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鼠裘织成的红毯一路铺到了玉藻前面前才停下,玉藻前含笑看向胧车的方向。 这么大的阵势,其他人摸不清楚底细,一时也没人出来打扰,倒是一个个都盯着胧车的方向。 率先出来的是一位绀蓝色狩衣的青年男子,衣上带着三日月的纹饰,发间的发箍缀着金色的流苏,更有着比之玉藻前这个传说中的绝代妖妃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美貌,举手投足间自然带着一股穿越千年扑面而来的风雅,那是繁华绮丽的平安京时代才能蕴养出来的风华,就如同同样经历过平安京时代的玉藻前一般。 这样的人一出现,就仿若天边的一轮弯月落在了地上,连此刻黑暗无比的二条城都亮了起来。 然而此人却并没有立刻下了胧车,而是侧身站在车门边,恭敬地伸出手,作出一副侍奉贵族姬君的模样来。 一只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手上,沢田雪见踏在火鼠裘织成的地毯上,在三日月的侍奉下,缓缓地走下了胧车。 没有华丽的衣裳,没有耀眼的首饰,沢田雪见直接穿着校服出门了,水手服百褶裙丝袜皮鞋,全身上下的饰品只有将雪白长发松松系起的一根丝缎,看起来倒是与羽衣狐之前附身的少女有几分相似。 无需华服美饰的衬托,仅仅只是家常便服而已,曾经的女皇陛下无意中——也许是故意的——流露出来的气势,就足以震摄住所有人。 在沢田雪见的身后,随侍而来的六振刀剑男士分左右两列,鱼贯而下,护卫在他身侧。只不过踏足在火鼠裘强盛的地毯上的只有沢田雪见一人而已,其他人都在两侧。 沿着地毯走到尽头,刚刚好比玉藻前多了一个身位,正好让玉藻前与三日月一左一右相对而立。而其他六振刀剑则在再后面一点。 沢田雪见微微抬头,看向半空中的鵺,出声道:“你就是造成此次京都之乱的鵺?” 直到沢田雪见开口,无形中被她的气势压住的众人才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 鵺有些恼怒了起来,明明刚刚出现的那个少女是抬着头在看他,他却有种对方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错觉,鵺冷冷地说道:“在问别人之前,怎么不先自我介绍一下?” 沢田雪见一张口,说出来的话差点把鵺给气炸了。她说:“虽然你还不够格,不过对于一个将死之人,倒是可以宽容一二。” 鵺惊怒道:“你——” 沢田雪见从容地截住了鵺的质责:“在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审神者而已,受了安倍晴明的委托,前来退治扰乱阴阳之理的罪人,鵺。” ? ?? ??? 沢田雪见这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是一脸懵逼,连鵺自己都懵住了。 好半天,鵺才问道:“你说你是受了谁的委托?” 沢田雪见懒得理他,玉藻前嗤笑一声,说道:“你耳朵聋了吗?没听到姬君方才说,她是受了晴明的委托吗?” 鵺当然没有聋,他沉声说道:“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出了一个这么可笑的委托。” 沢田雪见没有说话,是玉藻前接下了话茬:“委托姬君的晴明,是葛叶的孩子,可不是什么羽衣狐的孩子。” 两个安倍晴明? 在场的妖怪们与阴阳师们统统都被搞糊涂了。 沢田雪见抬起手,道:“无需啰嗦,直接动手便是。” 鵺心中警铃大作,一个七芒星瞬间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玉藻前轻蔑一笑:“连桔梗印都不会用,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安倍晴明?” 随着玉藻前的话,沢田雪见抬起的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五芒星,正是安倍晴明首创并流传下来的桔梗印。 没有华丽的法术对轰,双方拼的反而是阴阳道最基本的内容。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花开院秀元就拍了拍花开院柚罗的肩膀,沉声道:“认真看,这是顶尖的大阴阳师之间的对决。” “耶?哦。”花开院柚罗有些茫然,不过还是遵照着花开院秀元的指示,努力睁大了眼睛认真看。然而她是真的什么都没看懂,就只有一个七芒星一个五芒星,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三五秒的功夫,鵺面前的七芒星寸寸碎裂,他自己“哇”地一声吐了一口血出来。鵺用手背抹了下唇边的血迹,冷声道:“很好,看来我真是小瞧你了。” 和之前光靠一个七芒星的印就直接碾压全场不同,鵺认真了起来,各种阴阳术信手拈来,金术水火土,五行法术接连不断,简直是狂轰乱炸,炸得所有人四散奔逃,生怕自己被鵺的攻击的余波给到。 对于这样的攻势,沢田雪见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依然只有那一个桔梗印,稳稳地接下了鵺所有的法术不说,还隐隐有压过对方一头的样子。 玉藻前看了半天,忍不住说了一句:“姬君,您不用其他的阴阳术吗?” 沢田雪见很无辜地说了一句:“可是晴明只教了我这一招啊。”如果用阴阳术之外的法术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在东瀛地界上,尤其如今这个已经被鵺妖魔化了的京都,还是用阴阳术最为省时省力。既然桔梗印能搞定,沢田雪见也就懒得再多花精力灵力去折腾其他法术了。 灵力用多了,她会疼的。虽然早就习惯了疼痛,但沢田雪见不想看到三日月为此担忧难过的样子,宁可多花一点时间。 沢田雪见的话音刚落地,鵺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这忒么简直就是赤果果地打脸啊
第110章 算旧帐 虽说玉藻前的眼光早就被安倍晴明这等千年一出的大阴阳师给养叼了,然而对着鵺的阴阳术水准,便是玉藻前也不得不说对方确实是个天才阴阳师,光看着阴阳术上的造诣,确实没有辱没“安倍晴明”这个名字。 奈何,鵺遇到的是沢田雪见,他再天才,阴阳术的水准再高,也抵不过一力降十会。 就算是玉藻前名义上认了主的安倍晴明,那个由天照大御神接引上了高天原成为人神的那个大阴阳师,都坦然的承认了自己不是沢田雪见的对手,何况这里的这个呢? 在花开院秀元眼里是绝顶的大阴阳师之间的对决,在玉藻前眼里,不过是沢田雪见这个阴阳术的初学者拿着阴阳术基础的桔梗印,用无论在质上还是量上都碾压对手的灵力在欺负人而已。 虽然对于绝大多数阴阳师而言,沢田雪见对桔梗印的掌握程度,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高度。花开院秀元的判断也不能算是错,现在的阴阳师们,能从沢田雪见和鵺的对决中学到一星半点儿东西,就能有极大的进益了。 玉藻前默默地在心里计时,前后也不过才半分钟的功夫,鵺就已经无力维续,只能勉强撑着不那么快落败而已。 鵺很不甘心,然而沢田雪见没有听反派发表演讲的兴致和习惯,在破除对方的防御之后,清圣纯粹的灵力直接将鵺给净化掉了。鵺的灵魂已经沾染上污秽,被这污秽彻底污染了的鵺,根本无力抵抗沢田雪见的灵力,连句遗言都没有来得及留下就彻底灰飞烟灭了。 速度快点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从头到尾,沢田雪见就用了一个桔梗印而已,然而就靠着这个桔梗印,她打败了让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鵺。 那边的奴良陆生一行人还没和被羽衣狐附身的女孩子说完话,这边就已经把一切的罪魁祸首给灭了,惊得他们险些都忘了想和那个女孩子说什么了。 被羽衣狐附身的女孩子也看到了鵺的消亡,眼泪当即就掉了下来,声音虚软无力,带上了哭腔:“为什么,明明他骗了我,害了我,可他死了,我还是这么痛苦呢?就好像我的孩子死了那么痛苦……” 与此同时,羽衣狐也冲破了玉藻前下的禁制,凄厉的叫喊出声:“不,晴明,我的孩子!不!我不相信……” 狐狸化成的女子狰狞地看向沢田雪见:“是你!你杀了我的孩子!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 沢田雪见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彻底将她当成了空气,倒是玉藻前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玉藻前知道自己下手时的分量的,虽然看着对方也是个母亲的份上手下留情了一点点,然而仍然是羽衣狐无法自行冲破的禁制。 如今羽衣狐不仅能尖叫出声,甚至还能颤颤巍巍的用手撑着地面半爬起来,这绝对是母爱的力量啊。 玉藻前放任自己被这份母爱感动了半秒钟不到的时间,然后捏着桧扇的手微微抬起,就准备重新把羽衣狐给禁制起来,或者干脆剁了,省的给姬君添麻烦? 还等玉藻前出手,也没等他想好要怎么处理羽衣狐,原本随侍在沢田雪见身后的那一队刀剑男士,有人出列,来到羽衣狐的面前。 狐狸变化成的女性连人形都差点维持不住了,嘴脸已经露出了狐狸的模样来,恶狠狠的瞪向沢田雪见的方向。她就算是爬也要爬过去,哪怕用牙齿咬也要给自己的孩子报仇。 结果还没动,路就人拦住了,羽衣狐看到一双皮鞋停在了她的面前。她抬头往上看,军装的裤子笔挺,上衣整整齐齐的扣着两排扣子,胸口的绶带缀着金色的流苏穗子,右肩上披着的单边披风上的纹饰看着有点眼熟。 然而因为鵺的死而失去理智的羽衣狐没有仔细想,伸出爪子——是的,她现在只能维持住最基本的人形,然而无论是脸还是手,都已经快变回狐狸的模样了。羽衣狐一爪子下去,不但没有抓到对方,反而被对方用带鞘的刀一刀抽飞了。 原本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力气就这么被抽飞了,羽衣狐好半天都没能再次爬起来,狼狈的趴在地上,不死心地瞪着沢田雪见的方向,却被刚才抽飞她的人给挡住了视线。也因为被抽飞了这么一次,羽衣狐的脑子稍微回来了一点,不再是那般理智全无只想撕咬掉杀死自己孩子的仇人的野兽模样。 一期一振看着羽衣狐,出声问道:“你便是四百年前附身在淀殿身上祸乱天下,致使丰臣家灭亡的羽衣狐?” 鲶尾藤四郎和骨喰藤四郎一左一右地站到自己兄长的身侧,和一期一振一起将自己的主君挡在身后,也看向羽衣狐的方向。 沢田雪见不关心羽衣狐,但一期一振的举动是她默许的,她扫了一眼一期一振和胁差双子与羽衣狐对峙的情况,然后对玉藻前说到:“解开羽衣狐身上的禁制,让一期他们可以跟羽衣狐好好地算下账。” 玉藻前微微欠身:“既然姬君都不介意了,那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也不见玉藻前做了什么,羽衣狐身上的禁制瞬间就被解开了,被禁制封印住的力量再次回来了。 羽衣狐恢复了原样,站了起来。丧子的悲痛还在,但被打击过后,羽衣狐的理智稍微回来了一点,没有不管不顾地就要往沢田雪见的方向冲,而是上下打量着拦住了她的去路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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