己的故乡,又没有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真是一场失败透顶的谋划。 杂乱无序的敲击声回荡在冷寂的空气中,太宰治昂起头,笑而不语,如果重来一次他依旧会这么做,只是要更周全更隐蔽,一定不要被她发现,不会再有意外发生。 眼看着此月津动了动搭在刀柄上的手指,太宰治乖巧地主动转移话题,主动说出了此月津这次来的另一个目的: “他知道了。” “那个讨厌的白毛在那些存在恢复你的时候,正好处于名为狱门疆的空间里,和外面的世界还不在同一个位面上,你可以视为夹在一个时空缝隙里,所以他的思维没有完全按照时间线正常修复。” “而且,是全部都知道了。” 他知道你曾经打着为了他好的缘由主动放弃了他,就这样丢下了他。 霎那间此月津的脸上一片空白。 ……原来是这样,她回避的猜想没有错。 太宰治仔仔细细地将此月津的每一寸反应记下,然后冷漠地细致分解剖析,好半晌才眨了下眼,有些无奈,不情愿地张了张嘴: “你不回去吗” 回……去 唯独这个词下意识地暂时被她排除在外。 冷飕飕的集装箱里此月津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是夏油杰的来电。 手中的手机叮铃铃个不停,此月津迟迟没有按下接通的按键,她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 而东京高专那边,太宰治口中那个讨厌的白毛傻眼了。 五条悟闷不吭声憋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在他还在纠结的时候看戏的夏油杰终于好心提醒: “此月离开高专去横滨了哦,谁都没说。” 横滨!五条悟一下警觉地支棱起来,此月津在横滨的有纠缠的人可太多了!于是,趁火打劫的夏油杰框五条悟答应了一系列条件才打了个电话。 “嘟——” 五条悟趴在夏油杰的肩上望眼欲穿,可那边的人迟迟没有接,他开始坐不住,好在下一秒提示声骤然停止,接通了。 那边没有人说话,有些奇怪。 夏油杰在五条悟疯狂示意的眼神下清了清嗓子,准备说出提前商量好的理由。 “喂此月你在吗” 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此月津还是久久没有声音,夏油杰微微皱了下眉,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五条悟更是直接站起想直接去趟横滨。 “在。”此月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压抑的沙哑。 总归是终于回应了,五条悟又趴了回去,耳朵恨不得贴上开着免提的手机上。 “是这样的,你不是刚回来了嘛,高专的大家想一起聚个餐,时间的话……” 夏油杰本来想跟此月津商量下什么时候,但五条悟在一旁拼命使眼色,只差上蹿下跳,一张嘴叭叭个不停无声比划“今晚”,忍耐到额头上出现井字的夏油杰还是随了他的愿。 “时间就定在今晚八点可以吗” 那边此月津的声音又消失了,格外的安静。 五条悟数着她的呼吸声,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 “好。” 挂断电话,五条悟并没有那么高兴。 他站直了身子,看了看空落落没有戴戒指的手指,没被眼罩束起簌簌落下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像是寒冬里灰色的云覆住了朗空,雪色的睫羽轻轻地合上,悄无声息地藏起苍蓝中沉沉的阴影。 同样挂断电话的此月津盯着手机有几秒没说话,太宰治再明白不过她要离开了,在她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微笑地鞠躬弯腰比划了一个请离开的动作。 但此月津没有,她走近了太宰治,以一种无法抗拒的力气揪住他的风衣后领让他站直,别作妖。 “收拾东西,跟我走。” 太宰治动作有一秒出现停顿迟疑,很快掩饰着真实情绪脸上出现表演话剧般夸张的表情。 他可怜兮兮地缩了缩脖子,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插在兜里的手动了动,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我也可以把你打晕带走,你要看看谁更快吗”轻描淡写地阻止了太宰治的小动作,说着此月津熟练地就要一手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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