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婴接过酒瓶,观察了许久,一脸迷茫地回道:“看到了,这和你是怎么渡河的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曹参提醒道:“你想想我们前几天在城中大量收购的那种罐子,是不是这个模样?” 经他这一说,灌婴才想起来,当时韩信下令去收购这种罐子,还着实让他疑惑了好一阵。 曹参接着说道:“将军命我们去林中伐木,他说,只需将这些罐子口朝下,再和那些木头绑在一起,便可漂浮在水面上。只用这木罂缻,甚至可以承载比渡船更多的人。” “原来如此...”灌婴又问道:“那你们又是从哪里渡河的?” “那几日,你打探到东张一带有魏军军阵,将军便命我们连夜出营,从黄河上游的夏阳一带渡河,正好可以直扑东张魏军后方。将他们一举消灭后,再一路东进,攻下安邑。” “前线没有战报传来,安邑城又位于后方,因此守将一定觉得自己非常安全,必定会放松戒备。加之魏军主力又全部集中在蒲坂一带,如此一来,拿下安邑便也是易如反掌。” 听到这里,灌婴才终于恍然大悟,安邑城破的消息传到前线,魏王豹必定会匆忙领兵回防。这样一来,黄河沿岸魏军的防线就会全面崩坏。这个时候,自己的大军再从临晋渡口迅速渡河,与攻下安邑后的曹参军两面夹击。 如此一来,魏军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敌军到底有多少人的情况下,必定会军心大乱。加之主帅魏王豹突围逃窜,剩下的魏军无人领导,就都成了一盘散沙,一举便被拿下。 他这时才忽然意识到,韩信来到临晋后,整日在黄河沿岸游荡,并不只是闲逛而已,而是在观察各个不同时间段里,黄河水流的流速,水势的高低,以及两岸的地貌等等。为的,就是寻到一个最为合适的地点和时机,让曹参带领着两万大军强渡黄河,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这...这可真是...”想到这里,灌婴已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几日前,他还曾经怀疑过韩信的能力,直到现在,他对这位大将军只有满心的佩服。 韩信拎着一壶酒穿过大营,他所到之处,周围的士兵纷纷抬头仰望,眼神中无一不是崇拜。 他径直走到曹参和灌婴身旁,将手中的酒壶递到灌婴手里,随即便也在二人身边坐下。 这二人见到他来,瞬间坐直了身子,喊道:“大将军!” 韩信冲他们随意一笑,说道:“二位不必如此拘礼,能够顺利攻下魏国,两位将军同样功不可没。”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发现,韩信虽然年纪轻轻便位列上将,但与手下将士相处却是十分平易近人,同时也很乐意提拔和培养下属。 灌婴哈哈笑了两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大将军,那这次回到荥阳,可要有劳大将军在陛下面前为我们美言几句,看看是否能够得来一些赏赐...” 他话还没说完,曹参立即弯起手肘推了他一下,低声说道:“哪有你这样讨赏的...” “我...”灌婴挠了挠后脑勺,隐隐有些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跟随沛公出来打仗,就是想要军功啊!现在跟了大将军,打了胜仗,怎么就不能要赏赐了。” 而韩信似乎也并没有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妥,他神色如常地问道:“想要军功?” “对啊!”灌婴点点头说道:“我原先在睢阳,原本只是靠着贩卖丝织品为生,后来...”说到这里,他忽然结巴了,火光将他的双颊映得通红。 韩信问道:“后来如何?” “额,后来...”他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能继续说下去。 曹参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替他说到:“后来啊,这小子看上了当地一户贵族的女儿,但是以他的身份,那贵族老爷说什么也不肯把女儿许给他。所以,他才想着跟随军队参战,若是能够立下军功,赏赐爵位,就能够和那贵族小姐门当户对了。” 听到这里,灌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就是这样的。” “原来如此。”韩信笑道:“你放心,这次押送魏王豹一家回荥阳后,我一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你们要来应有的赏赐的。” 灌婴立即抬手行礼,大声说道:“那我就先谢过将军了。” 三人坐在篝火前饮酒畅谈,也许是酒过三巡后,大家都有些微醺。此时,灌婴也大着胆子向韩信问道:“大将军,你有没有心上人啊?” 闻言,韩信正准备去拿酒壶的手微微一滞,片刻后,他回答道:“有啊。” 灌婴立即说道:“大将军这般丰神俊朗,又年轻有为,那个姑娘一定是全天下最有福气的了!” 韩信拎起酒壶放到唇边一饮而尽,随后抬手擦去唇角溢出的一丝酒滴,缓缓说道:“你说反了。” “遇见她,是我的福气。” 他望着面前篝火堆中跳动着的金色火苗,目光深邃而悠长,仿佛透过它们,看到了数月前的湖水岸边,自己在草地上写下的那个字。 他轻轻说道:“若不是她,我如今或许还在淮阴,过着有上顿没下顿,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真的吗?”灌婴实在想象不到,能被韩信这样形容的,究竟该是什么样的女子,他又继续问道:“大将军,那你的心上人也是个贵族女子?” 韩信想了想,说道:“算是吧。” 此时此刻,灌婴如同寻到了知己一般,“原来大将军也如同我一般啊!以大将军如今的身份,天下间哪个女子不能与之相配啊,不像我,还得继续征战立功。” 韩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那你不仅得好好立功,还得好好保住你这条命,才能回去睢阳见你的心上人啊。” 曹参在一旁揶揄道:“他向来惜命得很,以后,冲锋陷阵的任务千万不要交给他,埋伏和偷袭之类的比较适合他。” “去!”灌婴伸手锤上了曹参的胳膊,大声道:“大将军给我安排什么任务我就完成什么任务,上战场的人没有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三人围着火堆,哈哈笑了起来。 数日后,韩信带着魏王豹及其家眷,从河东南面的近道直接折返回了荥阳城。 抵达荥阳城门时,他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城门口迎接他的是荥阳郡守。 郡守看到他率军前来,立即上前贺道:“将军的捷报已在日前传达到了荥阳城中,陛下特命下臣前来出城迎接。” 韩信牵着马走到郡守跟前,问道:“陛下可还在城中?” 郡守答道:“陛下如今尚在城中。” 他又问道:“陛下近日可是有诸多事务缠身?” “这...”郡守想了想,回答道:“陛下近日又寻到一员猛将,如今从早到晚都在和那位将军谈论军事,其余事务,似乎是无暇他顾。” 韩信牵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他又问道:“你可知陛下寻来的是谁?” 郡守回忆了片刻,回答道:“好像,是名叫英布。” 英布? 这个人,也是项羽手下的一员猛将,韩信曾经还在项羽的账下时,便已经认识他了。可他是如何会归秦的? 韩信微蹙着眉,对郡守说道:“劳烦带我去见陛下,现在就去。”
第35章 不谋而合(1) 荥阳城内,胡慕的房中。 此时此刻,她坐在主位的案几前,一只胳膊肘撑在案上,手掌托着额头,一脸疲惫地盯着面前这个大吃大喝的男人。 而那个人,正是英布。 英布早年间受过黥刑,他的左脸上还留着当年受刑的痕迹。 陈平带着英布来到荥阳时,说是用了一点手段。结果,当胡慕掀开车帘,看到的却是一个男人被五花大绑捆在车里,她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 这不就是强抢民男吗?? 果然,英布对于自己被绑到荥阳这件事情万分不服,说什么也不肯归顺。为了搞定他,胡慕可谓是用尽了手段。 她把历史上所有能想到的,能用到的礼贤下士的方法都用遍了。 她用与自己同样的规格款待英布,衣食住行皆是皇家标准。她还承诺若他肯归顺,封侯封将随便挑,金银珍宝任意选。叛乱平定后,还让他食邑万户。 但无论怎么劝说,英布就是咬死了不肯对付项羽。这几日,他在荥阳城好吃好喝,被人伺候得服服帖帖,神仙都不及他快活。 胡慕端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对系统抱怨道:“统啊,你真的不能读心吗?我这几天光是游说他,嗓子都快冒烟了。” 【...系统不能读心。】 胡慕扶着额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升级一下功能?读一读他到底想要什么啊?金银财宝,封官封爵,全都打动不了他。他可是英布啊,他也不是那种会害怕项羽的人啊。” 她垂下头,哭丧着脸说道:“我当初挖韩信的时候也没这么难啊...” 系统吐槽道:【还不是因为你挖人的手段太奇特了,韩信是被你骗来的,英布是被你绑来的,也只有陈平是正儿八经游说来的。】8⒈四⑻一6九63 胡慕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损我...” 这时,英布已经将他案前的美味佳肴一扫而空,他很是满足地抚了一圈肚皮,随后拱手对胡慕说道:“谢陛下款待!” 胡慕立即换上一副亲切的笑容,嗓音温和而轻柔地说道:“只需将军满意就好。” “诶,别。”英布立即挥挥手反驳道:“在下不过是阶下囚罢了!哪里敢当得起将军这个称呼。” 胡慕的笑容煞时间僵在了脸上,这几日里,英布似乎是对于自己来到荥阳城的方式很是介意,又看出来了胡慕对他很是看重,礼遇有加。于是,他同胡慕说话的方式也开始越发肆意起来,动不动就将阶下囚三个字挂在嘴边。 “呵呵...”胡慕干笑两声,又道:“将军说笑了,哪有阶下囚能和君王同食同衣同行呢?将军的能力,我很是欣赏,倘若将军愿意归顺我大秦,那大秦必不会亏待将军。” “归顺,我归顺啊!”英布大大咧咧说道:“我见到陛下的第一面就说过了,我愿意归顺啊!” 胡慕盯着他这幅漫不经心的模样,牙都快咬碎了。 他的确说过愿意归顺,但他所谓的归顺,就是在荥阳城中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当一条摆烂的咸鱼。不论胡慕许给他什么,他就是不肯带兵去对抗项羽。 “英布将军...”胡慕硬生生压下心头蹿起的小火苗,好声好气说道:“我希望,将军能够加入我大秦,替我出兵平叛,共讨逆贼。” 英布摆摆手说道:“陛下说笑了,陛下手底下的军师本事通天,不仅能收买逆贼的手下,还能将逆贼的下属绑到这荥阳城来,这逆贼对于陛下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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