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老头也点头附和:“家里钱放太多也不好,我们要那么多钱也没地儿花,小娃自己留着买点好吃的,经常来看我们就成。” 怀瑾听完就把钱收好了,交代了几句就准备回去,骑着马去了一段,回头看见庄婆婆还站在院门口看着自己,佝偻的身影看着很是温暖。 宫里今天在举行宴会,怀瑾回去得已经很晚了,但听到大殿那边隐隐传来的音乐声一直没断过。听说是在边境驻军的几位将军回来了,嬴政举办宴会犒劳他们呢。 脱了衣服准备睡觉,殿外忽有人来寻。夏福起床去开门,是嬴政身边的老猎,老猎往里看了一眼,说:“陛下叫赵姮过去。” 怀瑾并没有睡着,听见老猎在外面说话,二话不说将衣服重新穿了,头发扎好,就跟着去了。 章台宫大殿的宴会依然在进行着,只是时间已经快到半夜十二点了,怀瑾低着头被老猎带到嬴政身旁,余光瞟到下方有四张桌子。 “哎哟,尚书令大人来了!”嬴政总是爱这么叫她,尚书令只是个芝麻小官,嬴政每次这么叫,总有一种戏谑感在里面。 怀瑾仍然是半低着头,没有随处打量,只听嬴政说:“这是寡人新得的一员小将,赵姮。” 第一次听嬴政这么介绍,是跟兄弟们说话的语气。 怀瑾抬起头,看见下方四张桌子。左边靠大门处的那个男人,他旁边坐着蒙恬和一个年轻男子,怀瑾一见就知道这是蒙恬他爹蒙武将军。另一桌的中年男人是从来没见过,不过猜测应该是大将军王翦。 再看向右边,怀瑾一看到那两个人,啊了一声,竟然是他们。 白天在酒肆遇到的那两个人。 “是你!”那个肤色白的跟吸血鬼似的年轻人指着怀瑾,很是诧异。他身旁那个温和大叔也是满脸惊讶。 嬴政愣了一下,问:“你们见过?” 怀瑾便说了在酒肆中的事情,嬴政笑道:“那可真是巧了,这个老的是国尉大人尉缭,那个小的是甘罗,少年神童!” 原来这就是嬴政常提的尉缭和甘罗,竟是他们。只听尉缭放下酒杯,温和的说:“陛下,臣今年不过三十六,比起蒙将军和王将军,臣还是个年轻人。” 王翦和蒙武都是能做嬴政父辈的年纪,听到尉缭这么说,只是一笑带过。 甘罗打量她许久,高冷的挪开眼,那神情仿佛在说:不过如此。 尉缭看着她,缓缓点头,和和气气的打了个招呼:“在外地时就听说了赵大人的名字,竟如此……年幼,有礼了。” 怀瑾恭恭敬敬的给他们四个见了礼,这四个人她时常听嬴政提起,今天又看嬴政在他们面前的样子和对他们的态度,怀瑾便明白,这四个人绝对是嬴政最心腹的心腹。 “别看她年纪小,此次罢免吕不韦,她居功至伟。”嬴政让老猎在自己桌案旁加了一张垫子,怀瑾谦让了一下就坐下。嬴政喝了不少酒,满脸酒气,在怀瑾肩上拍了一下,然后对着下方四人,笑道:“不费一兵一卒!奇谋!” 甘罗没有任何表情:“是阴谋逆德。” 然而他语气中并不没有嘲讽或者瞧不起的意思,真的仿佛只是发表了一下自己内心的想法而已,怀瑾也并没有感觉到他是在针对自己。 这厢她还没有尴尬呢,尉缭却一下笑出声:“阿罗,别人说这话没什么,你一个不折手段的不要脸之人,也好意思说这个话。” 甘罗也不生气,他们俩的关系看上去很好。怀瑾暗暗打量着,王翦闷声说:“阴谋也好,阳谋也好,管用就行。” 怀瑾一言不发,微笑着坐在嬴政身旁,嬴政又是一杯酒下肚,站起来,指着怀瑾:“你们知道她是何人吗?她就是当年五岁入齐读书的赵国公子,当年秦攻魏之战,她在齐地万金押秦兵。” 四人都是一脸意外的看过来,甘罗面具一样的表情终于出现别的表情:“小神童?” 嬴政颇有些得意:“是。” “那她怎么……”蒙武张了张嘴,问了半句,估计是想问为什么她会来秦国。 “遭人迫害,是陛下收留。”怀瑾言简意赅。尉缭招了招手:“你过来,让我看看你。” 怀瑾愣了一下,嬴政便点头:“去吧,尉缭大人有相面之术,让他给你看看。” 相面?看面相?怀瑾一肚子问号,看着那么与世无争的淡泊人,居然会……相面?怀瑾半信半疑的过去,尉缭的眼睛是温和的,打量了她好一会,才道:“眼睛生的好,杏眼灵气足,可惜眼睛里的东西太沉,不好,有郁结。头面生的好,额发高一生富贵;是张风流脸,招人喜欢。不过见你气色,身上是否有伤未愈?” 怀瑾觉得这相面也不是真的相面,大概是有点医术在身上吧。她不置可否:“大人断得很好。” “哈哈哈哈哈,不必这么客套,知道你不信。”尉缭笑起来。旁边甘罗瞟了一眼:“神棍。” 怀瑾倒觉得,甘罗说的这两个字,正是她想说的。嬴政却笑道:“再神棍,怎么及得上你,秦国的宗庙都归你管!” 甘罗垂下眼睛,象征性的扯了下嘴角,算是给嬴政面子。 入夜了,时间估摸着到了子时,王后派人来传话:陛下少喝些酒,没得熏着儿子了。传话的宫人战战兢兢的说完,嬴政醉倒在桌边,懒洋洋的笑道:“妇道人家!” 可说完,他却真的没有再喝酒了。 蒙武率先站出来,准备告辞,嬴政叫老猎去准备轿撵,口中对蒙恬和他弟弟道:“你们兄弟俩好好送你们父亲回去。” 嬴政走下去,醉的脚步有些不稳,他左手搭着王翦:“爱卿赶紧回家歇着,明日早朝许你们歇着。”右手搀着蒙武:“你家大小子蒙恬不错,再历练几年,回头跟你一块打仗去。你家二小子到年纪了,也送到宫里来,寡人给你看着!” 老猎在后面跟着,怀瑾心想:他是真喝醉了。 嬴政醉的厉害,叫人送走蒙武和王翦之后,他再也没精神管殿里的另外三个人了,被宫人们架进了王后殿中。 看着大殿里一地狼藉,怀瑾叹了口气,陛下啊,您恐怕忘了臣现在是在休假吧。 尉缭和甘罗都是一脸清醒,但是看他们桌上的酒瓶,他们是喝的最多的。怀瑾过去拱手道:“二位大人酒量当真好。” 甘罗:“酒不够浓。” 敢在宫里说酒不够浓,怀瑾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了。尉缭只是和缓道:“我和阿罗在蜀地待了半年,蜀地尽是烈酒,一碗下去醉三天那种,在那边练出来了。” 怀瑾点头称是,然后问:“二位大人车驾停在哪边,赵姮送一程?” “不敢劳烦,我二人骑马来的。”尉缭道:“赵大人……” 他说起这个称呼,哑然失笑:“你有别的字吗,或者小名之类的。” 怀瑾道:“大人叫我赵姮便可。” “我叫你阿姮吧。”尉缭负着手,笑道:“阿姮,听起来也很亲切。” 甘罗在旁道:“走了,都什么时候了,改天再叙吧,人家也是要休息的。” 尉缭好声好气应了一声:“知道了,那就先告辞了,改天请你喝酒。” 甘罗也对她点头致意,面无表情的脸,让怀瑾觉得他这张面皮仿佛是一张面具。目送这两人走远,怀瑾叹息一声,拖着疲惫的身子的回去了。 她喜欢睡懒觉,章台宫后面的这座殿她弄了很多窗帘,因着半个月不用当差,她决定睡到日上三竿。正做着梦呢,外面又有人敲门,踢了一脚床下的夏福叫他去开门,谁知踢了个空,迷迷糊糊的想起夏福应当是去膳房做饭了。 怀瑾困,有心想不理。 外面却说:“阿姮,在里面吗?” 这把柔和的嗓音,好像在哪里听过,思索了一下,听出是昨晚尉缭的声音。怀瑾瞌睡去了一半,穿好衣服,一边束着头发一边隔着门问道:“是尉缭大人吗?” “是的。”外面尉缭说。 打开门,只见尉缭松松垮垮的站着,双手负在身前,也没有笑容,但是看上去有一种清风拂面的感觉。怀瑾问:“这么一大早,尉大人怎么来我这小鸡窝了?” “早?”尉缭愣了一下,继而笑道:“现在都快午时了,不早了。昨晚不是说请你喝酒吗,这不,我亲自来请了。” 这改日实在太快了,怀瑾心道:这人看着温吞,其实是个急性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78章 尉缭子 不过尉缭是国尉,对于她来说是个了不起的大官了,她不好拒绝,只道:“容赵姮梳洗一下,尉大人进来坐。” 尉缭点头,进门,见屋里一片漆黑,有些奇怪。怀瑾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把帘子全部拉开,屋内顿时一片明亮。在屋子里找了半天,没见着烧着的水,怀瑾歉意的正想说话,尉缭却摆摆手:“不喝茶了,阿姮自便吧。” 怀瑾便找水去洗漱了,尉缭等在那里,她也只是胡乱洗漱了一把,在发髻上别了一个冠,就收拾完了。 冷不丁的,尉缭突然道:“阿姮的头发真软,不似男子发硬且粗。” “可能现在还小吧,以后长大了就不这样了。”怀瑾极其自然的笑道。 尉缭古怪的笑了一下,道:“是,每个人发质都不一样。” “我洗漱好了,现在走吗?”怀瑾在桌上给夏福留了一张字条。 尉缭就带着她出宫了,尉缭今天是驾车来的,只是一辆青蓬牛车。待坐好,却发现驾车的是他本人,没有马夫。眼前这一幕与他身份十分不搭,不过怀瑾也不多问,随他上车。 尉缭府上不大,离王宫很近,且惊奇的是,府门上挂了两块牌子:甘府、尉府。 怀瑾看了尉缭一眼,尉缭就笑着解释说:“我与阿罗住在一处,这原来是两处宅子,不过后面打通了连在一起,大门也拆了并成了一个。不过阿罗常年在雍城那边,只有回都城述职才回来住着。” 怀瑾心想:你们两是好基友吧。 跟着尉缭走进去,她发现下人也没几个,想起吕不韦府上络绎不绝的三千门客以及数不清的奴仆,又想起众人口中的清官李斯也是门客近百,尉缭府上简直是……惨淡。 怀瑾觉得有些奇怪,国尉和奉常都是大官,且他们两是嬴政的亲信,为何行事如此作派? 走在府中,建筑也是十分清雅,院子里的绿植几乎覆盖整个府上,有些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野藤,也有各色名贵花卉。植株并不是疯长,有被人修建过的痕迹。怀瑾觉得自己好像进了一个植物园,或者是一个花店。 尉缭见她一直四处看,便解释:“家中只有三名仆从,我和阿罗都不喜欢被人伺候,凡事都喜欢自己动手。” 真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不喜欢被人伺候,怀瑾瞪着大大的眼睛看过去,尉缭笑了一声:“好吧,其实是阿罗,他不喜欢豢养奴隶。他觉得奴隶也是人,有父有母,不忍心使唤,就把府上原来的奴隶全都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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