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的手里抓着河马的尾巴,应当读作hsdb,这个词有着双重的意思,在一些情况下它所指的是“青金石”的意思。 但W·古德温教授于1876年对此展开的相关研究中,则认为这个符号表演的是hs(f),“驱赶”这个动作,而这个动作的客体是db“河马”,所以词组hs(f)"驱赶河马与“青金石”一词发音相同或相似。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这里象征性地使用了青金石的保护作用,以便用青金石护身符来驱散已河马为代表的危险与邪恶。 这似乎也印证了这是一篇为保护法老的陵墓而书写的特殊经文。 我对照着资料,小心地进行着破译。有了前辈们所总结和整理的经验,如今想要破译这些看似难懂地繁复符号已经简单了许多。 虽然在一些地方,学界依然有着不同的意见,但总体来说,如今的研究环境已经比一百年前要改善了许多。 我沉迷于对这些文字游戏的破译,这项工作常常给我一种在玩九宫格的感觉。把一个个暂时的符号所对应的含义,放置在正确的地方。当你破解的地方越多,到了后期,整道题的难度便在不断的下降。 这是一项与我而言,极其有成就感的事情,等到我将这简短的几句话翻译出来,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深夜。办公室里空荡荡地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但愿我不受到阻拦亦不遭驱赶 像所有受到你恩宠的人一样 但愿我的躯体因你的光芒而得到重生 你是我的主宰,你赐予我所有这一切“ 我看着自己翻译出来的语句,不知是不是因为独自一人不再受到外界的干扰和提醒,我的脑海中又浮现起了梦里少年美丽又青涩的脸庞。 他到底在向谁乞求着恩宠呢?是阿蒙拉吗?我不由想到。我有心想要接着翻译那些并未摊派到我头上的经文,可此时倦意已经袭来。 我伸了个懒腰,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起身,离开了办公室,将那翻译好的诗句留在了身后的黑暗之中。
第59章 死神张开的羽翼 第二天的傍晚,关于金版上经文破译工作的研讨会如期举行了。 众人将自己的翻译稿件放在了一处,并对所有人的翻译工作都做了必要的评审,也对一些有争议的地方进行了讨论。 就譬如我昨日所翻译那个符号,在应当翻译成青金石还是驱逐这个问题上,大家都引经据典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当然,任何的解释都应当依托于整篇经文的语境以及含义。 因为我所负责破译的经文片段正好位于整个金版的结尾处,只要前面的经文翻译内容能够确定,那么这样一个词语释义上的分歧,很容易便能迎刃而解。 “啊,你这个独一无二的神 你是放射光芒的月亮 啊,你这个独一无二的神 你是闪闪发光的月亮 我来到你的身旁, 我要跟随在你的后面 我要每天注视你的脸庞 但愿我不受到阻拦亦不遭驱赶 像所有受到你恩宠的人一样 但愿我的躯体因你的光芒而得到重生 你是我的主宰,你赐予我所有这一切” 最终,在定稿后,众人还是保留了我所翻译的驱赶一词。显而易见,从整篇经文的内容上看,这里解释为驱赶,要更为贴切合理得多。 可是随着经文内容被破译出来,新的谜题又浮现了出来。 这是一篇从未见于《亡灵书》或是《死者之书》中,在其他出土的纸莎草纸也未见收录。已发现的平民、贵族乃至王族的墓室内,亦属首次发现。 这是一篇独一无二的经文,经文中所赞颂的是埃及诸神中的哪一位神明,在会议室里引起了大家极大的兴趣。 “我想这篇经文应当是献给月亮神孔苏的,他是阿蒙与穆特的儿子,是古时底比斯的三柱神之一。他拥有治愈的能力,或许是因为担心图特摩斯三世在冥界会受到不必要的伤害,因此才将歌颂孔苏的经文镌刻在此处。” 施耐特教授根据经文中的月亮,而做出了推测。 “可是孔苏并没有使死者重生的能力,何况作为阿蒙-拉之子的图特摩斯三世,又怎么会称,是孔苏是他的主宰,赐予他一切呢?”有同事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他的推测不无道理,众人也都颇为信服。 可是这样,便陷入了僵局之中,排除了阿蒙拉与孔苏,那么这个被图特摩斯三世特地书写成经文,又雕刻在密室中的神秘神明到底是谁呢? 一时间,大家都摸不着头绪,施耐德教授决定先暂时将问题搁置下来。至少现在,经文的翻译结果,大家都不再有异议,形成了定稿。那么这片经文中蕴含的实际意义,便可以留待到日后再行展开专题研究与讨论。 而我们这些被临时抽调来翻译金版的人员,也再次投入到了密室中发现的纸莎草纸文件的翻译与汇编工作中。 我想也许是昏迷时那个似真似假的梦境对我造成的影响实在太深,我的心中始终觉得自己与历史上的图特摩斯三世存在着某种看不见的羁绊。 尤其是当我从这些纸莎草上看到了那些,我于梦中所见过的历史时,这样的感觉便越发的强烈了。我看到了那场发生在纳巴泰地区,面对阿尔西诺部落的叛乱,我尚来不及看见的结局。 图特摩斯率领着军队凯旋而归,在底比斯城里受到了空前热烈且盛大的欢迎。 这一次他带回来的战利品,包括了200头牛、1000格令的黄金、800名正值青壮年的俘虏、还有不可计数的象牙、犀角等奇珍、两座铜矿的控制权。以及最重要的,阿尔西诺新国王的长子。 记载似乎与我的梦境巧妙的不谋而合。 我看着电脑上在,这些被印刷体英文写就的翻译文件。脑海里却只有清醒之前,少年的图特摩斯双目通红地怒视着我,他的背脊挺得笔直,犹如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那倔强地模样。 “朱里,我讨厌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少年的声音与模样在我的脑海中如此鲜活,就好像这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而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和带着恨意地话语不过刚刚发生在前一秒。 此时我的眼角余光又扫到了那张被我随手放置在一边的,金版上的经文。 “我来到你的身旁, 我要跟随在你的后面 我要每天注视你的脸庞 但愿我不受到阻拦亦不遭驱赶” 我看着经文,忍不住小声地复述了一遍,脑海中想象着梦中的图特摩斯会用怎样的表情,怎样的声音吟诵它。 直到下班时,图特摩斯的身影依旧在我的心头萦绕不去。那一天他的告白所带给我悸动,是如此清晰。 以至于回归了现实,在无人时,我才敢稍稍承认,那时的我,面对少年炽热的告白,除了恐惧,诧异之外,还有一丝我想要极力掩藏的心动和喜悦。 “汪汪!”几声热情地犬吠惊醒了陷入沉思中的我,我抬眼看去,阿努比斯热情地身影向我扑了过来。 我摸了摸它,这时才惊觉,今日的夕阳如此美妙,太阳的余晖染红了大半的天空。微风徐徐,是夏季里难得的凉爽。 我心中来了兴致,自从回来以后,我还没有带阿努比斯去一旁的公园里遛过弯。要知道,这是之前,我们两最喜欢的活动了。 “阿努比斯,我带你出门玩一会好不好?”我拍了拍小狗的脑袋,得到了两声肯定地叫声。 我一乐,暂时将图特摩斯和我也许并不应该存在的少女情怀抛诸脑后。我从保安室里要来了牵引绳和伸缩水壶,带着阿努比斯出了门。 研究所的旁边,是一座沿着尼罗河的河岸修建的公园。此时公园里随着温柔地河风,树冠正翻滚着绿浪,发出沙沙地声响。 阿努比斯长得很漂亮,虽然尚未成年,脸颊犹带着稚气。但因为被前主人做了立耳和断尾手术,此时已经渐渐可以窥见成年后威武地模样。 说实话,我真想不通,这么可爱又漂亮的小狗,它的前主人怎么忍心就这样抛弃了它。 我摸了摸它的脑袋:“谢谢你还愿意相信人类。”我笑着和它说,可惜阿努比斯听不懂,它只是欢快地注视着我。 也许是有段时间没有出门撒欢了,阿努比斯表现地很兴奋。而作为一只未成年的杜宾,此时的阿努比斯大概正处于它一生中,精力最充沛的时候了。 它的力气很大,渐渐地人遛狗成了狗遛人,公园里时不时地就能看到带着孩子的家长在一旁的绿地上嬉戏打闹。 我害怕阿努比斯看似凶恶的长相吓到了孩子们,也害怕一不小心没拉住让阿努比斯挣脱了牵引绳。我将牵引绳在手上绕了好几圈,这样,哪怕我的胳膊被它拉脱臼了,它也休想跑脱出去。 好好的遛狗渐渐地变成了一场,我和阿努比斯之间的角力。实在是我低估了这只狗,虽然还未成年,但阿努比斯的力气已经拉着我绊了好几个趔趄。要不是我手快死死抓住了路灯的栏杆,恐怕就得摔个狗吃屎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研究所的宿舍大院里,喜欢狗的同事这么多,阿努比斯仍然只能每天在院子里自己溜自己。每一个笑着逗它玩,但拒绝带它出门散步的同事背后,只怕都有一段相似的血泪史。 在阿努比斯又一次的爆冲害得我差点向前扑倒后,我终于忍无可忍,拽着显然没有玩够仍然意犹未尽的阿努比斯向着研究所的方向走去。 然而,我低估了杜宾作为一种狗的神经质。 研究所的人都知道,阿努比斯喜欢追逐一切漂浮或飞舞在空中的东西,蝴蝶、鸟、塑料袋、气球。而此时,一颗粉红色的气球从我们的眼前飘了过去,身后是一个孩子欢快的笑声。 “气球飞飞!”我听到那稚嫩的童声用阿拉伯语惊叫道。 下一秒,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已经被阿努比斯带着向着气球飘走的方向踉踉跄跄地冲了过去。 路的一边是一个不算太陡,被种上了草皮的斜坡,斜坡下便是一段不算太宽的石阶与石阶下缓缓流淌地尼罗河水。 常有钓鱼的爱好者坐在石阶上夜钓,也因此,石阶边没有任何的护栏等防护措施。 “不!”我尖叫着,在阿努比斯的带领下一路冲进了尼罗河里。 泛滥季的尼罗河水有多湍急,我此时终于切身体会了一次。炎热的夏天浸泡在凉爽的河水中,是一种非常愉快的体验,前提是我会游泳,并且一只手没有被那该死的牵引绳缠住。 我努力的滑动着双手,想要让头冒出水面去。可却又另一股力量,似乎在用力地将我往河底拖去。是河底的暗流?还是都市传说中的水鬼? 氧气缺失使我的大脑失去了理智,也放弃了挣扎,任由那股力量将我的身体不断向下拖去。阿努比斯,你这名字真是不好,我也没想到,我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死法离开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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