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厨子忙不颠的答应了,当着我的面就去洗手烧柴,好像平时这些活都是他做一样。觉得好笑,我摇摇头出去了。 晚饭时吃的十分尽兴,汤厨子特会举一反三,上次让教他做烤鸡抹什么调料,这回做羊肉也那么做,羊肉被烤得焦焦的,吃起来特别香。 齐国入夏的时间特别早,刚到初夏天气就热的不行,吃完饭几个人都热得满头大汗。项伯拉着田升去外面的溪边洗澡去了,据说离家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每到夏天的这个时候男人们都去那里洗澡,我心说这场面该有多壮观,跟大澡堂子似的? 他们出去,我就准备去一趟解忧楼,李徐一听我要出门,洗澡洗了一半就穿上衣服出来了,我说你不用跟着,李徐就以沉默来坚持,他坚持我就随便了。天气热我去马厩牵了平时骑的小马,配上马鞍就出发了,李徐在后面不近不远的跟着。 到解忧楼我以客人的身份进去的,看了一眼堂食,生意已经恢复至刚开业的时候了,十分火爆。在前面转了一圈,看见了庆先生又在这里喝酒,遂上前打了个招呼。庆先生看见我,面无表情的问了个好:“吃饭了吗?一起吃?” “吃了吃了。”我忙说,对着你那副无论开心还是难过都是紧紧皱着的眉毛,我可是吃不动。我说:“我去后面千金馆转转,就不打扰先生了。” 说完我就逃似的跑了,转到千金馆,里面去瞧了一眼,此时吃晚饭的时候居然也有这么多的人。转了一圈,李徐进来了,我们俩站在人堆里,李徐在我耳边说:“楼外面那些盯梢的人都已经不见了,我在外面守了一会儿,没看见那伙人。” 放了心,我便溜进添香馆去找夏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户外教学 夏福又在数金子了,一看到我就高兴的不得了,把两本账册都递给我。我翻看了一下收入,很是喜人。夏福说最近有很多添香馆的客人都在催问添香馆何时营业,问我是不是可以正常开馆了。我道:“不急,既然说了歇半个月,正好可以多准备些新节目。穆鱼不在,琴师少了一个,让挽琴挑一个资质好的收着当徒弟吧。” 夏福全都一一答应,在这里坐不了多久,我便回家了。 穆生走了,大家都很默契的不在外面谈论这件事情,只是偶尔私下聊起,都是唏嘘不已。我倒是感觉不大,只是有一次上庆先生的课,庆先生只亲自指导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开始怀念起穆生了。他在的时候,庆先生分给我们两的时间很平均,现在全盯着我一个人,心累!不过我胳膊上的肌肉倒是越来越紧实,个子也长得飞快,全都多亏庆先生上课时的‘偏心’。 时间再推移一些,我们从一个月思念三次穆生,变成了三个月思念一次穆生。 脱了夏衣又起秋风的时候,某一日放学浮先生说:“明天大家不用起早了,吃完中饭再过来,下午带你们去淄河玩。” 浮先生的课外活动非常少,上一次还是去年秋天的时候去学宫后面帮农人收粮食。因此一听到浮先生带着去淄河玩,大家都异常兴奋。 那天回去我吃完饭交代时茂准备第二天的衣服,洗了个澡早早的就睡了。第二天穿着新做的绿袍子,开开心心的和项伯去学宫了。后门那里停了好大一辆马车,两匹马拉的。浮先生带着师兄们都站在门口不知在说些什么,见我们来了,白生笑道:“就差升师弟了。” 刘交抿着嘴笑:“他们两个每次都是踩着时辰到的,升师弟每次都晚一刻钟。” 大家都笑起来,我注意到浮先生身后,张良今天居然穿了一身黑,衬得他肤色白的快不健康了。他衣服的袖口是紧紧扎着的,腰带上坠了一块玉,看上去十分爽利干脆。再一看大家,除了浮先生甩着宽大的袖子,大家都是穿着十分清爽。 一会儿,门后又出来一个人,居然是庆先生,项伯问他:“庆先生也跟我们一块去吗?” 庆先生点头,嗯了一声,他穿着一身灰衣,不过今天没有佩剑出门。 等了一刻钟,田升到了,浮先生照例为他迟到数落了三声,然后让大家上马车准备出发。 今天外面的街道上特别热闹,我和田升不老实,掀开帘子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空气里弥漫着烧稻草的味道,沿途见到的人们都是喜气洋洋,怪道浮先生今天带我们去玩,原来近日到了割麦子的时候,秋收好时节,我心想。 “……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无纵诡随,以谨无良。式恶寇虐……”浮先生在念《民劳》,大家都认真听着,只听浮先生念完,叹道:“百姓过的丰衣足食,国家才会强盛……” “先生说的是。”我们很给面子的吹彩虹。 淄河在城边上,马车到了之后停在某一处驿馆外面,浮先生带着我们徒步走在淄河边上,我们顺着河流往前面走。来来往往有很多农人推着装满小麦的车子从旁边经过,每个人都会往这边张望,大概是看出我们都是读书人,路人的眼睛里都带着尊重。 “麦子金黄金黄的,真好看!”田升走着走着,眼神就跟着人家车里的麦子转。项伯说:“等会去哪个田里摘一把回去插在花瓶里,可好看了。” 白生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缠师弟有如此闲情逸致?” “是怀瑾去年拿了一大把麦穗回去,我见她插瓶摆在桌子上还怪好看的。”项伯摸摸鼻子:“我只爱刀剑,这种……小玩意,我哪想得到。” 大家都忍俊不禁,我们一路慢慢走着,浮先生在前面说着,慢条斯理的说着农民的生活,说着秋收冬藏,我们应该多到外面走走……我心想说的是到外面来玩,其实就是换了个地方讲课,不过这样还是比在教室里待着好玩。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浮先生终于走不动了,找了棵树,大家在树下休息。一坐下,田升就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袋子,自顾自的从里面拿了糕点来吃,也不知道给大家分一分。 我也从带着的小挎包里拿出早上包好的点心,是叫汤厨子琢磨出来的桃酥饼,里面放了花生和大豆,咬起来又香又脆。原先就记着是一人一块,不过不知道庆先生在这,所以少了一块,庆先生把桃酥饼还给我:“怀瑾自己吃吧,我不爱吃甜的。” 我摇摇头,将田升剩下的糕点拿过来,田升眼一瞪,本能的想生气,我提前说:“不让我吃,就把我的酥饼还给我。” 田升看了看手里咬了一口的酥饼,又看了看我手里他吃了一半的糕点,艰难的说:“那还是给你吃吧。” 闻言大家都偷乐了,白生对浮先生说:“小八人小本事不小,管得了升师弟也管得了缠师弟。” 田升听了皱眉,鼓着脸反驳:“他才管不了我,我看他小让他的。” “对,你最厉害,你是师兄,你处处都让着我。”我故意说着反话,田升反而不好意思了,他脸一转过去:“我说不过你。” 年轻人原地坐了会吃了个糕就恢复体力了,田升见远处麦田很多人在收割,鬼鬼祟祟跑过去观看了,白生老母鸡似的在后面喊道:“别跑远了!” “知道了——”田升头也不回的答应着,他跑到不远处的田埂上蹲着,看人家汗流浃背的割麦子,兴致勃勃。我心说要不在郊外建个农家乐吧,我这么想着,恍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掉钱眼儿里去了,忍不住偷笑起来。 刘交和申培正对着我坐着,看见我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余光里看见申培在拉张良和白生,让他们也看我,我指着申培:“我看得见哦,你们偷偷笑我,坏师兄!” “你抿着嘴笑什么呢?”申培爽朗的笑问道:“像是憋着什么坏主意似的。” 项伯双手抱着胸前倚着树,故作成熟的跟着他们一起说:“她蔫坏蔫坏,眼睛一转全是折腾人的鬼点子。” 我懒得坐起来,左手撑着地挪了挪屁股,近了照着项伯小腿上狠狠一拧。项伯吃痛,单脚跳开风度全无,偏又对我敢怒不言语,委委屈屈的换了个地方去摆poss了。 旁边听见浮先生对庆先生说:“前面是不是有茶亭?我们去那里歇歇,吃了两块糕饼,嗓子倒不舒服起来。” 庆先生机械的点头:“我都可以,走吧。” 然后大家都拍拍灰站起来,白生大声叫了好几声田升,田升才意犹未尽的回来。我们走到一家茶亭坐下之后,田升“刷”一下又跑远了,不知去找什么新鲜玩意儿了。 这家路边的茶亭是一个草棚子搭的,路对面就是淄河,老板很热情给我们拿来一个壶,白生给了他九个钱,老板乐呵呵的就要给我们轸茶倒水,白生立刻拦住:“不用忙了,我们自己带了茶杯。” 白生说着就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拿出了九个青瓷杯,我暗笑,白生才像是浮先生的助理,张良一直像个闲人似的在一旁,也不说话。刘交比较勤快,见白生一个人忙就上前帮忙了,等倒好茶,项伯一看碗里绛红色的茶水,皱起眉:“这也叫茶?” 我打开茶壶一看,里面可怜兮兮的飘着三片不知什么品种的叶子,喝了一口茶跟凉白开没有什么区别。我说:“茶叶金贵,寻常百姓哪能买到咱们的茶叶,将就喝吧,平时没看你这么讲究。” 浮先生倒是面不改色喝了三碗,然后心满意足的开始说教:“人饥渴时有水便满足了,你们现在挑剔是因为有所选择,没有选择的时候哪怕是泥水……” 浮先生正说着,田升突然兴奋的跑过来:“前面有热闹看呢!” 众人皆是一愣,浮先生说话被打断,尤其不悦:“大呼小叫的不像样子……什么热闹?” 田升先是被训斥摸了摸鼻子,后听浮先生问,他又兴奋起来:“前面有个男人要卖自己女儿,他妻子不让卖,夫妻俩打起来啦!” 他说的眉飞色舞,项伯很感兴趣:“在哪儿呢?我也要去看!” 浮先生忍不住呵斥:“这种阴私事叫什么热闹,你们是什么身份,居然还凑这个热闹?” 田升垂头丧气,但是听他描述,大家都有点想去看这个热闹。只是刚刚田升被训斥,大家都不敢开口。棚子里一下寂寂,还是庆先生说:“孩子们坐不住,不如我们在这多坐坐,让他们自己活动活动?” “咳咳,陪我这个老人家坐怕是无趣,”浮先生年纪虽长了庆先生两轮,不过却也很尊重他,于是对我们说:“就在附近转转,别跑远了。” 田升眼珠子一转,我和项伯就跟上了,田升回头招呼申培和刘交:“一起啊?” 他们两不敢高兴的太明显,看了浮先生一眼,矜持又兴奋的跟了过来。白生说:“我就留在这陪老师吧。” 我心道,果然浮先生要成为他老丈人了,白生这态度真不错。我们见他不来,便准备自己去了,却听浮先生嘱咐张良:“子房你去看着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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