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痛呢,小遥。”岛崎亮揉揉头,不禁思索白天摸鱼没有受到的伤,会在现在都还回来么…… 鸣海遥平静地按住他的肩膀,向后,使他再次撞向门。 岛崎亮放在后脑勺的手指关节前后受敌,他低哼了一声。 看来这次是真的痛了。 鸣海遥摸到玄关放着的收缩白杖,将它拉长,然后挥向岛崎亮。 那其实就是个金属轻棍子,被白杖打的感受大概和被折叠雨伞的杆子打差不多。 主要得看打在哪里,打在脸上还是会刺痛,此处无关被打的脸是否俊俏。 岛崎亮忍不住倒抽了冷气,一半是痛,一半是感觉他的小女孩疯了。 可鸣海遥从未如此冷静,她对岛崎亮作出的伤害全出自于本心。 她伸出脚,狠地踢向他。 遗憾的是鸣海遥看不见、瞄准不了目标,一旦踢空,就会失了重心——她跌倒向岛崎亮,手中的白杖随之掉落。 而他准确无误地接住她。 即便失去了武器,鸣海遥的手也没有停止动作,她抓、挠、打……用尽全力与浑身解数。 尖锐的指甲在他的后颈、脸颊刮过一道道伤痕,迟迟地沁出血珠。 “我知道哦,要我明白你所经受的痛苦吗?这比爱你更重要……” 伤痕累累的岛崎亮再次与鸣海遥紧紧相拥,像是永不放开那样的拥抱。 他的嘴唇忽然沾到了苦咸的液,潺潺,慢慢全部涌去口腔。手便朝源头摸了去,原来是鸣海遥的眼泪。 浑圆的泪珠,滚烫的泪珠,从那玻璃般明净、蒙着哀伤的眼里淌血剥落,从眼下滚落到下巴,再滴到他的嘴里。 “不是。”她流着泪。 “你这人太自私了,太傲慢,自以为是,小心眼又恶毒,太恶心了……你把我当做什么?我难道只该你这样的感情吗?该死!” 岛崎亮愣住。 鸣海遥猛不丁用手捂住岛崎亮的眼睛,尽管他早就失去了视力。 “好糟糕,”她无比难过地质问他,“你看见了我吗?” 如果没有感知能力,岛崎亮什么都看不见。 那是一片漆黑,就连黑暗的概念也仅仅是他从前视力仍存时,用眼睛得到的概念。 抽象的概念,而非真实的存在。 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你看不见我!你怎么会这样残疾啊!” 鸣海遥明明活生生陪伴在岛崎亮身边。 她一边哭,一边让他向后,让身体沿着门向地面倒下,跨坐在他胯骨上。 “还是爱我吧。”她说。 “我爱你。” 岛崎亮用手掐住鸣海遥的腰窝,指尖细细摩挲感受那肌肤的滑腻,向上攀去,缓缓揭开内搭衣衫的下摆。 鸣海遥的双臂跟着他的手向上伸展,越过耳畔,衣衫脱离。她将脸埋在岛崎亮的颈窝,双眼紧闭,最后一丝泪水挤出,糊到了他身上。 搭着光洁后背的手来回抚摸,拿捏,可能是那灼热、粗粝、锋利的掌缘刮疼了她,她猝然收紧攥住岛崎亮肩颈的手指。 他猜测着她此时脸上的表情,还在难过吗?还是很不妙地红晕蔓延? “喵?” 猫从被褥里拱出,它好奇地凑近,再被古怪且难以理解的动静吓跑。 天色渐晓,鸣海遥站在开放式厨房前,把花放在了接了水的汤碗里。 公寓里没有花瓶,暂时只能这样了,她想着。 鸣海遥没去上班,之前辞职时灵幻新隆说他知道了,如果她想通了,请再来帮忙吧。 房间的另一头,猫跳到了熟睡人类的肚子上,可它不知道自己变胖了……岛崎亮受到重击,因而一下睁眼清醒来,片刻,左手盖住空空荡荡的眼眸。 脸上被细杆抽出来痕迹已经消去。 耳边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去旁边找寻什么,鸣海遥没在身畔。 她在厨房。 岛崎亮起身,先是下床时被床沿磕到腿,后走在边上肩膀又碰到了衣柜门,小麻烦不断。可能撞到东西就是盲人生活的一部分,他短暂地滞留原地,判断门在哪里。 他不做声地叹气,像鸣海遥一样扶着墙,缓慢且耐心地向前行走。猫歪了歪头,故意跑去碍脚,再被岛崎亮踢到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哀嚎声。 岛崎亮对猫感到抱歉。 他经历重重险阻,寻着声音,终于触到了背对着自己的鸣海遥。 手指穿过蓬茸的卷发。 “早上好。”岛崎亮笑着说。 “嗯……” “怎么了吗?” 说实在,鸣海遥很不舒服,任谁突然被人从后面卡住了脖子都不行吧…… “亮哥哥。” 她软软地把对方的手从脖颈拉下,放在自己腰际。 岛崎亮收紧手臂,纯粹地感受着拥抱她时,头发拂过皮肤,还有腹部微微瑟缩的颤动。 “小遥抱起来的感觉好可爱。” 鸣海遥感到他的手在向上移动,她轻拍了一下。 这不能阻止他。 鸣海遥觉得害羞,还有略略地痒意。 她笑起来,胸部跟着起伏,“今天没事,亮哥哥,我们出门约会吧。” 出门……室外环境错综复杂太过恶劣,岛崎亮觉得现状返璞归真的自己应对有点勉强。 “小遥故意的,是不是?” 他戳她的痒痒处。 “嗯呐!”鸣海遥高高兴兴。 洋菓子店,一对略显特别的情侣在购买甜品。 “招牌草莓一份,还要一个咖啡榛子奶油酥卷,一个原味的奶油卷。” 情侣中的女孩很喜欢这家的草莓小甜点,一口一个的尺寸:新鲜草莓与淡奶油,配在松脆小甜饼上,一层醇厚的巧克力外衣将它们通通包裹,口感超满足;奶油酥卷也很不错,榛子香味迷人,奶油顺滑饱满,口感丰富——啃一口下巴全是渣往下掉。 她边吃,边由身旁的男友伸手接酥渣。 情侣不远处,站着几个挑选甜品的大学生,他们靠着玻璃柜窃窃私语。 “坂江,你别看了,这样不太好。” 被称为坂江的男生说:“那个女的,我认识。” 另一人偷偷瞄去,“啊,我记得你以前和盲特别校的一个女生告白……” 男大学生生抽了抽嘴角,有些不快的样子。 其中一位女生用手肘碰了碰他,“怪不得,很帅也。” 视障情侣的男方外表很是高大英俊。 “有什么用呢,加倍地狱模式?” 被称为坂江的男生轻蔑地道来,下刻他却睁大眼睛,面容同时浮现出强烈的恐惧与不可置信。
第61章 她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鸣海遥把他手上的渣渣碎碎拨到盘子里, 岛崎亮表示自己不吃奶油酥卷,可能是嫌吃这个太不方便,有点丢脸。 她想,这个人出奇意料地要面子。 鸣海遥把吃剩到最后一口的奶油酥卷递给他,“吃不下了,给你。” “啊——”岛崎亮张嘴,闭嘴的时候有意无意轻咬了一下她的食指。 他咀嚼咽下后又对鸣海遥张嘴:“还要。” 鸣海遥便把小小枚的草莓甜点给他,手指又被咬……岛崎亮可能不太适应纯粹盲人的世界? 第三次再被咬的时候她才迟迟地反应过来。 “干嘛咬我呀?” 岛崎亮答非所问:“因为我在想,小遥什么时候又生气?” 鸣海遥:“亮哥哥把我形容得感觉性格很坏……” 他笑眯眯反问:“还不坏么?” “别人都说我脾气很好的。” “欸……” 鸣海遥郑重说明:“我只对你生气过,因为你太过份了。” 岛崎亮却不依不饶,追问:“其他人呢?” “真的,”她苦恼道,“只有亮哥哥,我才会变得这么古怪。” “不在意别人吗?” “嗯,不在意。” 岛崎亮于是美滋滋地把鸣海遥剩盘子里的面包渣一口气倒嘴里吃掉了。 这边,小情侣黏黏糊糊、岁月静好;另一边,那群大学生惊讶地四处张望。 “坂江不见了!” 他们口中的坂江此时正瞪大双眼,惶遽地看着脚下——高楼大厦在他脚下。 他不知为何突然高悬空中,直直向下掉去—— 心脏骤停间,眼见就要砸到金色不明柱状物时,高高颅顶金发的中学男生接住了他。 “差点就暴露了……” 花泽辉气松口气,保护假发的同时顺手救了人,然后为了假发的安全快步远离了危险。 高空坠物本物的男大学生心生敬意:好厉害,是因为大脑太过发达才有的超能力吗!? 过了几日,鸣海遥同岛崎亮去了墓地,看望他早已仙去的母亲。 岛崎亮附身擦了擦墓碑上累累的灰尘。 “妈妈看见我们在一起,会很高兴吧。” 他莞尔,“她从小遥很小时候就看准了呢,说宝贝是个很好的小孩子,不会忍心伤害别人。” 鸣海遥不明所以,只是蹲下身给岛崎母亲送了花。 那束花放上的那刻,她的眼中出现了难以理解的光亮…… 天是亮的,莹澈的,令人不安的。有光,有云,有风,还有绿色的叶子在空中飘落。视线下移,前方有一男一女,男人线条锐利冷酷,有些冷清,可弯弯的笑眼却显得美好,让她感到温暖;女孩年轻明亮又皎洁,她是浅色,甘美和宽松。薄薄的肌肤下活跃着惊人的脉动,是滚烫灼热的生命。 视角是……坟墓看向他们。 鸣海遥以坟墓的视角,看见了自己,和岛崎亮。 只是一瞬间。 风吹过,恍神中的她忘记了刚才那一瞬。 岛崎亮问:“怎么了?” 鸣海遥:“嗯……我喜欢爱笑的人。” “是喜欢我吗?”他问。 她越回答越小声,他便越靠越近,额头的碎发似有似无地相抵,鼻尖温热的呼吸打在彼此脸上。 一年后。 今天是工作日,午间,铃野绘里香和鸣海遥在楼道搬了个凳子,边吃饭边聊天。 前者还在咖啡店工作,后者在楼下灵类咨询所兼职了一段时间,不长,也不会太久,她四月份就去其他县上大学了。 铃野绘里香知道楼下咨询所在扩张,生意很好,很缺人手,话说好友的垃圾男朋友好像偶尔没工作的时候也会来帮忙。 岛崎亮现在在做政府外聘“专家”的活,他给鸣海遥解释自己就像赏金猎人一样,不干白活。 “你们又闹矛盾了?”铃野绘里香问。 她也不知道谈恋爱是平静温馨还是惊天动地的好呢…… 鸣海遥点头,迟疑一会又摇头。 “他……可我要去上大学呀。” 岛崎亮很无聊,想着去探望更惨丢丢的铃木统一郎,好让自己心情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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