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怀瑾追问:“何时娶的妻?” “赵王歇之女,三个月前送到了薛城,彼时叔父的意思是战中诸事不便,将昏礼省去,放我三日假在薛城陪她。”项羽撇撇嘴,像是在说与自己不相干的事一样。 怀瑾笑出声:“你不高兴?是新娘子不好看吗?” “还行吧,就那样。”项羽说,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把项声也逗笑了,项声在他肩上狠拍了一下:“你这小子!” 坐到酉时末,项伯还没回来,项羽和项声都准备去睡觉了,怀瑾便也准备回驿馆。 走到门口,觉得自己还是跟项伯说一声为好,于是抓了一个士兵让对方带自己去范增的房间。 那士兵把她带到一个小院落,然后离去。怀瑾看到里面昏黄的灯光,听到了项伯的声音隐隐传来,便轻轻走过去。 “……葬礼……熊心逼迫时……张良如何……”刚走近两步,就听见范增苍老的声音,言语中涉及到张良,怀瑾下意识的就顿在那里,刻意隐藏起声音。 她听到项伯说:“子房还是向着我们的。” 范增说:“那便让他留在楚国,韩国那边局势已定,还回去做什么?张良是聪明人,我不相信他会对韩成这种人寄以厚望。论姻亲论实力,我想不出他迟迟不肯效忠楚国的原因,除非他另有所图。” 项伯笑了两声,替张良说话:“与子房交好的,不过一个魏王,可魏王已死。如今诸国中,楚国独大,我们项家又与他有姻亲,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效忠旁人?我想,他大约真是对故国不舍,不忍丢下韩成。” 范增哼了一声,老迈的声音里都是冷酷:“最好如此,不然……便按着武信君的意思去办。” 怀瑾心中一惊,项梁的意思……项梁什么意思?她又凑近了一些,可里面已听到声音,范增推窗子的时候,怀瑾就落落大方的走过去。 “你怎么就一去不回了!”怀瑾笑嗔了一声,然后客客气气的喊范增:“范先生。” “适才和范先生一聊起来就忘了时间。”项伯歉意的挠挠头。 怀瑾说:“阿籍和表哥都回去歇着了,我也回去了,明日我再让子房过来。你们兄弟俩有什么话没说完的赶紧说,我们还要赶回颍川呢,不疑还在家里等着我们。” “好,我叫人送你。”项伯说,立即叫了一个士兵过来送她回驿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7章 护丹心二君暗配合 回到驿馆,张良仍是没有回来,怀瑾却开始陷入沉思。范增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有项声和项羽对视那一眼,绝对是有猫腻的!难道说项梁临死前,留了什么计策来挽留张良? 想来想去都没有头绪,怀瑾开始烦躁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如此转悠到后半夜,张良终于回来了,他神情和往日没什么不同,怀瑾却能感觉到他平静面容下的高兴。 不等张良说话,她立即把晚上在项伯那边的事和盘托出,随即问:“你说范增那话是什么意思?舅父临去前留的信肯定是提及你了,究竟说了什么呢?” 张良心中发寒,却对妻子温柔的笑了笑:“想必是劝服我留楚的法子。” “可你不愿意……”怀瑾喃喃道,她现在几乎已经肯定了,张良将来和项家反目是一定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嘲笑自己,这事想了多少次了,还难受个什么劲。 沉默的在榻边坐下,怀瑾看着地面出神。 张良过去抚着她的肩,问:“你不高兴什么?” “我从来觉得做人一定要干脆一点,做事也应快刀斩乱麻,不要拖泥带水。”怀瑾直视着他,微微笑:“像我如今,要么选择跟定你,跟项家彻底断绝往来。要么选择项家,与你彻底划清界限。可我两个都难以抛下,所以自己痛苦。” 张良静静的看着她:“那么究竟是我更重要,还是他们更重要?” “你说呢?”怀瑾真的有些生气了,他竟然还能再问这种问题,不耐烦的把他的手拍开:“若他们更重要,我今天还会隐瞒你的行踪?你就这样不信任我吗?” “对不住。”张良把她拉到怀里:“我一遇上你,总会失掉信心,你知道的。” 默然在他怀中,怀瑾觉得胸口处仿佛堵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一如她面对项家和张良的心。 撇去她的关系,项伯亦是与张良关系匪浅,可他们却从来都不怕有对立那一日。 男人的心,终归比女人硬一些,怀瑾心想。 翌日下午,她与张良去项伯处。 项羽等人皆不在,听说城外正在点兵,他们很快就要出征了。府中冷冷清清,也无侍女,唯有项伯与龙且在休息。 “西征几路大军已划定,右司马大人不在其中吗?”见龙且闲适,张良便问了一句。 龙且面上黯然:“怀王让我在彭城掌谏议。”他们这些追随项氏的人,这次都被怀王打压了,他本该上阵杀敌,如今却被困在彭城束手束脚。 他语气中一阵憋闷,张良温言只得微微笑笑,而后看着项伯:“左尹大人。” 项伯本在喝酒,听到他着称呼瞬间笑了,斜睨着他:“子房,你跟我在这里装什么客气?” 随后看了怀瑾一眼,他别有深意的看着张良,开口:“听说你昨晚喝醉了?” “是,不胜酒力。”张良微笑以对,怀瑾只觉得有些心虚,她骗谁也不忍心骗项伯。 可张良面色不改,在一旁坐下,对项伯笑道:“今早起来,姮儿告知我,武信君欲以我为令尹?那岂不比你还高了一阶?” “你要是答应,让我做你属官都是可以的。”项伯说,他真心希望张良留下。 可张良还是那句话:“我搁不下韩国。” 只需要这一个理由,便可以让项家人哑口无言。 龙且说:“申徒之能,留在韩国是为屈才。” “即便如此……”张良似乎有些惋惜:“那也不是我舍弃故国的理由。” 项伯不以为然,只是深切的看着张良,眼神奇异的幽深,他问:“你就这般笃定,再不反悔?扶持雀鸟和扶持鸿鹄的区别,我不必多说你也应当知道,何苦选这样艰辛的一条路?” 怀瑾心跳停了一下,随即砰砰直跳,总感觉项伯话里有话。 张良却从容笑道:“刚出生的枭鹏身型娇小,远看犹如山雀,但只要给他时间,他不会永远都是山雀的模样,终究会一飞冲天。” 项伯深盯了他半晌,蓦然大笑:“有你在,即便真是山雀,也能成为枭鹏。” 张良目光悠远,望着外面因寒冷而光秃的枝叶:“可我不会选择山雀。” 龙且柔美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半晌他看着项伯笑道:“几只鸟有什么好探讨的。” 项伯把小酒坛晃了晃,里面已是空空如也,他推了推龙且:“小龙,去给我买几坛好酒来,咱们几个今日都无事,不如好好大醉一场!这酒,喝一次便少一次。” 龙且立即便出去了,怀瑾凝视着项伯:“阿缠,我有些不习惯你这么说话。” 她面前的项伯,总是有话都直说的,像今天这么云里雾里的,实在不是他的性格。 项伯笑了两声,笑声中透露着一种无奈:“项缠可以浪荡不羁,楚国的项伯却不能再随心所欲。” 他倏地望向张良,目光微凉:“就像子房,如今也已是韩国申徒了。” “而你先是他的妻子,韩国申徒的夫人,其次才是我们家的小姑奶奶。”项伯说。 怀瑾不安的动了一下身子,强笑道:“你这话说的!这么生分!楚国和韩国是盟国,到不了兵戎相见的那一天,你少杞人忧天了!” 她知道自己说的话是自欺欺人,可她如今却再也不能像少时那么冷情,人心肉长,谁也断绝不了感情。 不久,龙且拎着三坛好酒过来,他们坐在桌案便慢酌。 想到如今楚国的情形,项伯便叹道:“早知道熊心会变成如今这样,当初二哥拥立他,我怎么都得拦住。”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熊心。”张良满眼温润,不紧不慢的说道。 龙且和项伯齐刷刷看过去,张良却微笑着没说话。 项伯敲了敲桌子,急问:“你有什么法子直说,别藏着掖着。” 龙且却不置可否:“连范先生都束手无策,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真的公然反熊心吗?如此,我们便成了乱臣贼子,项氏威名便荡然无存。” “我帮你们这一次,但我有条件。”张良摆出谈生意的态度。 “若是以前,你必不会跟我谈条件。”项伯干笑两声,他知道已经不是从前了,便问:“是什么条件,我答应你。” “你是代表整个项家吗?”张良问他。 项伯点点头,张良看了一眼妻子,随即说:“将来之事无法预测,我也是以防万一。” 顿了一下,他说:“我要项家答应,未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项家都不能以我妻子、儿女作要挟。” 龙且看了怀瑾一眼,瞬间就有些怒气,他大声质问道:“张申徒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将来你要与怀瑾的母舅家为敌?” 怀瑾身子一震,淡淡的悲伤逐渐萦绕在心头。 项伯不怒反笑,他温和的看着怀瑾,说:“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如此,放心好了。” “那便是答应了?”张良笑开,风华绝代。 项伯看着他,重重点头。张良道:“薛城那边你们派了谁过去?” “我堂哥的儿子,项冠。”项伯说,静静等张良的回答。 张良弯了弯唇,笃定的叩了叩桌子:“陈婴这人,是东阳县有名的敦厚长者,侍母至孝。你们只需要派人去盱眙将他母亲控制在手上,薛城那边的女眷便半分闪失也不会有。熊心能以家眷拿捏你们,你们也可以牙还牙。” “至于熊心……”张良手指蘸了酒,在桌上写了一个名字:宋义。 他稳稳道:“解了薛城的困境,陈婴势必会倒戈,那熊心身边只剩一个宋义。宋义又已出征,军中多半士兵都信服项家的威望,少将军只需在行军途中,以清君侧的名义斩杀宋义,那么熊心身边再无能人。彭城这边就更好收拾了,有左尹在,架空熊心应该不在话下。” “宋义可是统帅!”龙且被张良说的这个计划给震住了,女人般茵美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来,仿佛张良说了什么骇人的话。 项伯深呼一口气:“斩杀宋义太过冒险,一不留神就会把军中弄得大乱。” “范增先生随少将军出征,他自有能力安抚大军。”张良笑看着项伯,那样儒雅温文的人,说出的话却是惊心动魄,步步杀机。 项伯迟迟没有说话,张良展颜笑道:“出征还有几天,等范增先生回来,你可与他商议。反正,我把我想到的,都告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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