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很安静,本来疾驰的脚步声也停下了。那个女生后知后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她看着从腰腹往下全部湿透了的纯子,整个人很是惶恐:“对不起!真的万分抱歉!我急着去田径部,本来不该在走廊奔跑的!对不起!” 生气吗?生气的。所以哪怕知道对方是无心之失,哪怕对方好像快要哭出来了,也不想说宽宥的话。纯子捡起地上的盆,忍了忍,还是没有说什么指责抱怨的话:“那这里,就交给同学你处理吧,我先回去了。” “好!好的!走廊我会收拾干净的。真的很抱歉!”对方九十度大鞠躬。 纯子不想多说什么,快步越过她往自己班走。 “你回来了?我已经都扫好了,只要拖一下就可以结束了。”研磨拿起两把拖把,一转身就看见落汤鸡一样的纯子站在门口。 纯子垂着头,胸口大幅度起伏着,白色的校服衬衫下部沾了水,隐隐有些透明,紧紧贴在她腰腹处,校服裙湿哒哒的不断往下滴着水。 “你……”研磨失声,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弄得这么狼狈,他有些着急的上前。 纯子把手里的盆递给研磨,让他去放好。觉得自己现在浑身上下都很难受。那个水,根本就不是干净的啊!是要倒掉的污水。 她想把裙子拧干,又下不去手。不想碰,好难受,感觉身上像被虫子爬过一样。纯子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可室内鞋沾了水变得软塌塌又很沉重,袜子也是湿的,用力一踩,那感觉别提有多糟了。 一想到自己要这样回家,纯子眼眶都红了:“啊啊啊!太讨厌了!好脏……” 这是研磨第一次见到纯子气的快哭出来,连忙去抽屉里拿了自己的队服外套,递给纯子,好让她围在身上,遮一遮:“你,你别哭,或者你有带备用的衣服吗?你换一下?我帮你把窗帘拉上,去门口等你?” 纯子接过研磨的外套,但没有动作,因为今天没有体育课,所以她没有带更换的运动服,也就意味着,研磨的外套只能让她看上去体面一点,她还是要穿着脏衣服一路走回家。 这下眼泪是真的掉下来了:“呜呜呜,没有……我觉得身上好难受,怎么会这样,全是湿的,全部!” 研磨看到纯子泪眼汪汪,一下子慌了,想帮她擦眼泪,又怕太过亲近对方会不舒服,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别哭,你,额,我……” “我,我包里有衣服。”情急之下就这么说了出去,研磨迎着纯子望过来的目光,红着脸有些结巴:“但,但我早上穿过了……我们晨训,要,要换服装。” 纯子想了一秒,男生穿着晨训得休闲服,和被脏水弄湿贴在身上的校服,哪个更让人难以接受。虽然都不怎么样,但还是湿掉的脏衣服她更加接受不能。她只好安慰自己,还好研磨是个爱干净的男孩子,衣服每天都有好好换洗,只是上午穿了一下,应该不要紧。 纯子一下子觉得自己也是挺可笑的,人家愿意借衣服,她还挑挑拣拣。她现在脏兮兮的,研磨都不介意她会弄脏的他的衣服,她应该好好怀着感恩之心才是啊:“如果方便的话,感激不尽。” 研磨面红耳赤地从运动挎包里取出短袖T恤和运动裤,手都是抖的,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地步的,研磨不敢看纯子,低着头把衣服塞给她后,就跑去拉上窗帘,然后转身出门,把门带上。 他靠着门,脑海里拼命想队伍的最近的训练情况,不断过着队友们的击球点,传球还有哪里可以调整,总之力图用排球把自己的大脑填满。但人的思维是没有办法受自己控制的。只要稍稍意识到门后面纯子在换衣服,还是他穿过的。他就觉得心跳快的几乎是要震的胸腔隐隐作痛了。 “研磨……”纯子拉开门,声音很是犹豫。 研磨都没敢看她,只是盯着脚尖前那一小块地面;“……嗯?” “我记得,你们的队服外套是长裤,那个,可以给我吗?” “啊?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要穿两条裤子吗?会难受吧。”研磨有些不解,他想着天气比较炎热,所以给出去的是运动短裤,长度和女生的校服裙齐平。 “……额,因为我的衣服全湿了,所以……”纯子也很尴尬,“总之,我需要那条长裤。” 研磨反应了两秒,明白了纯子话语中潜藏的信息,不可置信地抬头。 再熟悉不过的衣物,裹在少女身上。研磨还是头回以这种视角看到这套运动服,有些大了,肩线的位置更往下。研磨觉得自己指尖微微发麻,连忙别过眼,往自己座位走,中途还被课桌绊了一下。 他掏出那条暗红色的长裤,递给纯子,背过身去。脑子里嗡嗡的。 纯子很快套好,长出了一口气,虽然有点大,但问题不大,她有小别针,本来是用来收腰的,现在正好别裤子。 “好啦,我们赶紧拖地吧。”赶紧弄完,赶紧回家,她要洗澡! 纯子没再和研磨搭话,研磨也不想说话。他光是控制自己就已经很努力了,实在是没有余裕进行交谈。 两人很快把卫生收尾,背起自己的包去教学楼一楼的鞋柜处换鞋。 纯子的室内鞋和袜子都是湿的,她完全不想穿着湿袜子回家,她把袜子脱掉,单脚站立,一手撑着柜门,一手从包里翻出纸巾想给自己擦擦。 在纯子摇摇晃晃弯腰的时候,研磨扶住了她的手臂,帮她稳住身形:“……要我帮你吗?” 纯子怀疑自己幻听了,什么?帮她什么?帮她擦脚脚还是帮她换鞋?纯子很是堂皇,连忙拒绝:“不,不用!我自己可以!虽然姿势狼狈了点,但我马上就好!” 研磨知道,在这种尴尬时刻,移开视线才是有礼貌的做法。但这么近的距离下,他真的很难忍住。 黑色的T恤笼罩着纯子,她正埋头清理自己,因为低头显现出的后颈线条,纤弱而又优美。研磨目测,自己的手放上去应该正好能握住,这种对他人要害的绝对掌控力极具诱惑,他差点真的伸手抚上去。 纯子的踝关节微微凸起,青色的血管连在下方,足弓的弧度小小的弯过一道,随着少女的动作,音驹红色的队服裤脚落在她白皙的脚背,透出一股伶仃的艳美。 研磨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滞涩,尤其是想到纯子全身上下的衣物都是他的,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裹,就像是,他拥抱了她一样。 “呼,谢谢研磨,今天多亏了你了。”纯子穿好鞋,把自己的东西收好,社团她肯定是不去了,她要回家,“你的衣服我会洗干净给你的,时间不早了,你快去排球部吧。” “……嗯。”研磨的声音有些低哑。目送纯子离开后,他才转身往体育馆去。 “夜久学长,你柜子里的那套运动服可以借我吗?” “啊?哦,你穿吧。” 黑尾看着换好衣服过来的研磨,有些奇怪:“你的衣服呢?上午不还穿了吗?” 研磨从框里拿起一颗排球:“嗯,借人了。” “哦。”黑尾随口应了一声,站到网前,但很快反应过来,“借人了?你?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研磨把球托给他,转移话题:“合宿的事,我和纯子说了,她说可以来帮忙。” 黑尾跃身击球过网,落到地上:“你……算了,先训练。” 枭谷,男子排球部。 刚刚得知这周要和音驹联合合宿的赤苇京治有些出神:“音驹……啊。” 背部被人重重拍了一下:“AKaashi!你怎么用那种语气念音驹的校名啊?唔,感觉怪怪的。” 赤苇微微侧身:“没什么,让我给你传球吧,木兔学长。” “诶?好啊!好啊!”木兔挺胸,“好好看着我扣死这个球吧。” “嗯。” 的确没什么,赤苇京治想。 只是有个稍微有点在意的人,在音驹罢了。 对于男子高中生来说,这还是太超过了。 以及,是AKaashi和兔兔啊!终于露面了!
第27章 千万人中的遇见 黄昏,逢魔时刻,那是赤苇京治和纯子的初遇。 落日熔金,天地间一片暗橙泛红。摩天大厦溅了半边残血,盘踞在路边。不息的车流如一只只钢铁怪兽,车身泛过的点点碎光,恰似利齿上的寒芒。 赤苇京治走在天桥长长的阶梯上,他往下,女孩往上。 擦肩而过时,他于刺耳的鸣笛声中听见了那一道轻巧的足音。 赤苇停下脚步,一股没由来的冲动促使他回头望了一眼,少女的身影融在那稠腻的光里。 当晚,赤苇被迷乱的梦境侵扰。身着白色和服、脆弱美丽的雪姬,微微侧首吻在男人唇角,洁白的冰霜迅速爬上对方的躯体;妖艳的新妇罗,从和服下摆延伸出狰狞的步足,穿梭在黝黑密林;手执牡丹花灯,立于小路边,半面红妆半面白骨的骨女缓缓拉出一个微笑…… 以及,天桥阶梯上,容貌秀丽的少女。 夕阳像是抹在她面孔上的如血胭脂,纤长细密的羽睫微微颤动,好似血泊中振翅挣扎的蝴蝶。晚风拂起她的长发,有几缕轻轻擦过他的面庞,冰凉的、泛着若有似无的香气。 是……精怪吗? 赤苇眉心微皱,翻了个身,继续昏昏沉沉地陷入梦乡。 第二天起床时,荒诞斑斓的梦境早已远去,赤苇按着头揉了揉,感觉自己昨晚没有睡好。 一切如常,黄昏下精魅般的少女从生活中淡去,被人遗忘在记忆的角落。本该是这样,直到赤苇京治在中心体育馆再次看见她,才恍然惊觉,原来他没有忘。 少女的头发扎成高马尾,穿着一身青白相间的运动服,独自一人在最靠里的场地练习发球。 生活化的场景,熟悉的排球,她身上的非人感一下减去了很多,这样看就是普普通通的女子高中生。 不,不对。 赤苇京治在心里纠正自己。可能对方并没有注意,场馆内的人或有意或无意地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那个,是你们学校的吧?我记得你给我看过照片,是她吧?”不远处的男生戳了戳同伴。 “啊,是。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另一个人明显有些局促,他和小泉纯子没有任何交集,只是在校内论坛保存过对方的照片,只是这种程度的认识而已。 “可恶,早知道我也去音驹了。喂,你可以帮我去要个电话吗?你们是校友吧。” “你也说了只是校友啊!完全不熟好吗!你还打不打球了?” 赤苇的国中队友也没忍住,凑到他身边小声八卦:“哇,太夸张了吧,除了正在打排球的那些人,剩下的好像都在看那个女生啊……” “不过,她真的好漂亮……”队友似是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脸唰地红了,“额,我是说发球,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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