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请。”侍从仔细检查过莱欧斯利递出的邀请函,替两人拉开平平无奇的铁质大门。 暗河蜿蜒曲折,流淌在玻璃栈道之下,哗哗奔涌。晃眼看去,众人仿佛在浪花之上行走着。头顶的吊灯闪烁金色的光辉,几束高悬的蜡烛分散在各处的角落,人们拥簇在蜡烛的火光下。 莱欧斯利微微俯身,靠近十星慕的耳侧,用气音低声说:“前厅是用于活络气氛的赌场。” 赌场诶。 十星慕跃跃欲试。她一直想尝试这个被纯白铃兰女士称作“耗费大量摩拉换取精神快感”的神奇游戏。 莱欧斯利继续说:“拍卖会在所有人进场后才开始。” 他看向正中墙壁所挂的时针,简单计算了一下时间:“还有一小时。” 十星慕狐疑地看他。 怎么感觉这人比她还熟悉拍卖场的流程。 “在此之前。”莱欧斯利直起身,漫不经心地说,“先享用一下这里的甜点吧。” 然后他敏锐地察觉自己的胳膊完全没有方才虚挽着的那种若即若离的触感,而是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大力拽了一下。 ——甚至直接把他从原地扯了一个大步伐的距离。 莱欧斯利沉默低头,有些怀疑人生。 这位怪力少女,始作俑者正毫无自觉地拽着他,语调上扬,很兴奋的样子。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吧!” 她高兴地说。 甜点吧台的侍应生同样佩戴着漆黑的面具,与他们黑白的制服相对应。 虽然被赋予着与甜品店类似的功能,但其中提供的是一个类似情报交流的平台。也有各怀鬼胎的绅士小姐晃荡着特调酒,将算计用甜言蜜语进行乔装。 多数时候,他们仅是一出好戏的背景板。 但,人活久了,什么事都能碰上。 侍应生悉心地擦拭剔透的高脚杯,透亮的玻璃反射出面前两个人影。 一男一女,常见的组合。 那位纤细的狐狸面具小姐说:“我想要一份枣椰蜜糖。” 不常见的词汇。 侍应生谨慎地想,这是什么时下新流行的暗指或者黑话吗? 他将目光转向另一位看上去沉稳可靠得多的绅士。 那位黑狼面具的绅士紧跟着说:“有茶吗?最好能加点牛奶。” 侍应生:? 找茬? 侍应生放下擦拭的玻璃杯,冷漠道:“抱歉,吧台仅提供展出的甜点和酒水。两位要不看看乳酪蛋糕和薄荷清酒?” * 在等候的间隙,前厅迎来不少人。悠扬的风笛声变得快节奏了一些,逐渐喧哗起来。 十星慕捧着陶瓷盘,认认真真吃着慕斯小蛋糕,杏仁和牛奶混合成蓬松的海绵质感,绵长的香气回荡在唇舌之间。 沙发的另一侧,莱欧斯利慢条斯理地品着薄荷清酒。 侍应生拒绝了他把牛奶加到酒里的请求,并说出“您要是胆敢这样做,后厨会挥舞着菜刀杀到前厅”的残酷威胁。 莱欧斯利遗憾地叹气。 十星慕被不远处的喧闹吸引了目光。 她放下手里的小蛋糕,眼睛亮晶晶地转向莱欧斯利,在寻觅称呼的词汇时卡壳了一下,然后说:“我的情人先生,怎样能去到那张赌桌?” 莱欧斯利被这个新奇的称呼逗笑,顺从地放下细颈玻璃杯:“好,我去看看。” 他舒展了一下身子,那里围聚了不少人,倒是都克制着没有失态的大吼大叫,大概也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暖场的小游戏。 十星慕坐着的地方离大门很近。暗河在脚底流淌,折射吊灯和蜡烛的光芒,细碎的阴影游荡在她身侧,能听到赌桌喧哗的声音,以及门后检查邀请函的繁琐问话,似乎是出了什么不大的失误,那位受邀的客人耽搁了一会。 石壁上的挂钟走过一个刻度,大门推开,灌进一阵潮湿的凉风。 十星慕捧着吃到一半的慕斯蛋糕,嘴边沾了一点表示吃相不太好看的奶油,与那位姗姗来迟的客人对视。 他很高,装扮与这个盛装出席的场合格格不入,似乎是随意扯了一个朴素的灰面具,靴子也被岸边的浪潮打湿了,似乎奔波劳碌了一整天。 不知为何,十星慕忍不住就自觉把他靴子上的水给吸走了。 那位客人像也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动静,他站着不动了,只是盯着她。这一副疲倦的装束却反而衬得他的那双眼眸格外好看。 翡翠绿的瞳色,中间跳跃着赤红的火苗。 仿佛悬崖生长的冷松簌簌落下几片雪花,雪堆深处冻结着暖意的琥珀。 “先生,您的眼睛很像一块凝固的时间呢。”十星慕真诚地赞扬。 这位姗姗来迟的客人却没有回应她的赞美,相当自来熟地挨着十星慕坐下,柔软的沙发压出几个褶子。 然后他相当自来熟地擦拭掉她侧脸沾上的奶油。 温热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脸颊,像蝴蝶亲吻湖面一样轻拭过。 莫名其妙的,这具幻化出来的身体,第一反应居然是偏过脸迎合他的动作。 不太对劲。 十星慕任由他擦去奶油,一边神色严肃地思考,是有什么不容易注意到的差错?还是这人悄无声息地给她下了听从他心意的蛊毒? “在想什么?” 他的语气没有起伏,平静地询问。 但话里话外不知为什么透露出一股风雨欲来的审讯气味。 比那天莱欧斯利带来的还要浓烈。 更加恐怖的是,她竟全无理由地浮现一出诡异的,背德感的心虚气弱。 好厉害的法术。 十星慕面色凝重。恐怖如斯。 如今的时代果然截然不同,进步显著。 “我并不认识你,先生。”十星慕说,“祝你拥有一个愉快的夜晚,我就先告辞了。” 她起身准备离开,手腕却被人扣在沙发的软垫上。 她皱起眉,认真地解释:“这位先生,虽然我是夸赞过你的眼睛,但不代表我们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联系。” 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大了一点,被反扣得更紧。 “哦。” 他打量着十星慕,相当不走心地敷衍了一个字。 似乎长高了些,脾气还大了一点,随意对着陌生人使用乱七八糟的赞美溢词。 面前的先生慢条斯理地说:“似乎没人教过你这类知识。” 他伸出手。 十星慕无比自觉,另外一只没有被反扣的手条件反射一样搭了上去。 两人掌心重合,对方的体温传过来。 十星慕困惑地歪头,面具上火红色的小狐狸都显得稍微呆愣了。 这人似乎听到了她跟莱欧斯利的对话。 “情人之间通常使用的称谓,一般是亲爱的。” 艾尔海森说。 作者有话要说: 啧。 感谢在2023-12-03 23:33:20~2023-12-04 23:43: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酥梨 58瓶;可可西米露、悼歌诗人 25瓶;糯米团 10瓶;榴月逢十八 6瓶;芥舟 5瓶;莱欧斯利大人の狗 2瓶;豆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三人成行 往来人影幢幢。 盛满美酒的玻璃杯碰撞,远处赌桌上骰子骨碌碌地转动,人们小声地讨论着今晚最后的神秘竞品。 十星慕撞上艾尔海森的眼睛。 周遭发出声音的一切事物便仿若蒙上厚厚的水雾,变得朦胧了。她的思绪被冻住,乱糟糟的像捋不清的毛线球,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乖乖回答他的问题。 艾尔海森把扣住她的手腕松开了,但是另一只手还牵着。他捏了捏她纤细的手指。 这种感觉貌似很熟悉。之前是不是发生过? 十星慕透过一层红纱布望向面前这个同样遮掩面容的先生。 “不记得我了?” 十星慕诚实地点头。 他思考了一会,接着问:“阿兰·吉约旦?奇械公?” “这是两个人吗?” 不认识。 十星慕继续摇头。 翡翠绿色的绸缎仍然好好地系成发束,轻轻晃动着。 艾尔海森倒是对面前的场景有心理准备。 不如说,打从一开始,事情就没在他的设想里简单过。 毕竟捡到她的时候,就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 曾经扮演阿兰·吉约旦的机械鸟,之后坠落进通道,变成一无所知的小海獭。 他初步推测,如果掉进那个通道,便会失去一些东西。 如今十星慕还能好好地维持着人形,他已经相当意外了。毕竟要潜水挨个去海域里把所有的海獭都扒拉个遍,大概会花上不短的一段时间。 只是,好像她现在吸收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点多。 倒也不着急。 既然人已经找到,账可以以后慢慢算。 艾尔海森放松了一些,低垂着眉眼,视线散漫地落到他们交握的手上,接着问:“纯水精灵——” 面前的人反应忽然大起来。 她猛地凑近艾尔海森,一下便用手堵住他还要继续说什么的嘴。 艾尔海森也有难得意外的时刻。他毫无防备地迎接这个过近的,已经超出正常距离的亲密举动,身体下意识往后仰去,后脑勺磕到了粗糙的石壁。因为过于惊讶,瞳孔稍微放大了一点。 十星慕几乎是居高临下地抵着他,一手撑在他身侧的软垫上,呼出的气息扑到他的脸侧。 ——咫尺的距离。 有那么一会艾尔海森安静了,没有出声,眼底渐渐浮现出加深的晦色。 十星慕一缕水蓝色的发丝垂落下来,扫过他的侧颈,带着一种水气的潮湿。 嘴唇上柔软的触碰感传来,偏偏面前的这只小海獭仍然毫无危机意识,还在紧张兮兮地命令他:“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许说出去!” 这时两人身后传来一道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语调上扬,饶有趣味。 “哦?两位,是在背着我讲什么只有这个距离才能说的悄悄话吗?” * 严格意义上讲,莱欧斯利时常接触这类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群。 毕竟,他本人就正是一群罪犯的管理者,曾经也是罪犯们的一员。早早见识过每个人五花八门的生活方式。 有一颗包容至极的心,真是太正常不过了。不是吗? 这样包容又一视同仁的态度很容易让他获得信息。 在了解到赌桌的规则之后,那位被他选中攀谈的绅士非常热情,并不着急结束对话。 “这真是个有趣的场所啊。”那位佩戴着白鸽面具的绅士感叹道,“你可以在人们脸上看到许多表情。还可以在此处见到白日里被收敛的,不太道德的年轻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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