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自我意识消除。只剩下身体本身和残余的强大咒力,术式发动,似拟人格出现。”夜蛾正道说,“经过那三年的学习。她自己应该认为自己掌握了作为人类…作为绪方梨枝的所有知识,所以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知道在我遇到她之前,咒术界有派遣人员去接触她吗?” “差不多能够猜到。”夏油杰说。之前五条悟对绪方梨枝的入学是说‘她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去‘’老爷爷那边也对她很头疼呢‘,那也一定是想要消除她,但是没有成功,所以才要给她找个’可以去的地方’,对她做过什么,但是没有成功,所以才会感觉到头痛。 而且他也记得绪方梨枝说她在病房里面打败了三个人形怪物。那个时候夜蛾正道的表情非常奇特,估计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理解吧。 “你知道就可以了…”夜蛾正道说,低着头在平板上面按了几个键又递了过来,估计又是咒术界收集的影视资料吧,夏油杰接过平板,心里想一定不要是之前那种让人心情不愉快的视频啊,一边又觉得咒术界这种不管什么都要记录下来的风格实在是有够偷/窥/狂的。 他在接过来的途中就能够看出视频主色调很暗,全是黑与红,并且听见夜蛾正道说“这是…这反应了她在那三年里面学到的东西。” 夏油杰心神一凛。 视频的一开始绪方梨枝一个人坐在病床上,这个时候的她还没有那个移动点滴架,原本戴在耳朵上面的十字架耳钉也好像完全不懂怎么用一样拿在手上,视频播放了十几秒钟,她的动作却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有没有呼吸都看不出来,如果不是下方的播放条仍然在跳动夏油杰会以为平板卡住了。 这个时候的绪方梨枝远比之后要僵硬,她可能根本没搞懂要怎么成为人类。 “这是第三个咒术师过去的时候拍摄的影像。前两个太突然了…什么记录都没有留下。”夜蛾正道说。 关于不是第一人这一点夏油杰并不意外,因为在绪方梨枝没有表情的脸的前面,本来应该是墙壁的地方有很多小孔,小孔中有的被血填满有的就空洞洞的,窗户玻璃也全碎了。既然之前三年里面没有人能够靠近她,那就只能认为是绪方梨枝苏醒之后搞的。 他说的‘太突然’估计就是第一个人死的太突然吧。因为真的很难想象这个时候的她会有什么‘不要杀人’的意识。 屏幕中的景象依旧毫无进展,夏油杰这种时候已经开始奇怪夜蛾正道所说的‘反应了她的所学’是什么意思了,明明现在看来,她依旧只是一具能动的躯壳而已。 但是在这种时候,传来脚步声,窗外的走廊开始有一个摇晃的影子投射过来——有人靠近了。 从绪方梨枝的脸上很难看出来她有没有察觉到来人的存在,理论上她‘看得见‘,但是她一直到来人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她才转动了一下眼睛。 她没有从床上下来,没有说话,甚至头都没有移动,只是静静转动着眼球去看他,整个景象给夏油杰一种看蜥蜴眨眼的惊悚感。 那个咒术师一定也被吓得不轻。他过来之前就知道绪方梨枝是怪物并且知道自己的前两任‘拜访者‘是什么结果,但是真正看到那女孩…看到她颜色浅淡宛如金属的虹膜,她没有任何表情的带伤的脸,和她距离不超过一米的咒术师应该比屏幕外的夏油杰受到的惊吓更多。 他说绪方梨枝是个怪物,说她害死了很多人,并且在咒骂达到巅峰的时候朝她伸出手——在夜蛾正道的解说下,夏油杰明白了那人的咒术是‘以碰触为媒介,破坏物体‘ 难怪之后悟对她伸出手的时候她会那么害怕啊…夏油杰想。不过比起觉得‘真是无妄之灾‘,夏油杰此时其实更多觉得那白毛男活该。 并且绪方梨枝后来对五条悟的策略应该也是这个时候就已经决定下来了,在咒术师仍然在大放厥词的时候,她就已经闭上了眼睛。 后期在追逐战中闭眼的时候,她给人一种‘放弃所有感知‘的感觉,但其实在病房里面这种感觉尤甚。此时的绪方梨枝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活动的,她做出的最大限度的动作也就只有转动眼球,如果在这种时候放弃视觉,就会给他人造成非常强的不协调感。同时还有’这家伙要做什么?‘的危险感。 但是等到咒术师希望采取措施而对她伸手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闭眼满十秒。在绝对黑暗的内部(潜意识),怪物孕育而出。 穿刺乐园从他的腹部穿入,伴随着咔吱咔吱的枝条伸长长大的过程,夏油杰看见咒术师的手臂有不自然的鼓起——红色荆棘刺透了进去。 他的双脚很快离地,原本起支撑作用的骨折此时也断裂了很多,但是他总体仍然保持‘站立‘的姿势,因为穿刺乐园已经代替了他的腿脚他的骨骼。 红色的荆棘稳稳扎根于地面,咒术师不过是被刺透飘扬在它枝头的红色布条。 他被刺穿在半空,愕然的睁大双眼,嘴巴动了动像是想要说话。夏油杰看见下面的进度条,距离他闯入病房不过过了十几秒,这个此前前途远大自负甚高的家伙应该无论如何都无法想到,在这十几秒里面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吧。 他想要说话但是无法发声,荆棘已经刺穿了他的气管,夏油杰看见他脖颈上面冒出来的红色尖刺,咒术师每次张嘴也不过是发出空气流动的声音,和平白无故在他下方的地面留下一大摊血而已。 绪方梨枝此时已经睁开眼睛,抬头望着他。 她仍旧坐在病床上,双手都还很乖巧的放在腿的两边,她的呼吸依旧微弱到根本看不出胸口的起伏,穿刺乐园的大动作似乎和母亲完全没有关系,她只是不无厌烦的任由它发声而已。 她仰着头看着咒术师。 刚进病房时,咒术师比她高比她强壮穿的衣服比她更好,对比起来绪方梨枝是破破烂烂的白色洋娃娃,但是现在她仰视着他,地位看起来却比他要高——现在是绪方梨枝占据优势了。 咒术师的影子投射在她的脸上,他淌到地上的血甚至让绪方梨枝垂在床边的双脚硬上了红光,两人对视的瞬间他的神色更显激动,艰难的想要伸手再次攻击绪方梨枝,但是他的指尖刚刚做出动作,夏油杰就看见他皮肤下面蚯蚓一样的游移痕迹——穿刺乐园在他体内更用力的绞紧了他。 那一下应该让大部分内脏碎裂,咒术师的眼睛前所未有的睁大,张开的嘴边冒出大量血雾。 有些血落到了绪方梨枝脸上。 她第一次有了动作。 “……” 甚至是频幕外的夏油杰也屏住呼吸想要知道她会作何反应,但是绪方梨枝看起来却没有任何要动怒的样子。 她只是伸手把脸上的血抹掉。 单凭手哪里能够擦干净,她的小半边脸还残留着淡淡的红色,并且用来擦拭的指尖也完全被染红了,那是甚至比咒术师的伤口都还要浓重的红色,绪方梨枝把手重新垂下去的时候,有堆积的血在往下滴。 夏油杰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追随着那红色的水滴。 “滴答。” 它落在病床下的血泊中,激起一点水花。 水花被激起一瞬,又很快消散不见,血泊很快又变得平滑如镜。应该是视频剪辑人员刻意为之,之后的屏幕没有聚焦于上方的穿刺乐园和受害者,甚至没有聚焦于绪方梨枝,而只是正对着床下的血泊,血泊中映出上方的景象。 “……” 就是在这个瞬间,在这个鲜红破烂的病房里面,夏油杰看到了。 他从血泊中看到绪方梨枝的倒影——她露出了微笑。 # “那个咒术师最后说她是个恶魔。”夜蛾正道说。 夏油杰对于这一句话没有表达什么感想。他的脑海中一直都还回荡着那个微笑。 他想起来在她父亲死去的那个夜晚,在同样昏暗而满溢着血腥气的客厅里面,绪方梨枝露出了一模一样的笑容。…不,那个时候的她应该是原本的人类少女,她当时露出那个笑容也不只是因为残忍,而是因为终于复仇成功了,自己也可以毫无牵挂的离开这个世界。 那是跳楼者在落下去的时候会对上方的天空露出的微笑——为其美丽而赞叹,并且在下坠的过程中离这份美丽越来越远,最后坠落于大地。 病房那里又是什么情况呢?在此之前她一直都僵硬的像个死人,甚至是自卫‘打败怪物‘的时候也没有反应,但是咒术师最后说她是个恶魔,他的血滴落到她的脸上的时候她反而微笑了。 夜蛾正道说这个视频反应了她这段时间的所学。事实上也是如此,在打败了第三个咒术师之后,绪方梨枝径自改造了床头的移动点滴架,让那里面原本空荡的针水带灌满了鲜血一样鲜红的药水(不过也有可能真的就是血),而且也用破掉了一大半的窗户玻璃作为镜子,仔仔细细的把头发撩到一边带上了十字架形状的耳钉。 “然后她就从病房里面出来了。” 绪方梨枝在恢复意识之后又在病床上面呆坐了好几天,甚至是一连有两个咒术师前往‘歼灭’她并且被她打败也没能让她有所动作,但是自从那句‘恶魔’之后,开关好像打开了,她开始积极的采取行动。 “这就是她在那段时间学到的东西…”夏油杰说,如果她只能让别人做噩梦,那就只能学会那样的反应“复仇、看到鲜血会歇斯底里…不,如果是医院那群人应该只会感觉愉快吧。” 所以她才微笑了。 “受害妄想症。极度敏感神经质…”这也就是她在教室里面表现出来的,那个时候大家都很讨厌这样子,绪方梨枝发现这种讨厌的时候也很不可思议——不过想到他们认为异常的性格是这位女神经过三年的认真学习才培养出来的,那也就难怪在她发现外界人群竟然不喜欢这种性格的时候,会那么受打击了。 “嗯。”夜蛾正道说“在那之后我在医院走廊碰见了她,她很危险。” 那个时候走廊的最尽头就是穿刺乐园弄出来的破洞,从破洞处阳光照进来,甚至能够听见外面的风声。但是她背后的阳光甚至比他身后的黑暗还要恐怖。 在那种阳光下,绪方梨枝一只手拿着移动点滴架,药水不间歇的注入她的身体,她的脸色却一直苍白如纸。夜蛾正道朝她攀谈,她也因此而停留下来。 “交流的过程她很有礼貌。可能是因为我是老师的原因…基本有说敬语。但是偶尔也会特别直言不讳。” 绪方梨枝的声音特别细弱。要仔细去听才能听得见,好像随时都会融化在她周边的微光里。 “而即便是我们交流气氛最友好的时候。我也在保持警惕。”夜蛾正道抿了抿嘴唇,对自己的学生这样子让他觉得很羞愧“她当时让我觉得就算百分之九十九的对话是正常的,剩下百分之一的‘不对劲’的对话也会打开她的开关,她就会杀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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