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像看疯子一样看我,甚至有人指着我说:“无知小儿!” 旁边立即又有人说:“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是赵国的神童,赵六公子啊!” “神童又如何,眼看着魏兵就要胜利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 众说纷纭,我怒道:“我就是赌秦国胜,待会我就让人把一万金搬过来,有本事的就和我赌,没本事不敢赌的就滚蛋!” 众人纷纷怒目而视,我把老板——也就是夏福叫出来,说:“夏老板,您这个场子我今日包了,我这就派人回家取钱,劳烦您把我的金子看好了。” 夏福恭恭敬敬:“赵公子好胆气,从今儿起直到秦赵两国分出胜负,千金馆只接您这一桩赌。” 末了他面向众人,大声说:“我不以庄家身份出席,我愿押一千金,做您对家。” 等到真的把金子全搬到了千金馆,没有一个人敢出一声大气,原来都以为我是大放狂言,没想到我真会愿意做这个赌。在千金馆的客人们看着大厅里成堆的金子,感慨万千却又十分手痒,一万金诱惑太大了。 这次赌博的性质和千金馆经营模式不一样,要想把我这一万金全赢回去,必须也得押一万金的本金。像夏福那样押一千金,最后即使我输了,他也只能从我这里拿一千金走。 当天已经有十几个散户做了我的对家,不过这些人押的钱,加起来也不过几百金。大鱼还没出现呢!我命李徐从家里调了十多名士兵将千金馆日夜守护起来,另外也有夏福作为老板派出的十名壮汉在外守着。千金馆一下子坚如铁桶,最厉害的小偷都摸不进来。 “公子,真的会赢吗?”回到家夏福表达了他的担忧,毕竟现在魏国是占上风的。我以坚定的目光告诉他让他信我,我历史成绩虽然不好,但很巧的是我曾接过一个剧本,是以这一年秦魏战争为故事线的。虽然最终我没有拍那部戏,但我依稀记得那个剧本上关于这场仗的描写,是秦国赢了的。我相信编剧绝对不会对正史胡编乱造,但是也祈祷着自己是真的没有记错。 “就算真的输了,那也不过是一万金而已,我可是赵国公主,我怕输吗?”我对夏福说,想着想着,我对夏福大声说:“我可是公主,我才不怕输!” 我安慰我自己说,没什么好怕的。 我一定要在六月之前挣到五万金,我要我的婚事自己做主,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自由。我没有办法推算年后在齐国的一系列动作会有什么后果,但是我已经顾不了了,大不了就不在齐国待了,比起自由,其他的,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家里依然没有新的信件。 第二日我去上学,四个师兄非常热切的跟我八卦,申培激动的问我:“你怎么想的?居然赌这么大,我今早听人说都觉得匪夷所思,而且也没想到……没想到是你!” “你为什么押秦国啊,绝密消息,我父王说秦军被杀的丢盔卸甲,被赶回去了。”田升郁闷的看着我,齐王的消息不会有假,我有些动摇,深深呼出一口气,让自己淡定。 刘交有些艳羡:“小八真有钱,一下能拿出一万金!” “哎呀,我全身家当都堵上了!”我装着满不在乎。 六艺堂门口浮先生咳嗽两声,我们都赶紧坐好。 浮先生慢慢走进来,他身后跟着张良,我眼睛一亮,他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1章 焦灼 约有小半年没见,他更瘦了,高了一丢丢,穿着一身白衣走在浮先生身后,面色平静,嘴角弯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更见从容温和。 一落座,他就看向我,我忙扯起一个灿烂的笑脸,他也忍不住笑了一声。 “张师兄回来了!”田升嘴巴快,向来不顾及什么场合。张良点头,淡淡说:“先上课。” 一上午都是好心情,不过看着张良就容易出神,不是很能集中注意力,浮先生咳嗽了好几次,最后终于忍不住说:“赌了一万金的人就是不一样。” 浮先生说的悠悠的,我尴尬的笑了一声:“老师,弟子错了。” “何错之有啊?”浮先生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为什么觉得一定是秦国赢?据我所知,秦国快败了。” “战场上瞬息万变,只要还没有结束,就不一定会败。”我老老实实的回答,也是又一次安慰自己,历史是不会出错的。所有人都在说秦国将败,而我自己本来就记性不好,被说多了会真的忍不住犹豫的。 浮先生点点头:“好胆气!我的弟子里有这种胆气的,你是第二个!” 不知此话是褒是贬,但浮先生说完却出神的盯着院子里的那座坟,那座坟在六艺堂院子里被我们盯了好几年,在我们眼里几乎已经不再是坟了,只是一个小土堆。 午休时浮先生一走,大家全上去围着张良说话,张良从容的一个一个打完招呼,然后笑看着我:“姮儿,你好啊!” “不是说立夏才回吗!你什么时候到的?也没收到你的信!”我嗔怪道。 张良温柔的笑开,眼睛里带了点调侃:“昨日就到了,你在解忧楼豪掷万金的时候,我也在,不过你没看到我。” “啊?”我不好意思的捂住脸,昨天演的跟个傻子似的,没想到张良也在里面。田升听完就阴阳怪气的说:“他眼里就只顾着赚钱,哪还放得下别人啊!” “就你作怪!”我食指竖起在田升额头上点了一下。 张良回来,我中午高兴的吃了三碗饭。 放了学,我便邀张良去家里吃晚饭,张良也不推辞,跟着我回去了。时茂迎出来,看见张良惊喜了一下:“张公子来了!”她兴高采烈的添茶倒水。 时茂今年也二十一了,这几年她看着我们长大,像姐姐一样的照顾我,看见张良也觉得甚是亲切。我看的她这么殷勤,觉得很是好笑。 “姮儿,你在赵国发生什么事了吗?”张良一坐下,单刀直入的问我:“我一回来就听说了解忧楼的很多事情,昨天又看到你在千金馆豪赌,你很需要钱吗?” 我不瞒他,便说:“这是我和我父王的约定,半年内我赚到五万金给他,他允诺我一件事情。” “你父王是要出兵吗?”思绪敏捷如张良,瞬间抓住要点。 我顿了一下,这算不算是泄露国家机密?想了一瞬我说:“我也不知道,反正这个约定就是这样的,或许是父王在故意刁难我。” “什么事情是赵王不会答应你的?”他问完停了一瞬,就有了答案,有些不自然的说:“是婚姻大事?不过姮儿,你是不是考虑得太早些,你现在远没到那个年纪。” “我不喜欢事临到头再求神拜佛,凡事应该早做准备。” “你动静太大了。”张良沉声说:“希望你早日赚到五万金,趁着解忧楼还没出事之前。” 他说话留了一半,我不在乎的挥挥手:“不聊这些糟心事了,我心里有主意呢。倒是你,此次在韩国怎么样?” 张良温柔的笑起来,摸摸我的头:“不聊那些糟心事了,今天好好喝一杯吧。” 看来他在韩国也不是那么如意,那么就原谅他不给我回信了。晚饭炖了鸡,嫌清淡不下酒,我让汤厨子又多炸了几条小鲫鱼。 喝至微醺,张良突然凝视了我半晌,然后发出一声:“姮儿,你长大些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七八岁的小孩子脸,有什么区别呢。我问:“我也没什么变化吧。” “长开了,有点女孩子的模样了。”张良手肘支在桌上抵着头,这个角度的他很好看。我喝了口酒,问道:“我长得像女孩子吗?你长得那么好看,也没见人说你是女孩子啊!” 张良失笑,静静喝了一会儿,我微笑,道:“张良,看见你真高兴。” “我也是。”他含笑看着我,目光中皆是暖意。 千金馆里,押我对家的人已经涨至一千八百金了,依然是些小打小闹,真正的大鱼还没有出现呢。我抽空又去千金馆晃了一圈,并大言不惭的说:“恐怕也没有谁敢与我赌这一场了!” 这话很快被添油加醋的传到每一个去解忧楼的人的耳朵里,一天下午我还在上课的时候,解忧楼来人把我叫走,说是有人和我赌了一万金。在师兄们哗然的声音中,我激动的朝外面奔去。 解忧楼的院子里被挤得水泄不通,李徐护着我穿过重围进去,发现做我对家之人居然是田假。我再没想到是他,忙有模有样的行礼:“司空大人。” “赵公子!”田假一见到我就笑眯眯的,笑出了我一身鸡皮疙瘩,他说:“听闻你在此做赌,我心里那叫一个痒啊!不赌一把我家里的金子实在咬手。” 周围人都笑起来,我也跟着笑:“怀瑾三生有幸,和司空大人做了对赌,也不知这把能不能赢,怀瑾心中实在沉重啊。” “赢不赢的,那还不得看天意啊!”田假走时有意无意的抛下一句话,众人沸腾。田假是王族,有第一手消息是假不了的,加入这场赌局的人又多了,此时对家已经押了一万三千金了,一万是田假的大头,三千是散户。 我在千金馆站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再添一万金做赌!” 已经走至门口的田假又回过头来,笑吟吟的看了我一会儿,发出一声虚假的叹息,仿佛在同情我小孩儿不懂事一般,然后就负手离去了。 众人一片哗然中,我也跟着离开。 家里实际上已经拿不出一万金了,我把所有能融的首饰全化成金子,也不过八千金。正在家里踌躇着呢,外面有人抬了两个木箱子进来,箱子一打开,里面金灿灿的晃了我的眼。来的人里面有青春痘——张良的家仆,我至今没有问他叫什么名字。 青春痘跟我说:“我家公子说,这三千金借给公子。” 我大喜,忙把所有的钱全都抬到了解忧楼,此时千金馆外除了我派去的士兵和夏福的伙计,田假又派了三十个人守在外面。 此时千金馆里所有的钱加起来是三万三千金,没有哪场赌博比这次还大了,一时间人们议论的话题已经变成了我,不再是之前的阿宝了。我还自我嘲笑,今年齐国人民的娱乐消遣,都是我提供的呢! 到三万三千金,后面就一直没有人再往上叠加了,千金馆被守得如铁桶一般,再没有开业。大家都在等着,秦国和魏国这场战争的结果。 某日放学,张良又来了我府上,我正在通头发,看他进来我惊讶:“没听你说过来啊?是找我有事吗?” “钱都借给你了,没钱吃饭,来你这里蹭一顿。”张良说。 …… 立夏,白生师兄成亲的日子,这也是我第一次去浮先生的府上。白生虽说是娶妻,不过他是孤儿,拜天地亲师都在浮家,田升小声在我耳边说:“这是入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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