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赐名是荣耀,也意味着夫人觉得她们伺候得好,以后肯定还会继续叫她们来后院伺候的。想到此,二人皆开心的笑起来。 中午的时光都被针线活填满了,怀瑾把画的花样子交给婢女们,然后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 一转头,看到一旁不疑拿着书,趴在矮桌上睡着了。 她摇摇头,过去把不疑抱进了房间。中午的大日头,怀瑾把他屋子的窗都打开通了风,又给他胸膛上搭了一小块布。 阿燕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小声说:“夫人,我来看着,你去休息吧。” 怀瑾轻拍着不疑,忽然想到了女儿,悠悠叹了口气:“不晓得娇娇怎么样了。” “她在薛城,没有人敢欺负她的。”阿燕轻声说,项家跟从前已不可同日而语了,少将军又宝贝这个外甥女,旁人只有拼命巴结她的份。 项李氏不会亏待莺儿,这她是知道的,但是……一想到女儿对她的怨恨,怀瑾的心就像坠了个秤砣,径直的往下沉去。 叹了口气,留下阿燕看着,她出去,对木廊上的三个婢女交代道:“下午日头照过来会很热,那时你们去找个阴凉的地方做活。” 阿婉伶俐的答应一声,她走进卧房准备午睡。 将深衣脱掉,她摸出荷包里的一块金锁,那是莺儿小时候戴的。想到女儿幼年时对自己的依赖,又想到那日她对自己和张良的质问,怀瑾伤心的落了一会儿泪,在闷热中倒头睡去。 约莫睡了才半个时辰,阿婉就急匆匆的把她叫醒,说外面来人了。 她立马坐起来,打开门,皱着眉问:“谁来了?” “是王后派人过来,宣您过去觐见。”阿婉有些忙慌。 怀瑾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王后是谁,顿时眉头皱得更厉害:“去哪里觐见?” 阿婉说:“去韩王住的地方。” 怀瑾郁闷了:“好端端的叫我过去见什么见?” 还真会给自己摆谱!她从不把韩成放在眼里,他老婆更是不会放在眼里,于是一挥手,懒洋洋的又躺回榻上:“你去回,说我不见。” 阿婉会给她找好理由的,怀瑾打了个哈欠眯起眼睛。 谁知过了一会儿,阿婉又跑回来,说外面那几个人打发不走,非要见申徒夫人。 “讨嫌!”怀瑾没好气的出去,钗环半褪,衣衫不整。 她并未正衣冠,踩着靴子气冲冲的跑了出去,越照正在招待几个陌生人。 越照一见她这副模样,瞬间觉得有些不妥,实在太失礼了。可他不敢明说,只是站起来,对那几人说:“我家夫人来了。” 这几人一看到怀瑾的样子,十分不客气,脸色也不好看。其中一个中年妇女放下茶盏,上下打量了怀瑾一会儿,正准备开口。 “把他们赶出去!”怀瑾不耐烦的说,什么玩意,在她家里喝她家的茶,还敢摆脸色? 越照一呆,犹豫着不动。那几个人立即站起来,那个中年妇女厉声质问:“我们是王后的人,你要赶我们出去?” 自韩成被封王回到城父,全城的人都在巴结王后,眼前这妇人居然张口就要赶他们出去? “愣着干什么,送客!”怀瑾睡意退去,满脸不耐。 越照被她看了一眼,顿时精神一凛,派人将这几个人请了出去,关上大门。 “夫人,不好吧……”阿婉颇为担忧。 怀瑾指了指茶杯,阿婉给她端来茶,怀瑾就道:“你今天白天是不是上门送了礼?” 阿婉愣愣的点头,怀瑾就冷笑:“那就行,等着吧,她明天肯定上门来给我赔不是。” 越照回来时听到这句话,就是一怔,他不是没见识的婢女,想着怀瑾的态度很快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心下不由对怀瑾刮目相看,夫人虽不理家事不管人情,见事倒是明白。 阿婉仍是不甚明白,怀瑾不欲跟她解释,她们是两个阶层的人。阿婉一听到王后这个名头就已经吓得半死了,哪里会想其他的事。 韩成这个妻子,应该是他与张良决裂之后娶的。那时韩成眼高手低自命不凡,想来不会娶一个出身普通的女人,这个王后应该也是贵族之后,可行事却一点都不大气。 张良今日送了那么厚的礼过去,算是打过招呼了,这个女人竟还觉得不够给面子,难道非要她作为命妇前去拜见才觉得满意? 不好意思,怀瑾并不打算给她这个脸。 韩成目前都是依附着张良的,他虽为韩王,可实权都在张良手上,这个女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轻重?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韩成那时候那副讨嫌相,娶到的老婆想必也是跟他以前那德行一样的人。 怀瑾喝着茶,忽然就冷笑一声,阿婉顿时就一句话不敢问了。 她只想到刚刚那几个人的嘴脸就生气! 晚上张良回到家,怀瑾就冷着脸把下午那事说给他听了:“你没见那几个人的脸色,气死我了!跑到我这里来作威作福!”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韩成在看轻张良,这个时代大家默认夫妇一体,妻子所做的事大多都是随着丈夫的心意走的。但怀瑾相信,韩成不至于到了今时今日,还是年轻时那性格。 “你不是都把他们赶走了吗,也算出口恶气了。”张良知道她不是真的有多生气,她真正生气的时候,从来不会嘴上骂人。 想着韩成此时应当也已经回府了,知道下午的事恐怕会不安,想了一下他让越照去取了一坛酒。 “送到韩王那里,就说……”张良顿了一下,随便找到一个理由:“就说我与夫人觉得这酒不错,请大王也品尝一二。” 张良这样做,是在安韩成的心。 怀瑾复杂的看了丈夫一会儿,张良对韩成还是挺有感情的,哪怕他已决意跟着刘邦混,但此时还是尽心对待着韩成。 一回头,见怀瑾出神的望着自己,张良莞尔:“怎么了?” 怀瑾摇摇头,继而笑起来:“只是想起我们在淮阳那几年,因为韩成和你生了不少气。” 那时候她和韩成,谁都不肯退让,连吃饭都能吃到动刀子。张良面对他们两人,实在伤了不少脑筋。 想着那会儿都是年轻的时候,怀瑾便感慨:“都过去这么些年了。” 张良心里咯噔一声,果然下一句就是她顾影自怜的叹息:“我都老了……” 平心而论,她至今尚未长一丝皱纹,皮肉也不见松弛,并不像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反而因为过得无忧无虑,妩媚成熟的女人身上仍有一丝少女时的纯真。 一下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这样爱她,从未有过一丝改变。 往日张良都会说一堆好听的话,今天却兀自出神,这下怀瑾真的有点忧愁了:“我果然是老了,是不是?” 她情不自禁的抚摸自己的脸颊,企图摸到一些细纹来证明自己的猜想。 “你何时才知,我从不是因你的容貌而爱你。”张良叹息一声,把她的手拉过来,细看她的脸,温柔道:“可若论容貌,想来只有西子敢与你比美了。” 怀瑾的脸不知不觉红了,张良把她的手凑到嘴边,在手心轻吻了几下。 这时越照又拿着那坛酒回来了,说韩王和王后一齐过来了。 天刚擦黑就过来,看来韩成真的被他老婆吓得不轻啊,夫妻俩对视一眼,皆满脸无奈,然后齐齐去了前院。 “府上奴仆管束不严,跑到你这里来撒野了,申徒夫人切莫见怪。”韩成被招待在主席上,态度却恳切得不得了。 怀瑾看向他身旁貌美的中年妇人,微微一笑。张良便代为答道:“大王说的哪里话,几个奴仆不懂事而已,怎么好让你亲自来一趟。” 韩王后讪笑两声,有些尴尬的没说话。 张良继续说:“内子身体不好,晨起派人送去了薄礼。想是去的人没传好话,让王后有些误会,还请见谅。” 张良送礼本就是代劳了怀瑾这个申徒夫人该做的事,聪明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谁知会有这么一出。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1章 喜回故地默祭祖陵 韩成和张良客套的三言两语,就把错推到下人身上去了。 怀瑾在一旁听得有些想笑,韩成真是性格大变了。以前他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现在是真懂事,可惜已人过中年,张良也选择了别人。 男人们客套完了,韩王后便适时的说:“都是误会一场,申徒夫人别放在心上,来日你身子好了,本宫再请你一同去赏花。” “多谢王后垂爱。”怀瑾这回不再跟下午似的跋扈,客客气气的回了话。 彼此都顺了意,韩成也安了心,转头和张良聊起别的。 怀瑾听了一会儿,得知项庄过几日就要去打颍川了,心中一喜,那张良很快就不忙了! 在家做了几天衣服,怀瑾得到了好几件裙子,迫不及待的就换上了。 她在家梳妆打扮的时候,项庄出征了,号角声从郊外传到城里,人人都是庄重严肃,只有她满脸愉悦。 张良可算闲了下来,他不是懒惰的人,这回却连睡了三天的懒觉。 怀瑾知道连日来他也疲乏了,于是换着花样让厨房给他做补品,往往张良是中午刚喝了羊肚汤,晚上又来一只老母鸡。 怀瑾自得其乐的心疼着丈夫,短短几天却把不疑喂胖了一圈。 第四日的清晨,她在睡梦中去抱身旁的人,旁边却空空如也。 她瞬间醒了一些,在床上坐起来一听,外面呼咻的剑气声连绵不断,她哼唧一声倒进被子里,张良又开始作息规律的生活了。拿被子盖住脸,她心道自己还是睡吧。 清闲下来,张良就在家中练练剑、读读书、带孩子读书、和怀瑾下棋或和越照等人闲聊。 而韩成会每隔四天上门拜访一次,跟上班打卡一样。军中的消息每天都有人传到张良这里,但他从不回信,只是表明自己知道了,然后让人把信再送到韩成那里。 “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怀瑾见张良摆出富贵闲人的姿态,甚是不解。 张良在廊下摆着几盆兰花,轻声笑道:“有什么可担心的。” 项庄一定会吃败仗的,张良拿帕子擦了擦手,丝毫没有担心。初出茅庐的孩子,总是信心满满,不栽跟头永远不会低头。 所以项庄说什么,他都说好。等到少年吃了苦头,他再说话,对方往往会言听计从。 反正攻克颍川这事,他并不着急,倒是东阿那边的消息他如今更在乎一些。 八月时,百越那边的消息传到了中原,秦将赵佗杀了秦国设置在百越的所有官吏,封闭了所有进入岭南的道路。 这个消息就像一针强心剂,项梁在东阿县把秦军打得大败,捷报一传出,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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