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缭咳嗽道:“是……昌平君的小女儿。” 怀瑾几乎能立刻脑补这个故事:金城自小拜在昌平君门下,自是经常与昌平君的小女儿见面,青梅竹马,谁知竹马犯法被砍死了,青梅自然伤心欲绝。 站了一会,蒙恬的车驾过来,怀瑾和尉缭自然而然的就蹭了车。蒙恬这次带了小队士兵,看方向是要去城门方向,怀瑾和尉缭自然也乐意去看看——听说很多官员都去那边看热闹了。 到了城墙边,蒙恬下了车带着士兵过去,他俩在车上等着,马车停的稍远,只见前面人群满满。人群边上,有很多辆马车,怀瑾至少看出三辆车是比较眼熟的。 蒙恬一过去,立即将人群驱散了。人群一散,就看见一个满面泪痕的黄衣姑娘,怀中抱着一颗血淋淋的头,她面前三个士兵拿长矛指着她,她往前一步,士兵就退一步,并不敢真的伤到她。 蒙恬过去,让那些士兵都收了兵器,然后上前亲自交涉,说着说着那女子突然跪下,不住的给蒙恬磕头。蒙恬倒吓了一跳,往旁边一站,手足无措。 “熊家的小姐倒是一往情深,算得上是个烈女子了。”怀瑾忍不住感叹,却见一旁尉缭脸色很不好看。他一直都是平和宁静的,即使生气也少见厉色,此时看着城边那一幕,眼睛里竟然有了丝血色。 她试着戳了他一下,道:“老尉,你怎么了?” 尉缭眼睛里的沉痛一下刺到她,尉缭看着那边,心神仿佛飞到了天边,他摆摆手:“无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8章 道是无情还有情 那边蒙恬犹自为难,昌平君的车驾马上来了,昌平君疾言厉色的训斥了女儿一顿,然后让家下人将金城的头颅抢了过去,还到蒙恬这边。怀瑾看着那颗血淋淋的头在几个人中间转来转去,不觉有点反胃。 “父亲,你知道阿城哥哥是为了谁死的,你让我带他走!你让我带他走!”黄衣女子的哭喊声越加凄厉:“我会和他死在一起的!我会和他死在一起!父亲!父亲!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 “啪——”昌平君熊启挥手一掌,打完了反而是自己先站不稳,被人扶着大口喘着气,可见是真心疼爱这个小女儿。 眼见着头颅重新被挂到城墙上,那女子尖叫一声,竟往城墙上撞去,怀瑾看得心一提。幸而蒙恬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捞了回来。 昌平君顿时捶腿大哭起来,失态至此的老父亲已是无法,只得叫人打晕她带回去。 “听熊小姐喊的那一句,似乎盐务案另有隐情。”怀瑾啧啧叹道,然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回话。一看,尉缭紧紧闭着眼睛,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露。 怀瑾咂舌,不明白他怎么了,蒙恬解决完事情回来,尉缭已经恢复正常了。蒙恬准备送他们回家,怀瑾想到他刚刚抱过头的手,捏着鼻子大叫:“你坐远一点!” 尉缭回家时很不对劲,面色惨白,失魂落魄。下车时连道谢都没有,今天可是又蹭了蒙恬的车回来,按往常尉缭定会道声谢的。 蒙恬也察觉出来了,问怀瑾:“尉大人怎么了?” 怀瑾敷衍道:“他被熊小姐震惊到了。” 蒙恬心有戚戚:“我也是,真第一次见到这种烈性女子。不过听说她是定了亲的,夫家并非金城。” 八卦?怀瑾立即问道:“跟谁定亲?” “也是昌平君的学生,叫吴腾。”蒙恬低着头,说完默念:“算了,不说了,不能背后说人。” 怀瑾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他,这个三好学生乖宝宝,只有打仗的时候才有血性。 辞了蒙恬,她回家。大门敞开,远远就见到厅里坐的一袭蓝衫,韩非也跟张良学到了,不请自来。 走进去,怀瑾问:“怎么只有你,不见子房?” 韩非也不站起来,笑道:“他去买酒了,颜姬酒肆。” 张良如何知道这家酒肆的?怀瑾心想,颜姬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知名度高! 夏福给她脱了外衣,然后就去厨房给庄婆婆打下手了,小赵今天跟着阿大进了宫,不在这里,因而院子里很是安静。 挽起袖子,怀瑾正欲问话,韩非就道:“我今日跟陛下上书,请他攻赵。” 她的心一下揪起:“怎么样?” 韩非大笑:“群臣反对!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要把我也拉进来了!” “你入秦的目的,不就是希望秦国大军不要在秦韩边境待了吗?我的事跟你的事,并不冲突,”怀瑾从矮柜里拿出一盘枣摆出来:“所以我们才能成为盟友,对吧!” 韩非不客气的吃枣,怀瑾又道:“上次的事还没谢你,幸亏你抓到了那队人,不然盐务案可结不了了。” “那你得谢子房,都是子房的主意,”韩非吃的嘎吱作响。她一愣,原来是张良,他预料到了自己的困境。想了想,是了!和尉缭聊这个案子时,他曾在旁听。回想起那天在郊外仓库的情形,韩非真是如及时雨一般。 韩非突然调笑道:“怎么?被我们子房感动了?” 怀瑾白了一眼,道:“不可能的!” 她跟张良什么交情,这点事还不至于感动上了。 韩非正色,冷不丁的感慨上了:“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子房为了你,不知道求了我多少次了,三年前还有……总之,你赶紧跟了他得了。” 怀瑾觉得脸上辣辣的,对于男女情事,她看得比常人更明白。她更明白张良自己都不明白,对她是什么样的情感。张良对她付出很多,但付出并不等同男女感情,况且,付出也绝对不是单方面的。 不过,突然听到韩非这么说,她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说话,韩非就继续说:“他哪样配不上你了,家室门第学识长相,你知道韩国多少姑娘想嫁给他吗?他是韩国内定的下一任相国,他现在虽无官职,但掌管了……” 韩非戛然而止,仿佛是有什么被他说漏嘴的,他拿起一颗大枣啃了一口,下了定论:“你们两个迟早会在一起的!” 怀瑾心底偷偷雀跃,笑声却干巴巴的:“未必吧。” 韩非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怎么未必?难道你不喜欢子房?你打小就喜欢子房,我很早以前就看出来了,你瞒不过我。” “我、我不跟你说!”怀瑾恼怒的瞪了他一眼。 “你们在聊什么呢?”张良拎着两壶酒从外面走进来,他今天的头发很不一样,并没有束上去,而且散了一半,另一半在头顶用簪子别着,穿了一身白衣,仙气飘飘。 韩非张了张嘴,怀瑾立即大声道:“没聊什么!” 张良抿嘴一笑,走近了,才见他披下来的头发湿漉漉的,看样子刚洗完头。他把两壶酒放在桌上,怀瑾迫不及待打开了一壶,猛的嗅了一口,满脸陶醉。 夏福和庄婆婆也出来了,做了一条红烧鱼并几个小菜,碗筷摆上,大家都围着桌子坐好。 傍晚天边颜色瑰丽,他们把桌子搬到了廊下坐着,微风袭来,也不觉得热。 “婆婆,我们子房好不好啊?”吃着饭,韩非又开始老不正经了,明明年过半百,偏偏把胡子刮的干干净净,不留须、穿素衣,非要和年轻人比肩。 庄婆婆露着缺牙笑:“好……子房好,长得好,性子好,对我们小娃好。” 张良但笑不语,澄澈的眼睛看着韩非。韩非挤了挤眼,举杯道:“得,我不说了!喝酒喝酒!” 韩非在他们身上找不着乐子了,便独个儿喝酒。张良吃得斯文,时不时给她和庄婆婆夹菜,每动一下筷子,韩非都要挤眉弄眼坏笑一番。 吃完饭,夏福去给庄婆婆铺床,把婆婆送到榻上,他就开始过来收拾碗筷。天开始有点暗了,温度也凉爽下来,怀瑾抓了抓头,觉得天热头有点痒。 “夏福,烧壶水,我等会洗个头!”怀瑾冲着厨房那边喊道。 夏福大声应道:“知道啦——” 吃饱了,几人坐在廊下发呆,怀瑾看周围没有别人了,便问:“你们韩国是不是有一支细作在秦国呢?” 韩非和张良一怔,都不答话,怀瑾便自顾自笑道:“我又没别的意思,聊私事呢!我是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一个叫韩念的人。” 短暂的安静了一下,韩非道:“每个国家都会在他国安插细作,韩国的细作只听命韩王一人,所以我是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是不可能的,不告诉她是一定的。 怀瑾笑了笑,不再追问了,韩非把酒喝完就准备走了,他站起来:“子房,跟我一块走吗?” 张良纹丝不动,笑道:“公子先回,我晚些再回去。” 韩非伸了个懒腰,抬脚往外走,嘴里道:“那我让门房给你留门。” 怀瑾撑着头,眨巴眨巴眼睛,问他:“你还不回去做什么?” 张良侧头看着她,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坐到了怀瑾身旁,他将她头发上的冠取下,柔软的黑发散下,张良用手帮她通着头发,轻声道:“夏天热,头发要经常通通,不然长虱子了。” 一点一点的红了脸,怀瑾装着镇定:“夏福几天就给我洗一次的!” 过了会夏福端了一盆水出来,看见张良,他就直接将水放到了院子里,道:“张公子,那我先去忙别的了。” 张良点点头:“去吧。” 搬了一把小木墩,张良把她按在上面,怀瑾把领子往下扯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 张良拿着一个瓢觚舀水轻轻倒下,将她的头发慢慢打湿,将猪苓在手心揉出沫,张良的手触到头皮上,惹得她禁不住一个战栗。 那是肌肤相亲的触感,仿佛有细微的电流穿过身体。 “冷吗?”张良突然停下。怀瑾忙摇头,忘了头上还有水,一动就溅了他一身,张良忍着笑意,柔声道:“别动。” 她就不动了,任他柔软的指腹在发间划过,酥酥麻麻的。怀瑾低着头,看见他腰间坠着的一块玉佩,她手痒痒,上手拿到眼前瞧了瞧。 “别动。”张良又说了一声,将她的头按到了盆边。 怀瑾只好坐好,老老实实一动不动,张良的手掌有茧,摩挲得她很舒服。这双手的指关节非常灵活,怀瑾任他揉搓脑袋,十分享受。 忽的头上的手拿开了,她立即睁开眼要询问,接着就是一大瓢水淋下来,她立即捂着眼睛大叫:“眼睛进水了!” “等一下,”张良说,但眼睛陡然间来的异物感让她慌了手脚,手忙脚乱的往盆边摸去,帕子是放在哪儿的?她的手被另一只手抓住,张良低声说:“水盆都要被你弄翻了!” 那只手湿漉漉、滑滑的,她起先还没发觉是只手,直到摸到手指才意识到,忙讪讪的缩回去。一块帕子递过来擦了擦,她睁开眼,说没事了。张良继续给她冲水,好容易洗完了头,张良轻柔的帮她拧着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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