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一愣,突然从内心之中传来了一股情绪,那不是语言,更像一种感觉,像是在疑惑: 「你是什么东西?」 它……果然已经产生了自我意识了! 一叶想要尝试使用魔导师之间的心念传话来沟通,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枝干左晃晃右晃晃,对这个不受自己控制又能够看得见自己的人类很是好奇,几百年以来,这是第一个。 一叶走进一点,既然心念传话没有用,那就用最普通的方式沟通,“你听得懂我的话吗?” 正好有个孩子正从她身边跑过,被一叶突然地出声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在叫他,结果一看竟然是在对空气自言自语,心里嘀咕一句真是怪人,赶快跑走了。 一叶感到有点尴尬,还好刚刚那个孩子跑过之后街上也已经没有人了。 枝干听到一叶的话,仿佛被吓到了一样,猛然连根后退了一两米,再次传来的讯息中多了点强势: 「你是什么东西?!」 一叶见沟通上了,心中一喜,正要再次开口,突然就在这时,风传来了一丝血腥的气息,而那个方向正是后方不远处的风影楼。 一叶转过身去,定晴一看,风影楼上那惹眼的红色头发,整个砂隐村除了我爱罗,还有谁? 我爱罗?! 一叶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毫不犹豫地转身往路的尽头跑去。 就在这时,那枝干却突然开始暴走,传递来的情绪也变得暴躁愤怒: 「不准走!!」 身形骤然拔高两三米,那枝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冲向一叶的后背,似乎想要将其一击必杀。 然而一叶从没有放弃对身后之物的警惕,察觉到危机,冷静地向右一滚,躲开了这一击,但仍因对对手的不够了解,躲闪不及而手臂被划伤。 枝干见自己能够对一叶造成损伤,似乎更是狂妄了起来,一个接一个的攻击接连而至。 一叶不敢耽搁,见识到枝干的速度以后更不敢轻敌,边跑边调用魔法,化身成了闪电躲避着来自身后的攻击。 事到如今,一叶也回过神来了,自己这是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可恶!我爱罗,你不要有事啊! …… 而在几分钟前的风影楼楼顶,我爱罗和夜叉丸相对而站,两人都双目无神,夜叉丸的身上甚至还穿着室内的便服,彼此之间像在演一个拙劣的话剧,面无表情地棒读着自己的台词。 “……为什么……夜叉丸要这么做……” “这是命令……风影大人的命令……” “……父亲……为什么……” “……我恨着您……” “……您是只爱自己的修罗。” 一个鲜血淋漓的“爱”字,随着夜叉丸的话音落下而被雕刻在我爱罗的额头上。血液顺着他幼小的脸庞滑落,但他无神的双眼却没有感知到任何疼痛。 剧本已经演完,导演仿佛终于能够放心地让剧情走向终章。我爱罗身上的沙子在身前缓缓地聚集,然而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却能发现,那些似乎没有生命的沙粒在空气中倔强地颤动着,就像是想要拼命挣脱违背它主人意愿的牢笼。 然而它的意志在世界面前还太过于弱小,最终还是被无形的提线成功操纵,冲向一动不动的夜叉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色的闪电从天而降! 两个同心圆形围绕着未知的符文,两个正方形在其中交错旋转形成八边形,一个标准的金色米德芝尔达式法阵瞬间张开,正面迎上横冲直撞的沙子! 一叶全力抵挡,但是仓促应对之下,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她生生向后推了几米。 沙子被突然阻挡了去路,却依旧持续地向前冲击,一浪接着一浪,没有计谋也没有策略,一心只想撞开前方的障碍,演完自己的“剧本”。 但对于对付现在的一叶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只听到轻轻的“咔哧”声在满月下响起,一叶闷哼一声,冷静地把姿势从右臂顶推换成了左臂。 她骨折了。 一叶身后的夜叉丸,面色麻木,毫无反应。 终于沙子的攻击停了下来,从始至终一叶的防御都没有任何破损。 法阵消失,一叶忍着右臂传来的巨痛,质问我爱罗,“我爱罗!你在做什么!” 我爱罗没有回答,背后的沙子重新积蓄在一起,等待下一次攻击。 到这时,一叶才发现我爱罗双眼无神,对周围的环境毫无反应,连额头,都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鲜血淋漓。 一叶心中一痛,大喊道:“我爱罗!” 然而我爱罗依旧毫无触动,背后的沙子再次发起攻击! 一叶下意识地想要再次抵挡,一支透明的藤蔓却突然出现在她的脚下,一把裹住她的脚腕,将她整个人拖离! 一叶不察,整个人往前摔去,只下意识地用左手撑住了地面,避免了右臂再次受伤,但整个人依旧被拖行而去。 沙子攻速奇快,转眼间已经到了毫无防备的夜叉丸面前!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这紧要关头,一叶骇然发现,自己的魔力正顺着与藤蔓接触的地方缓缓流失。 可恶,要是有武器的话! 眼看着沙子就要得逞,一叶在被拖行之中冷静调整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左半边身子承受所有重量,然后抬起左手,金色的符文环绕着手腕生成,一个小型的魔力炮在掌心凝聚,目标—— 我爱罗! 一叶虽然现在顶着五岁小孩的躯体,但真实的她可是受过专业魔导师战斗训练的SS级空战魔导师。丰富的战斗经验,让她能够瞬间地做出冷静的抉择。 既然无法阻止他,那就让他瞬间失去战斗力! 小型的魔力炮既不会让我爱罗受到无法逆转的伤害,其反作用力也无数倍的弱于完整的魔力炮,不至于反过来让她自己也失去战斗力,是当前的最佳选择。 以她现在的躯体,如果使用完整的炮击,恐怕全身的骨头都没有一个完好的了。 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瞬间,五岁孩童手掌宽的魔炮瞬间击出,带着一米长的尾巴,冲向我爱罗! 左手被反作用力弹开,一叶身体一震,口腔内仿佛尝到了血腥味。 光的速度显然比沙子更快,眼看着就要击中浑然未觉的我爱罗。 在这一刻,要么沙子回防,我爱罗被袭来的魔炮击飞,要么,我爱罗本人失去战斗力,或者更好,使我爱罗恢复自我意识,沙子停止攻击。 然而就在这仿佛胜局已定的一刹那,一支透明的树干又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我爱罗背后伸出,将这决定胜负的一击轻而易举地拦下! “夜叉丸——”一叶惨叫出声! 血花在沙漠中绽放,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剧院的灯光在剧本最悲惨的高潮关闭,导演满意地放开了木偶身上的提线,被操纵的主角眼眸中,光彩重新出现。 我爱罗,回来了吗?一叶瞪大双眼。 然而我爱罗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愕,主角睁开眼,无缝接手了被操纵的记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缠着一叶的藤蔓松开了猎物,眼看任务已经完成,像来时一样,又悄无声息地离去。 一叶趴在地上,身上不时传来阵阵剧痛,但都没有印在她眼眸中的场景让她绝望。 满月之下,一只巨型的棕色怪物仰天咆哮,身上紫色的斑纹仿佛像是一种诅咒,诅咒着无法改变的命运。 不会错的…… 一叶踉跄地站起身,双目楞楞地看着自己已经面目全非的朋友,一滴眼泪悄然从脸颊滑落。 身怀尾兽……在被改变命运的时候,身边会有世界树的出现…… 不会错的…… 一叶不自觉地向前踏出一步。 我爱罗……我爱罗就是我在找的!这个世界的—— 芯髓之子!
第16章 墨菲定律诚不欺我 「世界树?」 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一叶闭着双眼在金色的液体中上下起伏,她的身体还在重塑,但与另一个声音的交谈从未停止。 「是的。」一个女声在她的内心中响起,像水一般耐心,温柔,「每一个世界都有一棵世界树,它们是世界的支撑,也是世界的映射。」 「……这还是我第一次知道。」 「世界树是游离于宇宙之外的物质,受规则所限,宇宙内的生物都无法感知它的存在。」 「……那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呢?」 「只有一件事。」女声一顿,解释道,「世界树是世界的支撑,也是世界的映射。世界树的每一条纹路都代表着一个命运,世界树的枝条随着世间的命运或落或生。」 「命运?难道命运都是决定好的吗?」 「并不是。」女声耐心解释,又再次重复那句话,「世界树是世界的支撑,也是世界的映射。世界树的枝条随着世间的命运或落或生。」 一叶还是有些迷糊,再追问这个问题,得到的也都是重复的回答。一叶思考片刻,突然茅塞顿开: 「也就是说,并不是世界树的枝条决定人的命运,而是人的命运决定世界树的枝条。如果命运比作笔墨,那么世界树就是一张白纸,记录笔墨走过的痕迹。这么说,对吗?」 大厅传来高兴的情绪,发出嗡嗡声响,但下一刻又低落了下去: 「这个世界的世界树,生病了。」 「?」 「这个世界的世界树,不会剪枝,它长得太大,太茂盛了。」 「这……不是好事吗?」 「不是。」女声又再次重复道,「世界树的枝条随着世间的命运或落或生。但是这个世界的世界树已经有上百年没有落枝了,它太大太大,世界已经快要抓不住它了。」 「如果世界从世界树上脱落,世界就会灭亡。」 「灭亡?!世界?!」一叶一惊,她只听说过文明的陨落,并不知道世界也会消失。 「是的。这个世界,整个宇宙。」女声低落道,「世间的命运错综复杂,一个生命的衰落可能焕发新的树枝,一个种族的繁荣也有可能是断枝的开始,世界树在命运之中生长,也在命运之中毁灭,生死循环之间支撑着整个世界。」 「但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变得很奇怪。」 「每一个命运的轨迹都避开了枝条的死亡。」 「世界树一直长大,从不停止,现在的世界已经岌岌可危了。」 听到这里,一叶也明白了,「你希望我去找出原因,让这个世界的世界树恢复正常,对吗?这就是你赋予我新生命的条件?那如果我拒绝呢?」 「你不会的。」女声又变得高兴起来,「所以我才选择你!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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