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各种碎片一闪而过,张良似是抓到了什么东西,猛的睁开眼睛,指尖蘸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名字:郑夫人、燕宁。 怀瑾失踪已经好几天,担心着好友的安慰,尉缭几乎连饭也吃不下,尤其是看到早上光头强做的炸饼——那是怀瑾素日爱吃的,他越发没有胃口了。 近几天的早会嬴政都已经免了,蒙恬率着禁卫军在王宫里一顿搜查,竟然都没有搜出怀瑾身在何处。 这说出去简直让人不敢相信,禁卫军的士兵都是上层士族出身,个个习文学武,这么多人竟然都查不出一个人的下落,尉缭不禁更加着急。 已经三天了,鬼知道阿姮会遇到什么! 尉缭沉重的想着,不知道甘罗收到他的信没有,甘罗要是知道怀瑾出事了,恐怕什么都顾不了就赶回来了。 这么多年,怀瑾遇到难事甘罗从来不帮忙,可一旦涉及生命安危,甘罗是会连自己性命都不顾的去保护她。 尉缭想起两位好友,不禁有些出神,他很羡慕甘罗和怀瑾之间的情谊,但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很好奇,支撑这两人情谊的桥梁是什么? 似乎甘罗莫名其妙就成了怀瑾的至交,甘愿为她抛头颅洒热血,但要说是男女之情,尉缭是一万个不相信。 两人在一起一丝暧昧之意也无,但他们不需要花时间花心思维系的默契,连嬴政看了有时候也会吃醋。 待意识到自己想远了的时候,桌山的饭菜已经凉了,他刚准备要叫光头强去把菜热一热,门外韩念强行闯进来,熊二正一脸忧色的阻拦。 尉缭挥挥手,熊二立即退下,他道:“韩先生这么一大早?” 对方单刀直入的问他:“离宫住了哪些人?” 尉缭对宫闱之事了解的甚少,但这几天为着找怀瑾,他各宫之事都上心了一下,思索许久他才开口:“先朝犯事的几位夫人和罪人成嬌都住在离宫。” 这位侍从的声音严寒:“大人,我有确切消息,我家夫人此刻就被关在在离宫,请您即刻进宫寻找蒙恬,让他着重搜查离宫!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 怀瑾感觉有丝温热正顺着喉管下流,她慢慢醒转过来,看见时茂正在给自己喂汤。 她是被饿狠了,哪怕被捆着,她也极力凑着嘴将时茂那碗汤吸了个干净。 “还有,别急。”时茂低声说着,又盛了一碗汤过来,怀瑾有一气喝了个干净,时茂黯然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怀瑾喘着气,看着她。 肚子硕大的孕妇瘦得惊人,大约是离宫物资短缺营养不足,才叫时茂没养好。 时茂哑然,她的姐姐差点害死这个女孩,她的夫君现在也要这个女子的命,时茂张了好几次嘴,都没搜罗出自己想说的话。 说什么呢?她没脸。 见时茂脸上隐有愧色,怀瑾出言讥笑,问起一桩旧事:“当年为什么帮倡姬骗我?” “她是我姐姐……”时茂低着头,拿了一个饼掰成小瓣喂给她,怀瑾也不拒绝,小口小口的嚼着咽了下去。 一张饼吃完,身上总算有了点力气,怀瑾眼神瞟了一圈,屋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看着时茂:“时茂,你从前名义上是我的侍女,可是我从来把你当姐姐看,什么都不避你,什么都信任你,你知道的是吗?” “我知道,公主,我对不起你。”时茂面皮紫涨,正是因为怀瑾对自己的好,让她这么多年内疚得寝食难安。 见时茂的脸色,怀瑾作出虚弱可怜的模样,低声问:“我知道,你当年有你的不得已,其实……我也没真正怨恨你。你和你的夫婿被关在这里,我也曾有意想帮扶一把,奈何我并未嫁给嬴政,手上无实权,帮不了你们。我知道成嬌把我困在这里的目的,但我想说的是,你们与其信任燕宁,不如信任我。” 时茂怔怔的看着她,怀瑾诱道:“与燕宁合作,风险大,一旦事败你们一家人必死无疑,若此时把我放了,即使嬴政不答应放你们,我也能保你们一家的平安。” 时茂的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她使劲揪着裙带,灰败道:“我……侯爷不会听我的。” “你可以先斩后奏,带我出离宫,我想办法放你们离开。”怀瑾舔了舔后槽牙,上面还有油饼的香味,叫她想起了思之做的一手好菜。 时茂仍是不说话,怀瑾忽然一声闷哼神情变得痛苦起来,时茂不安的站起来:“你怎么了?” “这绳子太紧,绑了好几天,感觉手脚似乎都要断了。”怀瑾咬着牙,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样,疼的直抽气:“帮我解开……我手无寸铁,不会逃跑的……” 这个要求时茂很干脆的答应了,立即给她松绑,趁时茂解绳子时,怀瑾飞快看了一圈,看见不远处的绣篓里一把剪刀,心道等会挟持时茂,成嬌必定顾及时茂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手上的绳子马上就要被解开,怀瑾刚要兴奋起来,门外人影一闪,下一刻成嬌和燕宁一起推门进来了。 刹那间,怀瑾立刻弹跳起来,飞快将那把剪刀拿到了手里,在成嬌错愕的眼神中,她将时茂稳稳挟持在手上。 时茂白了脸:“公主——” “母亲——”成嬌身后的孩子一声惊呼。 成嬌阴沉的看着她,燕宁则不满的怒道:“刚收到起事讯息,你夫人又坏事!” 几人一下僵持在这里,离宫外面突然响起了大片脚步声,燕宁惊疑不定,殿外燕宁的两个侍女匆匆跑进来:“不好了,公主,外面有大量禁卫军聚集。” 燕宁看向成嬌:“大人还等什么?夫人没有了可以再娶,这次机会没了我们可都是活不成了。” 成嬌犹豫了片刻,似是下定了决心,小儿子似乎知道了父亲的决定,抱住成嬌的腿哭求:“父亲,救救母亲!父亲,求求你!” 成嬌听也不听,飞快的将小儿子推开,快步上前。 时茂绝望的闭上眼睛,怀瑾正犹豫着手中的剪刀落还是不落,这时一个小人儿跑过来一撞,将她和时茂撞开。 时茂儿子的一撞,顷刻间形势就发生变化,她再次成了阶下囚——成嬌的剑离她的脖子无一丝间隙。 殿门也被重重撞开,蒙恬和尉缭率数百个禁卫军拦在门口。 嬴政站在后面,天颜威怒,叫燕宁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寡人好心留你一命,你找死。”压抑着怒气的威严声音,叫人胆寒。 怀瑾仰着脖子看过去,看见嬴政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只有无限的威严。她恍惚想起,这张脸以前是多么风流多情,嬉笑怒骂都那么鲜活真实,。 不知几何起,嬴政脸上再没有了别的表情,只有让人胆寒的天子威仪。 “我死之前,必要这个女人也给我垫背。”成嬌胸有成竹的笑了一声,见禁卫军仍然没上来拿人,他便知自己赌对了,手上一用力,怀瑾的脖子立即被刺出来血珠。 她的脖颈细直,左边一道长疤,是她当年自刎留下的痕迹,此时右边也破了皮,嬴政看见不禁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 “准备马匹给我们。”成嬌命令道。 嬴政久久未动,他不是个喜欢被威胁的人。 怀瑾心里直打鼓,不知嬴政这次还会不会救她,可她此时……有无限想活下去的欲望,在人世间有了牵挂,谁愿意死呢? 心肠一牵动,眼角就挂了泪,泫然欲滴。 “陛下!”这时尉缭声带恳求。 嬴政终于下了命令,禁卫军让开道路,成嬌和燕宁等人挟持着她慢慢出去。 禁卫军越来越多,渐渐的来了几千人,可大家拔着剑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手,几千把剑包围着几个人,慢慢往宫门口移动着。 到了宫门口,成嬌等人上了马,她也被拉到成嬌身前。怀瑾看了一眼时茂硕大的肚子,道:“你夫人身怀六甲,跟着这一路颠簸,孩子恐怕是留不住了。” “无需你管。”成嬌冷漠道,他一夹马腹,马儿飞奔起来,宫门口却无一人敢拦。 嬴政的声音自后面传来:“成嬌,你若敢伤她,天涯海角寡人也会杀了你。” 六匹马径直出了宫,往咸阳城门口行去,成嬌要骑马,那把剑已经收了起来。 怀瑾左看右看,想着能不能跳马跑路,然而看着两旁树木倒退的速度……她不敢。 一路疾驰出了城门,身后的禁卫军似乎还没有那么快赶过来,成嬌在一处溪边停下,那里同样停了两匹马。近了,看见是两个戎装的中年男子。 “侯爷!”那两人见成嬌,惊喜的行礼:“他们在五陵原的郊野等候……” 成嬌望了一眼后面,急速道:“先上马,边走边说。” 又是一阵疾行,怀瑾被巅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尤其是刚刚吃的那张大饼差点快吐出来了。 她正喝着北风,不意又停了下来,原来是时茂要生了。 “侯爷,妾身恐怕要生了。”时茂下了马,扶着肚子,神色凄楚。 成嬌一犹豫,燕宁立刻就把自己身边的侍女指挥过去,吩咐:“你寻个安全地方照顾夫人生产,待孩子产下,便带着夫人去燕国找我们。” 竟是要丢下时茂!那侍女忠心,二话不说就应了。 反而时茂的小儿子哭求起来,成嬌面色不虞,这毕竟是自己的发妻,给还他生了两个儿子,这一丢下也不能知安危…… 成嬌正犹豫着,燕宁不耐的催促道:“我的侍女武艺高强,定能保护夫人公子无虞,若大人平安,他们日后还有荣华富贵可享,若大人今日不能逃出,他们恐怕也难逃一劫。” 燕宁不过是给了成嬌一个放弃妻子的理由,让他没有那么自责而已。怀瑾心里冷笑一声,燕宁还是这么一个女中丈夫呢,先前竟一点没看出来! “你……好生保重,今日逃脱后,我定来接你,”成嬌高高坐在马上,将哭闹的小儿子塞到自己下属马背上,然后毫不留恋的扬起马鞭。 颠簸中,怀瑾回头看了一眼,时茂干瘦的身影轻而易举可见绝望,她扶着旁边的那个侍女,艰难的挪动步子。 怀瑾一直盯着后面,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对身后的成嬌嘲讽:“果然是无毒不丈夫,小女子佩服。” 成嬌的声音夹裹着风声在耳边回响:“再多说一个字,我割了你舌头!” 怀瑾冷笑两声,没再言语了。 大约急驰了两三个小时,成嬌他们忽然急急拉紧缰绳,停了马。 怀瑾正头晕脑胀,眼前一片花白,不明就里,忽听一道熟悉得声音稳稳响起:“诸位带了我夫人,要去哪里?” 这如山谷幽泉一样清凉的嗓音,柔和从容的语气,不是张良又是谁? 怀瑾一喜,揉了揉眼睛,看见眼前一幕瞬间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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