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亚连嘶吼般向阿鲁玛寻求答案,他不明白阿鲁玛为什么宁愿自曝也不想让神田知道那个秘密。强烈的光芒散去留下朦胧灰烬,莱娅撤去防护罩才松开手任由亚连行动。 她立于原地不曾动弹,默默看着亚连跌跌撞撞走到神田身边。那具逐渐石化并变白碎裂的身体,和她记忆中的神田一点都不像。那个和自己吵架从不服输,就算不满也会把她护在身后的人,如今却变成了这幅惨不忍睹的模样。 这个世界是用悲剧逐渐堆叠起来的,莱娅再一次切实体会到这份真实。也许真的是神明的恶趣味吧,神田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就是阿鲁玛什么的。这场悲剧充满恶意和无力,莲花幻觉成为梦魇,困了神田整整九年未曾有一刻消逝。 如今他们到底算不算解脱呢? “什么命运呀、宿命呀,都是神打发时间写下的剧本啊。” 莱娅移动到神田身侧蹲下,伸手展开治疗领域,不出意料没有任何作用。抬眼对上神田看过来的双眼,又抬头看向亚连面前的阿鲁玛。莱娅无奈地叹出声,然而手上动作十分果断。 “亚连,带他们离开吧,让他们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好。” 亚连接过莱娅怀里的神田,点点头操纵着白色绷带跃入空中。注视亚连放开神田,打开的方舟之门将他们的身影吞没。莱娅握紧手中恢复原样的水晶,一瞬不瞬地直到大门彻底关上。 去吧、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最后的时光里只有彼此,那里是属于你们的【伊甸园】。忘记伤痛、悲苦,紧紧抱住彼此到最后一刻也不要松手。 “就这样甩开一切,去追寻真正的自由吧。” 莱娅双手紧握水晶,仿佛祈祷一样呢喃道。这份自由同样是她所渴求的,但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了亚连。亚连注定无法脱离这场宿命,她却始终想试图将他拉离其间,即使她自己也已深陷泥潭。 “不如让一切都消失好了。” “…!” 无意识溢出嘴角的话语让莱娅自己打了个冷颤,她捂住嘴不敢相信那声音居然从自己嘴里出来。难道是那些声音让她变得混乱了吗?可是伴随阿鲁玛被转移,恼人的声音已经减弱很多。 不该有这样的想法,莱娅抱紧脑袋猛地蹲下如此告诫自己。她发自内心很不喜欢那些声音,即便知道那是来自无数亡灵的心声。她能感觉出那些情感在慢慢侵蚀自己,就像诺亚记忆逐步侵占亚连身体那样。 “这是怎么回事?” 莱娅不安地抓紧胸前衣襟,后知后觉发现披肩不见了踪影。也许是战斗时不小心甩掉的吧,稍微打个岔意识意外清晰起来。深吸口气起身揉揉额角,鲁贝利耶的话让她原本就烦躁的心情上升一个度。 【金乌,收起防护罩吧。】 【凯撒,让那个长官闭嘴,好吵。】 【你应该早点这么说的,我忍这个家伙很久了!】 金乌悠悠长鸣拍打翅膀飞入云霄,凯撒离开前不忘踹鲁贝利耶一脚。金乌和凯撒一个站一边,两只巨型生物恭恭敬敬立于莱娅斜后方。站中间的少女面色平静,无数水晶环绕周身称着她无比神圣。 “莱娅·玛丽安,你先是袭击库洛斯元帅逃跑,现在又与诺亚合作,你是当真要叛离教团?” “库洛斯不是我伤的,是你们中央厅里有人要杀我们。”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气急败坏的长官挥舞双臂,莱娅没有心情和他纠缠。侧首看看金乌,对方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这场闹剧该落下帷幕了,趁千年伯爵带走第三驱魔师吸引注意力,金乌也用爪子抓住亚连和蒂姆。 “你这家伙是打算带走亚连·沃克吗!” “不然留他给你们折磨吗?” 莱娅现在对鲁贝利耶毫无客气的意思,确认金乌已经带上人回到身边便立刻使用传送,不过目的地从兰斯变为玛莎家。亚连的状况莱娅不敢轻举妄动,玛莎作为库洛斯的协助者,也在几年前照顾过亚连,她想那里应该是此刻最合适的休息地。 稳稳落在玛莎家的院子里,刚准备出门买东西的波巴发出尖叫。莱娅用水晶变成的匕首艰难划开束缚亚连的符纸,转头让波巴赶紧将亚连搬到床上。蒂姆则是在传送前便恢复原样。 “怎么两个人都弄得满身是伤?” 玛莎听见响动从摇椅上下来,看着波巴带亚连进入里屋,略显惊讶地看向后脚跟进来的莱娅。凯撒和金乌做好伪装紧随其后,莱娅手一转匕首变成魔导书。 “等会和你细说。” 莱娅着急走进房间只留下一句话,玛莎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无奈摇摇头。侧首见那两个使魔比它们主人冷静得多,想起以前还从未见过莱娅身边有使魔出现过。 “你们不进去?” “不了、总得给他们留点叙旧的空间。” 凯撒率先开口堵住金乌的话头,金乌还不知道自家主人和那人是什么关系。不过凯撒觉得像金乌这样开了智的,应该自己能从中悟出点东西来。金乌面上没有任何表示,心底却没少嘀咕凯撒的不是。 它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和莱娅一同走过几千年,还从未见她如此在乎过谁。不过金乌打心眼里不认同,要知道【光之战士】是永恒的存在,同时那小子身体里还有【诺亚因子】。 对【光之战士】而言,【诺亚因子】与【Innocence】本质上都是敌人。和敌人谈恋爱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应该发生。金乌抖抖羽毛发出不明叫声,思考着要不要找时间和莱娅说说。 “波巴,你出来吧,剩下交给莱娅来就行。” 莱娅和不放心的波巴点点头,看着对方缓慢挪步离开房间并细心关上门。莱娅重新把视线放回亚连身上,好像每次战斗他总是伤得让人害怕。明明是肉体凡胎还不怕死似的冲上前,想让他改掉这种坏习惯估计得花很多功夫。 “莱娅……” “躺好,我先给你治疗。” 生气地瞪眼又想逞强起身的亚连,莱娅伸手莹绿色光芒从掌心冒出。伴随亚连身体里沉睡的诺亚因子觉醒,加上用罗德作人质时那个表现,莱娅不好确定这次治疗会不会伤到他。为避免反噬她只能减弱治疗的强度,因此治疗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 “莱娅,我见到【第十四任】了。” “嗯。” “如果有天被彻底占据,‘我’还会存在吗?” “我不会让你变成他的。” 莱娅这会视线终于落在亚连脸上,她抿抿唇语气中颇有不许反驳的意思。这件事不会发生、也绝不能发生,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会倾尽所有来阻止。她要带亚连走出被决定好的路线,他们的命运就该由他们自己决定。 “亚连、和我一起走吧。” “不管去哪里,只要两个人一起的话,去哪里都可以。” 就像神田和阿鲁玛那样,不如就这样逃到连神明也无法到达的地方…… “莱娅,我想去寻找真相。” “三十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的体内会有【第十四任】的记忆,涅亚——马纳的兄弟为什么是诺亚。” “我想知道关于自己的所有,同样也想更多了解你的事,所以让我和你一起去寻找吧。” 亚连一只手勉强撑起上半身,用另一只手握住莱娅手腕。他能清楚感受到掌心里的手腕,纤细瘦弱、稍稍使劲便会勒红一圈。莱娅和鲁贝利耶对峙时,他因为担心也分神留意过那边。 他起初只是猜测有人想陷害,没料到事实远比认为的更严重。库洛斯是教团元帅,莱娅是教团驱魔师,中央厅要杀害他们的理由是什么?师父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师父他、” “库洛斯的话好好活着呢,那天我们从‘那家伙’的攻击下成功逃出来了。” “那家伙是…?” “库洛斯说那是深埋教团的黑暗,被隐藏之物,【自立型Innocence】。” “自立型、Innocence?” ---- 接下来应该是不会按漫画剧情走了( ==== #追忆之路 ====
第92章 Chapter 92 === 莱娅对亚连并没有什么遮掩,治疗期间就把那次遇袭和Apocryphos的事都说了。尽管对Apocryphos所知少之又少,但不妨碍她表达对Apocryphos有多厌恶。心底始终还认为自己是驱魔师,亚连并不像莱娅那般激动。 想想诺亚本来就追着【Heart】不放,反过来自立型Innocence要杀诺亚也在理。但如果为保护【Heart】而伤害无关的人,这点亚连实在不能认同。虽说师父现在多了个【第十四任】协助者身份,可莱娅作为【光之战士】应该可以成为伙伴吧? “怎么说呢……” 知道亚连的疑惑,莱娅挠挠脸欲言又止。她大致能猜出涅亚为什么会让自己和他们分开逃,因为诺亚中除罗德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她是【光之战士】。诺亚的目标自始都是马纳和涅亚,自然不会找她麻烦更不会知道她的身份。 或许涅亚就是考虑到这点,才决定把她交给库洛斯照顾。但考虑到现在亚连还不知道马纳就是现在的千年伯爵,所以暂时选择把这件事隐瞒。不过就算没有诺亚这层关系,都不影响Apocryphos追杀她。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光之战士】能够阻止【Heart】和【千年伯爵】变成【柱】,却不能完全消灭任意一方。” “对执着于杀死对方的他们而言,【光之战士】的存在是极大的障碍。” “至于Apocryphos为什么专挑【第十四任】下手还不清楚。” 莱娅觉得就算上一世的记忆找回来,估计也没法完全知道其中原因。她和涅亚他们到底是分两路走,涅亚可能也不会和她说太多。看他连身为好友的库洛斯都没把话说清楚,换她这个便宜妹妹加隐藏敌人大概更不可能说。 “上一世我虽然和马纳、涅亚是兄妹,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我和他们之间具体关系如何不好说。” “……或许要比我所想得亲密些吧?” “为什么是疑问?” 因为判断依据是马纳嘛。没变成千年伯爵之前马纳性子就很好,现在成为千年伯爵后总显得有些不正常。他执着地在寻找涅亚和她,面对诺亚也固执地以“家人”称呼,莱娅猜应该是马纳的潜意识使得千年伯爵十分重视家人这个概念。 私心来说莱娅不想亚连知道马纳是千年伯爵,如果可以这个秘密干脆到死都不要公开。但是只要亚连决定去寻找,秘密迟早有天不会再是秘密。她犹豫是否要直接告诉亚连,毕竟他终究有一天要面对。 “亚连,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记忆有可能被人动了手脚?” “也许你说得不是没可能。” 从库洛斯说涅亚的记忆移植到自己身体里,亚连就隐约觉得自己的记忆或许也不是真的。尽管从遇到马纳开始,被师父救下开始朝成为驱魔师努力,这些地方应该不假,却没有更早之前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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