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还小十四岁的小妈妈 原来当年Hitler发动的那一场世界战争、MI6特工朝莉莉丝二世打出的那一发子弹,不过是为了促成他在繁复错综的轮回之中找到她罢了。 他像在弥补自己那缺失的童年一样对小莉莉丝好,他也那样深爱着莉莉丝,可她们都死在了他的前面。 现在到了瑞贝卡了,他对那不似两个莉莉丝的孩子陌生极了,她鲜活的不可思议,有血有肉,脆弱爱哭,愿意亲昵的叫他阿尔,也爱和道格一起玩很久,道格,他忍不住笑了——“多刁钻的名字。” 然而她也变了,他就从那电话中短短的几个词里听出来,他的心中就像一岁时那样恐惧与茫然——他的母亲,又回来了,他已经老了,老的不像样了,而她仍处于自己的轮回中,永该是那样年轻美丽、她的存在就像是上帝的破例,只能让别人感到痛苦。 …… 那年阿蒙独自回到家,他预感到自己的下场甚至不会比集中营里的犹太人好多少,那时他每每站在露台上,像在狩猎火鸡一般,瞄到那个打那个,还得了一个“普瓦索夫屠夫”的外号。 现在轮到他自己了,他恐惧,恐惧的不可思议,从前他杀人来缓解心中的自卑懦弱,他是个好丈夫、好父亲,这点连约翰娜也不能否认,可这从不影响他是个纳粹,他残酷、麻木、迷茫、向往爱情,羡慕辛德勒的一切,那贵族般从容不迫的气质、谈吐,一切一切。 他曾试图模仿过他,他试着宽恕李谢克,可约翰娜只是一眼就明白了他想干什么,她歪着头,脸上漾开一个笑,他便羞红了脸,怒火中烧。 当着她的面,他开枪打死了李谢克。 而她依旧无动于衷,只是朝他微笑着,残忍至极。 “……” 阿蒙从保险柜取出了他存着的所有可以带走并且到另一个大陆也能用的钱,先是写下了一封饱含深情的绝笔信给他的妻子,哪怕他知道她不会看,随即又把女仆海伦叫进屋。 “或许,错误的并不是我们,而是这个世界。”莫名的,他对她说,怀里抱着熟睡的儿子,想起了刚来这里的时候他的样子,那时他还年轻,身体病态的削瘦,被派到克拉科夫的第一天坐在敞篷车上吸着鼻涕,满脸不情愿。 人性和残暴在他的心里反复挣扎,可最终往往都是恶占了上风,约翰娜的出现填补了他内心的缺失,她像公主一样高贵,在他眼里遥不可及,可他那样轻易就能从她哥哥手里把她要过来,他爱她,爱如理想般美丽的妻子,她让他感到面子上的骄傲,哪怕个中痛苦时常也让他难以忍受。 海伦惊疑不定的看着他,有些惧怕,但她还是小声对男主人说,“我想是的,先生。” 当约翰娜刚刚嫁给他的时候,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家里需要再来两个女仆了,于是他做主由她挑选了两个女仆,其中这个叫海伦的是他最满意的,假如没有约翰娜的话,他一定会爱上她……哪怕她是个犹太人。 可一切都晚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唯一做的就是告诉她带着那箱黄金然后抱着孩子去找辛德勒,那时候美国没有加入战争,还算安全,于是他给辛德勒写信求他帮助他们去美国。 可他没有想到,在种种因素之下,在海上漂泊了半个月之久的古斯特洛夫号抵达的并不是原本计划的尚处于安全的美利坚。 当海伦第一次踏上那曾经辉煌的日不落帝国时,她尽情呼吸着岸上清新的空气,自由快乐的感觉第一次充斥在她的脑海,不用再恐惧不知道什么就会到来的死亡,战争?战争又怎么样,她至少不会被毒气、子弹击中头部而死。 可她看到身旁紧紧拉着她手的孩子时,她的心情又沉重下来,他的父亲罪孽深重,是一定会下地狱的那一类人,可他才三岁,离开了父母,在海上与她漂泊了十几天——不哭不闹。 她想要扔下他的心又软了下来,海伦想,他又那么可怜,他的母亲那样讨厌他…… 在这里,幸运的海伦与约翰抗过了伦敦大轰炸,抗过了严峻的战争,战后那一箱子被妥善保存的黄金使他们迅速安顿下来,那孩子改名叫阿尔伯特,随她姓。 他显然是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在里面的,模样好的不可思议,海伦也说不清他是真的不怎么敏锐还是大智若愚,他从未问过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海伦也不愿意告诉他,她不能告诉一个崇拜美国队长的孩子他的父亲是纳*粹——绝不能! 当她从报纸上第一次看到莉莉丝·巴斯时,她惊的呆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相似的两个人,海伦对着报纸看了又看,惊讶的意识到就连那眼角的小痣都一样,但那时刚好阿尔伯特回到家,她便只能压下心里的恐惧,再也没想过,直到很久以后后他问她—— “您会弹钢琴吗?” 她不会。 她感到深深的恐惧,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因为莉莉丝·巴斯那张熟悉的脸还是因为这孩子终于要发现真相了,但她还未从那恐惧中脱离出来就死了。 多巧合的心肌梗塞。 葬礼简单的只有阿尔伯特一人,那是他最痛苦的一段时间,他从小就知道她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他不在乎,他从她身上汲取爱,从周围向他献媚的同龄人或是大大小小的一切人中汲取爱,他并非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一样没有欲望,甚至年轻时还要的更多,他知道那些女人抽签定谁当他的女伴,在遇到莉莉丝之前,至少在那之前,他是名副其实的playboy,花天酒地,他敢说伦敦没有一家酒吧他没去过。 但他的内在仍旧是空虚的,他寂寞的不可思议,他从不与人交心,没有一个好朋友,生活单调的可怕,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孤独,他本来应当是一个完美的小孩,善良博爱,可他却成了一个没有能力去爱的人,他的爱全被留在了莉莉丝身上,以至于余下的不过是一种本能罢了。 …… 小莉莉丝出生的第三个月,他看育儿书,看青少年心理学,看到了臭名昭著的小艾伯特实验,他同情他,也同情自己,那时他以为他是为自己的不幸而哭。 可当他生命中最后一次凝视他的“小妈妈”时他才意识到—— 小艾伯特悲惨的死在六岁 而他只恨自己没在三岁时就死掉 ---- 古斯特洛夫号*其实是德国被击沉的运输船,大家可以百度一下 小艾伯特实验*约翰华生的一个实验,约翰是祸害了一代人的“哭声免疫法”的创始人,小艾伯特实验的目的就是为了测试人类的恐惧是由天生的,还是后天培养的。
第25章 得不到亦是幸运 ======= 我想要你隐藏的面貌、 你真实的笑容 ——那为你冰冷的镜子所知的, 孤独的、嘲弄的笑容。 ——博尔赫斯 瑞贝卡从不知道阿尔伯特在想什么,她还是约翰娜的时候就不在乎,现在更不在乎。 她坐在驾驶座上吹着风,好半天才觉得冷,瑞贝卡打量了一遍路西法的车,无奈的蹙起眉。 科尔维特c1,天知道他从哪弄来的老古董! 瑞贝卡又点燃一支烟,仰起头,一个人时她愈发感到了孤独与绝望,她的抑郁症和燥郁就从没好过,跨越了时空后,除了一堆情债和脑子里的痛苦记忆以外她什么也没留下,哦,还有两个孩子,一个还活着,一个早早的就死了……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扭曲成了嘶吼咆哮着把她拖进地狱的魔鬼,让她有点恐惧,瑞贝卡一向讨厌这样开放的空间,她仍旧像个孩子般胆小,晚上睡觉就是出一身汗她也要裹紧被子,十一二岁时她胆子其实更小,又害怕又本能的想要躲进衣柜,能够真正为她提供安全感的东西常常少得可怜,哥谭的黑夜到现在还时不时成为她噩梦的背景,即使她在那生活不过半年。 她又想到韦德,她从没想明白过他为什么突然离开。 “我是被爱包围着长到八岁的。”她任由走到车旁的托尼拿去她指尖的烟,两条手臂垂在车外,侧过身没由来的突然向他说,她记事早的离谱,甚至还能想起韦德笨手笨脚的给她换尿布的场景,而那时她甚至都没到可以翻身的大小,“我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我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哪怕要我去死。”瑞贝卡落寂的垂下眼睛,“可他就那样消失了,不愿意告诉我为什么,躲着我,哪怕世界毁灭,只要他在我身旁,又有什么可绝望的呢?” 托尼摸了摸她的脸,他能说什么呢?说些安慰她的话吗?告诉瑞贝卡她还有他,还有别人?他肯定她不会听进去的,他从她脸上那仿佛与生俱来的孤独感与点点哀愁看出来她心里只有她爸爸,于是他在心里叹口气,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她披上,低声说,“这里太冷了,你穿的又少,不回酒吧的话,我们找个地方待一会好不好?娜塔莎他们还没玩够,我先和你回曼哈顿也好。” “我好像记得你在马布里有别墅?” 瑞贝卡收回手,正要打开车门,却被她拦住了,托尼捧着她的脸,顺从心意的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把她抱出车外,“是的,我们现在过去喝一杯也不错。” “好主意。”瑞贝卡把钥匙随手扔到驾驶座上,挽着他的胳膊往街上走,托尼和她离得很近,肩并肩的靠在一起,她这时脸上有了点笑意,随口问他,“你吃没吃过夹心白蛋糕?” “淋威士忌的那种?我还是更爱吃甜甜圈。”托尼耸了耸肩,“你爱吃吗?” “我爱吃一切甜食。”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又有几分无奈的对他说,“早几年莉莉丝管我体重管的很严格,那时我最希望见到麦考夫,他也得控制体重,只有这时候我们才能吃点甜食,于是我们先是两个月一见,后来又一个月,再后来两周一次……” “后来呢?” “后来我俩就都胖了。”她叹着气看了他一眼,又说:“我吃了一个月的水煮蔬菜,盐也少,把肠胃吃坏了,有段时间又偷偷酗了酒,然后胃疼了很久,到现在也时不时的疼,打针吃药又住院,又找了中国的医生开药,好不容易才养好一点,那之后就再也不敢多吃了。” 她这孩子气的一面让她好笑极了,她偏偏就是这样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孩子,托尼在心里想,被她挽着手臂,无声的微笑,上一秒她让人绝望透顶,把人活活拖进地狱,下一秒她眨着那双美丽的婴儿一般的浅蓝色眼睛,又让人好像看见了耶稣降临…… 她娇纵傲慢,骨子里带着一种不服输的自信,说是自傲到了一定程度也不为过,瑞贝卡是共情能力很强的那种人,可那同情也丝毫不影响她内心深处的冷漠,越接近便越会发觉她是超脱于众人之外高高在上的那种人,像是上帝之于他的信徒一样,态度感情都是自上而下产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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