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不是所有女孩子,就是已经默认大部分女性都会被你诱惑对不对?”森山瞪大眼睛质问。 黄濑凉太偷偷地往野崎弥生的方向瞄了一眼,的确也不是所有女孩子都会关注他嘛。比如小野崎好像就对他完全没有兴趣,好像大帅哥黄濑在女孩子面前无往而不利的魅力在她面前总是会被自动屏蔽。 野崎弥生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来。黄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朝着她笑着挥手: “小野崎别忘了哦,待会儿我们还要一起回班里拍照片——” 话还没说完,笠松就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一脚蹬在他的屁股上,横眉冷对疾言厉色: “黄濑,你这家伙又想擅自翘训练?” “部长我没有啦。”小模特眼泪汪汪地抬头,“我之前跟监督和你都请过假的啊,我们班里要拍摄一组照片作为这次艺术作品征集的保送材料……” 海常高校,是一所以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学生为教学目标的综合性高中。在海常官网的招生简章上如是介绍道。 意思是我们和那些把好好的聪明学生按在大堆书籍中苦学盲目只以偏差值为目标的书呆子学校不一样,咱们这里的学生都是聪明又活泼,掌握高大上才艺的学生大把,随便拿出来小秀一波都能亮瞎外边儿的眼睛,您就放心大胆地将您的小宝贝交过来吧…… 至少校方和家长都是这样想的。 但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比方说这次校方突然就在全校范围内搞了一次艺术作品征集,还把任务摊派到各个班。野崎弥生他们班在经历了各种头脑风暴各种讨论后由出身摄像师世家的班长一锤定音,就拍一组照片吧!只要把家里的器材带过来就行了,也没什么别的成本。 野崎弥生却没有把心思集中在那边的吵吵嚷嚷上,她觉得有点饿了,于是从桌子抽屉中掏出来一个红豆面包,大大地咬了一口。 面包体好干,红豆的调味又太甜了,吃起来像是把致死量的糖分在味蕾上反复碾碎。弥生艰难地咽下那口面包,这时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有短信进来。 乙骨的短信,他没有编辑文字,只是一张照片,刚刚出锅的香煎三文鱼,盛在雪白瓷盘中,外皮金黄微焦,顶端撒着一点欧芹碎,隔着屏幕似乎都在散发着淡淡的热气和黄油的香气,看着诱人极了。 弥生感觉自己更饿了。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立刻妥协说自己想要回去的心思按捺下去,编辑短信: “抱歉前辈,今天社团活动也很忙,我就不回来和你一起吃晚饭了。” 发完之后她就给手机设置成静音,又重新把手机塞进抽屉里,以免自己再次动摇。 下周休刊,本来这个点她大可以早早回家和乙骨前辈一起共进晚餐,然后一起出去跑步做运动,然后再聊聊天互道晚安后美美睡一觉的。这样的生活当然比穷极无聊地给运动少年们统计训练数据有意思太多了。 她也不是刻意要躲着不回家……野崎弥生有点懊恼地扯了扯在鬓边垂下的长发。好吧,骗别人也就算了,对自己大可以坦诚一点,她的确是在躲着乙骨前辈。 在那个周末阳光灿烂的午后,乙骨伸出双手,捧住了弥生的脸颊。他稍微用了一点力气,所以弥生不能逃避,也无法躲闪,只能微微仰起头,同样回望向少年注视着她的、比星辰和阳光还要璀璨的孔雀石蓝的眼睛。 她听到他郑重其事地、温柔又坚定地低语,问能不能给他一次机会,以证明像电影里鹦鹉宝莉和小女孩玛丽那样永恒的感情是存在的。她再次听到自己胸膛内原本平稳跳动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喧嚣地鼓噪了起来,一声一声,震颤得她几乎想要用力地按紧那个位置,才能避免心脏直接跳出来。 一个好朋友,一个永远的好朋友。 她听到自己脑海中的某一部分用诱惑的语调鼓励道,你其实一直在渴望能有这样一段时间以整段人生作为标尺的感情吧?那就点头,只要点头,你就可以尝试一下。而另一个平淡而略显疲惫的声音则讥诮地笑了,别傻了,所有包含永ⓨⓗ恒的诺言都是假的。 弥生曾经在收拾爸爸的遗物时翻出过一卷录像带,盒子上标注着时间,是弥生出生之前拍摄的。 她犹豫了一下,找到一台放映机,独自观看了那卷录像,录像的主人公是年轻时的爸爸和妈妈,妈妈身穿白色的婚纱而爸爸穿着白色的西装,这两身衣服大概都是从照相馆中租的,边角都有着淡淡的污渍,但两个人紧紧挽着对方的手臂,脸上洋溢着弥生自从有记忆以来都没见到过的幸福笑容。 充当牧师角色的年轻人用十字架轻轻触碰他们的额头和肩膀: “你们是否愿意立下承诺: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都不能将你们分开?” 男人和女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 “我愿意。” 所谓兰因絮果,就是明明立下了如高山和天空那样坚不可摧的誓言,但在生活的一地鸡毛中,总是轻易天地崩裂,山川塌陷。即使人类的一生那么短暂,但许诺的保质期比人生还要更短得多。 弥生踮起脚,张开双臂,轻轻地拥抱了一下乙骨。 “宝莉,别害怕,我是玛丽,我仅仅只是长大了而已……”她当年反复将这部电影观看了无数遍,即使时隔多年,还是能清楚地复述出里面的台词。 “……” “前辈你如果想要帮我重温旧梦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念鹦鹉的台词啊,就像小时候过家家酒时那样。” 就在对方微微一怔的功夫里,弥生趁机后退了两步,在初夏明亮的光和风中,她的长发飞扬起来。 “我们快走吧?据说大头贴那里有很多人排队……” 但那天拍大头贴的店因为仪器调修关门了,他们并没能拍上想要拍的大头贴。就像爆米花店的爆米花会受潮、面包店的面包也会突然变得很难吃一样,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 弥生用力地咬下一大口红豆面包。 朋友也好,亲人也罢,只要不抱着他们会一直在身边的期待,就不会被失望击倒。 乙骨走进厨房,耐心地把用海盐和橄榄油腌渍好的三文鱼切片,小火慢煎,至边缘浅金色时放入新鲜的柠檬片,起锅装盘。他打开餐厅灯,调整角度,从几张照片中选出一张格外诱人的发送给弥生。 她的信息倒是很快回来了,但又是“部活很忙所以不回来吃饭”。她似乎还没意识到,这对从国中开始就日常在社团活动中划水的人来说,是个多么敷衍的理由。 这已经是她想方设法躲着他的第三天了。 修长指节一下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木质桌面。乙骨的脸上全无表情,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眼睛深沉得如同不见底里的夜色。 ……是他太心急了么? 但在这里等待,除了浪费时间外什么裨益都不会有。 乙骨将三文鱼装进保温盒里,连同之前炖好的药膳汤一同放进保温袋中装好,果断地起身出了门。
第42章 夜色 “黄濑君是模特吧?过来参加我们的拍摄不会有什么问题么?” “不是商用的话就没什么关系啦, 如果是商用的话,就要和我的经纪人联系了。”一年级A班的教室中,黄濑坐在教室中心的座位上, 耐心地回答着女生的问题。 “那平时拍摄杂志封面时的设备是不是超级多?” “是啊, 超多也超麻烦的。” 真正的杂志封面拍摄时, 无影墙、直角墙、反光板、柔光灯、反光板各种专业设备总是得备齐,五颜六色的灯板贴着墙角一溜儿摆满, 有时候东西多得连工作人员都无从下脚, 只能踮着脚尖在一众设备中见缝插针地穿行。 黄濑抬起眼睛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帮班长调试镜头的野崎弥生,为了方便活动, 弥生把头发扎成了高高的马尾, 脱掉外套挽在臂弯里,只穿着短袖衬衫和校服裙。她略微弯腰, 盯紧镜头, 神色专注中带着一丝冷漠, 好像这边热热闹闹的交流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野崎就是这样啦, 当她认真做什么的时候总是全身心投入,那时候她同外界的一切联系都好像被她切断了, 周身笼罩着一层透明的壁障,任谁也无法突破。 黄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左耳的耳环。 说起来……之前发现小野崎也打了单耳的耳洞,过了这么久,她也没有把另外一只耳洞打上。于是现在随着她细小的动作,游鱼般的流苏耳坠就在右耳耳畔轻盈地游曳,在明净肌肤上投下一片小小的、晃动的淡灰色阴影。 “对了, 为什么黄濑君喊野崎的时候会用上‘小野崎’这样的尾缀啊?” “这个啊。”黄濑回过神来, 自然地说,“是因为我们在国中时也都是在篮球部, 那时候我都是用这样的方式来称呼队友的,后来就一直这么喊,习惯了。” 其实是只对尊敬和认可的人才会用这样的称呼,但小野崎说过,如果老是对别的同学说这些话,会给她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还是不要随便对其他人提起比较好。 “野崎!”班长从窗户边上探出一个头来,好似在自修课时偷窥班级动向的教导主任。野崎弥生正在调整三角架高度的手一抖,险些让相机跌落下来。 “拜托不要这么神出鬼没好不好,jump scare在恐怖片里虽然老是被批评家们认为是不入流的拍摄手段,但在现实生活中是真会把人吓出心脏病来的。” 面对班长仿佛当场要放射出两道X光线的眼神,弥生颇有些无语。 “野崎你和黄濑一样,是打了单耳的耳洞啊……” “嗯,怎么啦?” “你们听我说,我现在有个绝妙的灵感。” 班长推开贴着半透明窗纸的玻璃,打窗户里敏捷地一跃而入。看来那个稍纵即逝的灵感非常重要,他连绕路从大门走进来的耐心都没有了。他走到讲台上,擦掉今天最后一堂课的板书,从粉笔盒中找到最粗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上大字。 悔しい 这个词在日语中分不同语境往往有遗憾、可惜和不甘心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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