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了这一点的阿赫摩斯将军被自己的念头惊出了一身地冷汗,很快他就拖着那个浑身瘫软,已经仿佛一条死狗一般的伙夫,离开了国王的帐篷。 半个小时后 河岸边的空地上,列队整齐的埃及士兵们面色严肃地站在其上,所有人都仰着头看着正站在他们的前方,一方巨岩之上正昂首站立着他们的国王。 而他的旁边还跪着一个垂头丧气,正被五花大绑着的男人。 图特摩斯长在岩石上,俯视下头黑压压地人影。他清了清嗓子,以一种极威严地声音,正色说道: “近日来,在军中流传的谣言,如今祸首已经找到,此人虽难辞其咎。但我也想问此时站着的诸位,为流言所动,疏忽懈怠,这是作为一名军人该做的事情吗?何谓战争?国家最重大的事情之一。事关阿蒙-拉的荣耀,也关乎你我的生死存亡,如何可以这样轻忽?” 图特摩斯眼看着刚才还仰望着自己的一颗颗脑袋,此时都低了下去。可他并没有因此停下他想要说的话。 “我知道,有人会认为,他,只是酒后失言,情有可原,罪不至死。可若是就在你们疏于防范之时,卡塔克部落的援军忽然而至呢?你们可有想过那会是什么后果?” 一边说着,图特摩斯一边挥动着手中的长剑,砍向了男人的脖颈。 一时间,鲜血四溅,一颗头颅从岩石之上滚落了下去。从脖间溅起的鲜血喷在了图特摩斯的身上,可他并没有伸手去抹,而是仍然用他那威严地声音说道:“我的军队里,没有懦夫、没有叛徒、也没有心志不坚的轻信流言者。否则,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少年国王终于讲完了自己要说的话,而场上鸦雀无声,一片地死寂。 图特摩斯的眼睛扫视过一张张士兵们的脸庞,这其中的大部人看起来都要比他更加的年长,可此时被他的话语和动作所摄,都是一副噤若寒蝉地模样。 一时之间,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但这并不是图特摩斯想要的,他想要一支如身使臂,如臂使指的军队,而这样的士气低迷也绝不是他所乐见的。 他很快就意识到,刚刚的的举措虽然恫吓住了此时在军营里弥漫的浮躁气息,但也因此令士兵们变得过于拘谨。 他想了想,又张口道:“今日诸位能够站在此地,足以说明各位都是军中的豪杰。我相信今时今日,这此中依然有人还记得若干年前,野蛮卑鄙的喜克索斯人是如何践踏两土地诸神的尊严与荣耀,是如何肆意地奴役我埃及的人民。这其中,这其中亦有你我的亲人。” 图特摩斯娓娓道来,他的神色肃穆,那段之于埃及人屈辱的历史尚且过去不久,此时军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义愤填膺的表情。 图特摩斯见众人终于不再似先前那般消沉,在心中偷偷松了一口气,他想起了朱里以前和他说过的话。 “我们军人,流血用命,所守卫的又岂止是诸神的荣光,还有如今正在我们身后的,两土地壮丽的河山,还有你我的兄弟姐妹,亲朋故友。 阿尔西诺狼子野心,今日只想脱离我们的控制,那么日后他们就会想要更进一步,再行喜克索斯人施加在两土地人民身上的暴行。我的士兵们,回答我,我们能让他们得逞吗?” 图特摩斯振臂疾呼,而回应他的是士兵们一声高过一声的回应。 “不能!不能!不能!” 士兵们雄壮的呼声响彻了整个河谷,足以令听到的敌人们胆寒。阿赫摩斯将军身处期间,也忍不住为国王的演讲热泪盈眶。 作为驱逐喜克索斯人政权的亲历者,他比此时军队里的许多人,对于特图特摩斯口中的屈辱和仇恨要更加感同身受。 他也忘乎所以地与一旁的士兵们一起高声地回应着国王的问话,那个倒霉伙夫的头颅早已被众人抛诸了脑后。他成了这支在日后所向披靡的军队第一个,被用来祭旗的牺牲。 国王的军队一扫前几日的颓势,再次沸腾了起来,士兵们回到了自己的营地内,干劲十足的擦拭着自己的兵器,似乎打算亲手手刃那些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 而今日的主角,图特摩斯这时则一个人回到了帐篷里。为了伏击敌人,王师扎营在了一片山头的背后,有茂密的树林作为掩护,即便在夜晚掌灯,若不细看也并不容易被人发现。 他听到此时营地里被众人刻意压抑的喧哗,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图特摩斯有些脱力地躺倒在自己的行军床上喘着气,伙夫的血液已经在刚刚沐浴之前就被擦拭了干净,可是温热地血液喷溅在他裸露的肌肤上的触感却始终没有褪去。 那种感觉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他刚刚亲手夺走了一个本不必死的人的生命。 “没带朱里来是对的,否则我这么做,她一定会生我的气的……”图特摩斯想着,闭上了眼睛。
第48章 番外一·他的战争(之三) 与卡塔克部落的战斗,在这一夜夜深之时悄然拉开了序幕。 就在月色西坠时,始终站在隐蔽处的哨兵便传来了消息,在不远处,发现了一支踪迹可疑的船队正在慢慢地靠近这一片流域。 这几日的图特摩斯一向浅眠,在得到了通报之后,他很快就从睡眠的状态里调整了过来。动作利落地起了身,在勤务兵的帮助下穿戴好了甲胄,又匆匆洗了一把脸后便冲出了帐篷。 此时整个营区都已经小心地将所有可能被敌人发现行迹的光源熄灭了,士兵们悄无声息地集结完毕。看到主帅出现,阿赫摩斯将军迎了上来,又在图特摩斯的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那一支船队的行踪诡异,我们的哨兵发现这些船的吃水线都很深,恐怕船上载着什么重物。看船上的水手一个个凶神恶煞训练有素,绝不是普通的商船。” 阿赫摩斯将军将哨兵们最新的发现传了回来。 “如今水流湍急,恐怕再过一段时间那支船队就要经过这片河谷了,我们还要做早布置。” 图特摩斯点了点头,看向阿赫摩斯将军。在此之前图特摩斯就亲自挑选了一些目力过人的士兵在前方每隔一段距离设置了一个简易且隐蔽的哨卡,此时是从位置最靠前的哨卡传回的消息。 图特摩斯在心在估算了一番,大概在太阳将升未升之际,那支船队就会经过此地。 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算十分充裕,但好在埋伏时的布置早在几天前就已经议定,带来的辎重也早早就已经安置在了河岸两边的隐蔽处。 这里是整个河谷中,河面最为狭窄的地方,行船十分困难,且只能单列行驶。 这就意味着,只要拦截了第一艘船,后面的船就会被堵在这段河中,难以动弹。 这次的埋伏,在前几日图特摩斯的要求下已经演练过多次,此时士兵们都驾轻就熟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潜伏了起来。只待卡塔克部落的船队一到,就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凌晨4点,本是所有人睡意正浓的时候,可此时河谷的两岸,埋伏着的埃及士兵们却睡意全无,他们全神贯注地紧盯着河面。 终于就在天空接近地面的地方渐渐泛起鱼肚白时,一艘如哨兵们描述的一样的努比亚风格木船划进了这两岸山崖高耸的狭窄流域。 一艘船、两艘船、三艘船……直到船队中所有的船只都驶入了河谷后,图特摩斯比了个进攻的手势,早已等候多时的士兵们此时都行动了起来。 最先行动起来的是悬崖上埋伏着的弓手们,一簇簇箭头燃烧着火焰的箭射向了悬崖下方的卡塔克船队。 首先燃烧起来的是船上布制的风帆,火焰顺着燃烧着的布料,顺着木制的桅杆开始蔓延了开来。 埃及人射出的箭头上都抹了火油,并不容易熄灭,而突如其来的攻势也让许多的卡塔克士兵乱了阵脚。 河面上开始不断的有衣服被火焰点燃的努比亚士兵,为了扑灭身上的火苗而一跃跳入了尼罗河中。 然而等待他们的并不是什么更好的命运,这些跳入河中的努比亚人最终一个也没能活着爬上河岸去。 卡塔克的将领对于有可能出现的伏兵一直有所防范,在初时的慌乱过后,很快也便镇定了下来。 他大吼着下令所有的船只调头,想要逃离埃及人的包围圈。毕竟部落首领交给他的任务是在战场上趁乱劳些便宜,可不是来送死的。 然而此时调头为时已晚,本来处于船队末尾的那艘船已经在最初的混乱之时便被两颗埃及人从悬崖上推下的巨石给拦腰砸断,此时成为了埃及人封锁他们后路的工具。 他开始环顾四周,火光将这一片河面都映作了一片红色,来自自己士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而那些埃及人却毫发未损,好整以暇地站在河岸边欣赏着这出“好戏”。 卡塔克部落的指挥官此时只觉得恨得牙根发痒,此时太阳已经渐渐升起,视线开始变得清晰了起来。 在火光的映照之下,他看到前面的河岸上站着的少年。看到对方的装束以及所站的位置,他很快就在心中对于对方的身份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 “和我冲,杀出一条血路去!”他高声大喊着,卡塔克指挥官手举着一把鸭嘴战斧,指向了图特摩斯所在的方向:“看到了吗!那就是埃及的主帅,杀了他,重重有赏!”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带领着自己船上的士兵跃了下去,这段河面很窄,埃及军队在射杀原先三三两两落水的努比亚士兵时尚能游刃有余。 可面对现在这些前仆后继奋力向着河岸上游来的努比亚人,仅仅只是弓手的火力显然就不够了。 卡塔克部落在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作为代价后,幸存者们终于踩着同伴的尸体,爬上了河岸。 一场短兵相接的鏖战势在必行。 图特摩斯并没有多作犹豫,他持剑率领着自己的侍卫们一骑当先便冲进了敌阵之中。他打算趁着努比亚人还没有全部游上岸时,抢下先手。 这些来自卡塔克部落的士兵比他所想象的要难缠得多,也许是因为突围成了他们仅剩的一点渺茫希望,也许是因为本性如此,这些已经游上了岸的努比亚人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凶悍。 那个为首的指挥官此时已经杀出了侍卫们的重重保护,直冲着图特摩斯而来。 他手持战斧,而图特摩斯的武器却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利剑。图特摩斯很快就在心中分析出了两人各自的优势与劣势,他凭借着灵巧的身形,逼近了男人,不让他有丝毫的空隙能够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样,他的战斧就很难发挥出应有的作用的了。 可能够被卡塔克的部落首领委以重任来参加此次的战斗,这名指挥官也并非是等闲之辈。他一边移动,一边调整着自己手握着的斧柄的位置,终于又渐渐扭转了初时只能守不能攻的颓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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