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终不敢再往下想。 所以归终借着AI专利的问题,试探了下钟离对于这件事的底线。 但看起来效果不太好。 “为什么?”钟离问。 “只是问问。”归终故作轻松地说,“钟离,要是‘归尘’和‘璃月’不存在利益捆绑,你会怎么样?” 钟离没有回答。他的侧脸隐没在轻盈乳白的茶雾之中,归终一时间看不太清晰他的神情,心中一跳,却也不敢多问。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璃月’的事,你以后都不想再参与了?”钟离平静地问。 归终抬头看钟离,隔着氤氲的茶香,归终忽然觉得口中有点干,她想了想,轻轻“啊”了一声,思考着自己好像在璃月宣布破产后的前段时间自己都揣着崽崽来着,大约确实是不能再参与,于是很诚实地点了点头,对钟离说:“……嗯,应该确实是这样没错。” 钟离顿了顿,才说:“你想做什么?” “我想退出一段时间。”归终实话实说,毕竟她已经决定下来,这段时间要养崽崽的,“你看看,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们‘璃月’同样能做到破后而立,其实说实话,我的帮助始终只是加快了进程而已。” “之前,专利的事,是你提出的。”钟离平静地说,“我没有逼迫你,对么?” “当然没有啊。”归终诚实地说。 “也是你亲口返回。”钟离同样平静地说,“你如果真的不舍你几年来所研究之物,又为什么要提出之前的约定?” “我爱提就提,不爱提就反悔,这有什么问题吗?”归终不明白钟离究竟在纠结什么,近乎有点莫名其妙地说,“你不明白,我们‘归尘’带给你们‘璃月’的利益已经到达一个量级,你看在这份上,同意我一次,怎么样?” “不怎么样。”钟离平静地说,“我不愿意。” 这话一出,归终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瞧着钟离,深吸一口气,轻声说:“我看你就是放不下我给你带来的利益。” 钟离又是看了归终一眼,轻声说:“你对我既然不信任到如此,那契约存在或者是不存在,也不重要了。” 归终心口一凉,差点没喘过气来,自己莫名奇妙觉得“这哪跟哪啊”,但看钟离这样子确实是动怒了,下意识站起身,说:“钟离!” 钟离也跟着起身,眼神淡淡飘过桌子上的板块茶饼,颇有些惋惜,指尖轻柔地掠过桌上飘起的轻盈雾气,轻声说:“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元的茶饼,可惜了。” 钟离说完这话,看也未多看归终一眼,转身往门外走去,轻轻带上了门。 归终也没想着去追钟离,自己一个人坐在茶桌前,盯着那块花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买的茶饼发呆,一直等到时间流逝,天色渐渐晚了,落地窗外灯火升起,人走茶凉。 归终深吸一口气,端起茶壶就往嘴里倒,稳扎稳打咕嘟咕嘟把茶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把茶壶重重往桌子上一扔,狠狠地说:“什么叫这茶饼可惜了,我不是会喝吗!” --- 归终给萍儿打了个电话。 萍儿是归终大学同学,毕业后不像归终回国寻找自家公司的生机,而是留在了当地工作。 “那个……萍儿,你看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出国一段时间?”归终电话已接通,就诚恳地问。 “什么让你出国?”萍儿淡淡说,“你想出国,随时可以。” “不是这个意思。”归终讷讷地说,“我是说,隐瞒行踪的那种,用用你的人脉?” 萍儿在手机那边笑了一声,耐心地对归终说:“姑娘,我学的是律法,做的是律师,不是私家侦探。” “我知道啊,但你主要修的是刑事案件,或多或少沾点边。”归终努力比比划划,说,“我知道你可以的,就问你棒不帮我?” “说吧,你犯了什么事。”萍儿叹了口气,说。 “我怀孕了。”归终小声说。 “哦?钟离的孩子?”萍儿那边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恭喜。” “恭喜什么啊恭喜。”归终无奈地补充说,“钟离不知道来着。” 萍儿那边的键盘声瞬间停住了,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钟离当初是商业联姻来着。”归终认真地说,“没感情,真的没感情那种!前段时间一不小心发生了点意外,然后我就……” 归终深吸了一口气,停了停,才继续说:“我和他虽然感情上没什么,但法律上真的是正经夫妻,所以我们的孩子肯定要……额,有资格和钟离未来真正选定的继承人就任家业,你看看啊,这样的话钟离怎么可能允许这个孩子存在?钟离肯定会让我打掉,可是我不愿意……” 归终声音里带着点哀求,对萍儿说:“萍儿,我现在在国内,钟离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看着老实,但家大业大,怎么可能没一点灰色地带的手腕?你看他要是想对我做些什么,我真的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性……” 那边的萍儿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对归终说:“网络小说少看。” 归终原本有些昏沉的头脑也在萍儿冷静的话语下慢慢明晰,归终停了停,缓步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繁华如梦的灯火,好半天,才轻声说:“萍儿,我知道这种猜测很离谱。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出现任何意外。” 归终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轻道:“哪怕是一点点的风险,我都不愿意去冒。就算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我也不愿意。” 那边的萍儿吸了口气,无奈说:“这钟离真的是失败啊……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你把他想的这么坏?” “我想把主动权一直掌握在自己手上。”归终说。 “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那个孩子?一定那么重视?你不会对钟离有感情,想靠着这孩子留一个念想?”萍儿无奈地说,“这种想法,恕我直言,有点幼稚。” “我的孩子,凭什么要他的命?”归终理直气壮地说。 这么简单的想法瞬间让萍儿接不上话了,萍儿沉默一会,才说:“我真是服了你了,理工女。” “行了行了,你就别调侃我了。”归终无奈地说,“一句话,帮是不帮?” “帮帮帮。”萍儿头疼地说,“我这边的事你不要考虑,但你那边的事业最好处理清楚。你来这边是逃命——嗯,你肚子里那个崽子的性命,不是旅游,多少会住的久一点。不要到时候你在国内的产业出了什么岔子。” “这你放心。”归终笑眯眯地说,“我已经想好该怎么处理了。谢谢你呀,萍儿。” “真想谢我就少惹事。”萍儿叹了口气,“从大学开始就一直这样。行了,挂了。” 手机里传来忙音,一直以来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死了干净,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倒也算给了归终一个痛快。 归终重重叹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给达达利亚打了个电话:“……嗯,没错,我想把整个‘归尘’卖给‘至冬’。” 时间倏忽而过,眼看着手中的产业逐渐甩了个干净,自己三年来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就折算成钱,消失在尘埃之中,归终或多或少有些心酸,但却只能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自己努力过也奋斗过,走到这地步也是自己咎由自取…… 不对,什么咎由自取! 无论如何,一条小生命呢。 归终这样认真地想着。 一直到准备出国的那天,归终坐在机场的角落,想了想,还是给钟离打了个电话。 原本归终还担心钟离会生气不接电话什么,但转念一想,以钟离冷静理性的性子,大概率不会做出这么意气用事的事。 果然,电话没响两声,钟离就接了起来。 “嗯……钟离?”归终试探地说。 “是我。”钟离平静地说。 “我在机场,我要走啦。”归终认真地说。 那边的钟离明显思维宕机了几秒,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问:“为什么?” “你别问为什么,总之我走了。那个赠与协议我写好了,就放在我家的茶桌上,你有时间去拿一下,反正我家的指纹锁录入了你的指纹,你进得去。”归终说,“以后你也不用打这个电话了,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虽然之前做了很多准备工作,但说到这里,真的到了这一刻时,归终还是有点舍不得的,嘴里有点发苦,心头还有些酸涩……与其说是舍不得钟离,倒不如说归终是舍不得自己的三年岁月。 从大学毕业到回国,再到琉璃亭的惊鸿一瞥。从“归尘”面临破产风险到蒸蒸日上,再到如今…… 三年啊,发生了好多事情呢。 “我走啦。以后就不见面了。那契约……嗯,我离婚协议书也签好了,你签个名,两个人去搞或者一个人去弄,对你来说应该差别不大?”归终很严肃地说,“所以啊,钟离,我一走,我们之间的那一纸合约就是废纸了,我应该就不会阻止到你追求幸福了?咱们江湖不见。”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归终不知道此时钟离怎么想,反正她是挺痛快的。 钟离那边轻笑一声,像是被气得,停了下,才放缓了语气说:“归终,你如果有你的想法,我们可以沟通……” 又是停了下,归终才听到钟离近乎叹息的声音:“……你别走。” “来不及了。”归终摇了摇头,虽然她知道钟离看不到,“我一会的飞机。以后不用再见啦……说实话我们这样一闹,我现在也不太想见到你。” 最后说完这话,归终果断地挂了电话,然后把手机关机。 飞机穿过云层,飞机里阅读灯明朗温柔。归终侧头看着窗外的云层不断地飞掠而过,心想,这段故事,总算是结束了。 -- 归终给钟离打电话时,钟离就知道事情完全出了问题,很大的问题。 早知道他就不该对归终说那些重话。 钟离面无表情地想。 然后事情接踵而至,先是达达利亚代表“至冬”宣布“归尘”归“至冬”所有……嗯,不过是一个空壳子。达达利亚发现这点后,据“女士”罗莎琳说,他的表情赤橙黄绿青蓝紫,非常精彩。 确实如归终所愿,狠狠报复了达达利亚一把。至于达达利亚的奖金最后究竟能被扣掉多少…… 这就是“至冬”要考虑的了。 至于“归尘”真正的价值,和离婚协议书一起,摆放在归终家里的茶几上,静静地躺着。 虽然钟离宁愿没有这些,换归终回来。 但总有那么一句话,比如千军难买早知道。 得知这件事后,若陀瞪大了眼,看着那份赠与协议,然后丢在一边,震惊地问钟离:“钟总,你老婆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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