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持着这种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李氏总算平衡了些。否则府里有头有脸的统共就这么几个人,独她什么都没得也太难堪了。 云莺管不着李氏想法,只管吃吃喝喝睡睡,此外便是少许的锻炼,怕运动量过大把孩子给弄掉了, 慎之又慎。 挽星无奈道:“格格,您要是那么怕胖,少吃点就是了。” 各种糕点果脯就没断过,一天得走多少步才能消耗掉那些热量? 云莺痛恨挽星的诚实,撒个善意的谎言不好么?别忘了还在她手底下当差呢。 但也多亏挽星敬业, 云莺到底收敛不少,各种含糖量巨大的果脯就算了, 糕点还是可以浅尝的,只需适当减少其中蜂蜜和糖的分量——凡事过犹不及,云莺一开始急于求成,恨不得让膳房将糖量降低为零,但这么做出来的点心也就和白馒头差不多,云莺只得承认, 人类基因里对甜食就难以抗拒。 因着四阿哥交代她静心养胎, 各处来的帖子云莺能推的都推了, 尤其是那些侍妾——当初和她一并被赏赐给皇子们的秀女,就有好几个向她请教该如何尽快遇喜的。 云莺嫌麻烦, 一概不见,连那拉氏的拜帖都给退回,尽管云莺想向她讨教点育儿经,但还是等平安生产完再说吧,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唯独云华她是非见不可,若非云华教她的那些法子,她还不能有孕,尽管对云莺来说是喜忧参半。 云华起先不知道这事,偶然撞见觉禅氏叫人去药铺里抓药,问起来才知给女儿用的——死丫头瞒得她好紧! 云华心里难免咬牙切齿,面上只顾嗔道:“你也是,旁人也就罢了,连我你都不知会一声。” 云莺笑道:“这不是怕你辛苦么?过来一趟又得捎这捎那的,你自个儿都是双身子的人。” 云华道:“咱俩什么交情,何必客套!” 一面叫人将袋子里的熏鱼拿出来,姊妹俩小时候都很爱这口,偷偷攥着零花钱跑到集市上,两个铜板就能买到一小块,在炉子上烤得焦香四溢,那种浓烈又特殊的气味让人欲罢不能。 云莺惊喜不已,“姐姐你还记着!” 这等市井粗食难登大雅之堂,她也有好几年没尝过了,立刻迫不及待地打开,用筷子夹起一块酥软鱼肉放进嘴里,然而不过刹那工夫,便连皮带骨给呕了出来。 以前没觉着,这气味真是太怪了! 云华脸色便有些不太好看,还是挽星从旁解释,“格格这一阵总爱害喜,见了荤腥就想吐,您别见怪。” 云华方才缓和,“看来妹妹这一胎是个淘气的。” 言下之意,她肚里的孩子真懂事——云华打从怀胎以来就没怎么孕吐过呢。 她身旁侍女却不识眼色,又或者真以为姊妹俩交情不错,笑着打趣道:“奴婢听人说,害喜越厉害的越容易生男孩,那些安安静静的,多半是个丫头。” 挽星绝倒,还有这样笨的丫头,专往你家主子心上捅刀子呀! 云华的好心情成功被破坏,强笑着对云莺道:“我倒想听听,妹妹到底是如何怀上的?” 别真叫她生出个儿子来,自己又得被比下去。 云莺自然不好说之前骗了她,只含糊道:“就按你说的呗。” 吃辣饮冰,故意算错日子,这样还能怀上?云华都怀疑自己命里是否欠了点运气,怎么人家瞎折腾都能撞着死耗子。 忽然间感觉胃里一阵恶心,下意识呕出口清水来。 心里倒是欢喜的,这不正是害喜之兆? 云莺却想起那熏鱼,怕她买到不新鲜的伤着脾胃,便关切道:“让府里刘太医过来瞧瞧吧,再开点改善胃口的药方子。” 云华假意推脱片刻,才矜持地答应下来,让太医看诊的机会可不常有,甚至五阿哥都不会为她办到——毕竟她为了跟刘佳氏做对比,衬得自己贤惠体贴,总说不需要五爷照顾呢。 于是五阿哥也就顺理成章不来照顾她。 哪知刘太医用丝绢垫着验完脉象,便含笑道:“不碍事,只有些受寒伤风罢了。” 说完就让药童拿纸笔来开方子。 云莺提醒道:“您记得酌量添减些,留心忌讳。” 她印象中有些药材配伍是不适合孕妇服用的,像四阿哥都不许她乱吃外头买的东西呢。 刘太医愣了愣,“谁有身子了?” 云莺诧道,“您方才没看出来脉象?” 刘太医失笑,“下官从医也有十来年了,是否身孕岂会看不出。” 见对面脸色难看,他这才恍然,讪讪补充道:“自然,有些妇人急于求子,也会出现类似怀孕的症状,原也说不准。” 说完生怕麻烦,一溜烟回前院去了。 云华如在梦里,她没孩子?不,怎么会…… 可联想到之前一切,明明有了身孕,她却并未害喜,甚至连肚腹都未有丝毫增长——连娇花软玉般的云莺都胖了不少呢。 云莺打心眼里为她难过,“姐姐,不如再多请几位大夫瞧瞧吧,也许误判了也说不准。” 刘太医可是有名的圣手,他能瞧错么?云华扯了扯唇角,“好妹子,您不用多说了,我心里有数。只兹事体大,烦请你为我保守秘密,你看成吗?” 云莺自不会闲着没事到处乱说,她还没那么长舌。 看着云华失魂落魄离开,云莺怏怏道:“都怪我,白白扫了姐姐兴致。” 挽星劝道:“您不也是为她好么?” 何况早在弘盼阿哥周岁宴那天就提醒过,让多找几个大夫瞧瞧,云华自己不肯听,说不定她也心虚,怕这胎是假非真,故意自欺欺人罢了。 云莺知堂姐一向心高气傲,有意找人打听着,怕她做些傻事,幸好周铭泉回报五阿哥府邸一切太平,她这才松了口气。 挽星见多了世事无常,冷眼道:“奴婢怎觉着有些不对劲?五阿哥难道不知道假怀孕的事?” 又或者那肇事人根本就没说。 云莺乐观地道:“五贝勒爱重姐姐,大约不愿意同她计较吧。” 那可未必,没有男人不看重子嗣的,挽星只担心这位瓜尔佳格格打错主意,再连累自家主子便不好了。 但看云莺一脸傻白甜的模样,挽星到底没忍心揭穿,只盼着那位有些担当、老实承认了罢。 不提云华的窘境,这厢云莺却是风头日盛,自上月赏了头面之后,这个月德妃竟又派人传她进宫,让她帮着拣点佛米,好求送子娘娘送个白白胖胖的阿哥。 当然是和福晋一同去,德妃在这方面很少有失偏颇。 但谁是谁的陪衬就很难说了。 饶是福晋都有点不是滋味,她费了那么久的工夫,才让德妃同意自己帮她抄经,而云莺竟轻轻松松获得了这份恩典;且抄经是亲力亲为字字泣血,福晋手上都磨出茧子来了,而瓜尔佳氏只需做做样样即可——佛米是有手都会拣的。 福晋难免对赵嬷嬷感叹,“真是同人不同命。” 赵嬷嬷倒是看出点端倪,德妃就喜欢心思少的人,而福晋偏偏跟德妃太像了。别看德妃这阵子待福晋亲厚,背地里没准还防着呢。 赵嬷嬷道:“要么您不带她去好了,就说瓜尔佳格格身子不适。” 反正德妃也不可能来要脉案。 福晋摇头,“算了,由她去罢。” 说完就命人备车,又交代乳母准备大阿哥出门衣裳:弘晖一向孱弱,受点冷风都会泻肚,偏德妃喜欢孙儿,每每都要求抱去,福晋也不敢不依。 赵嬷嬷望着自家主子忙忙碌碌模样,觉得做人实在麻烦,偏这麻烦一多半还是福晋自找的,奇哉怪哉。
第41章 闲话 李氏听闻德妃请福晋和瓜尔佳氏进宫捡佛米, 酸得直冒泡儿,又不能厚着脸皮让福晋带她去——就算福晋肯也做不了主。 只得退而求其次,希望云莺把弘盼给带上, 进宫给他祖母磕个响头, 也算全了孝心。 才一岁多的孩子懂什么孝心,走路都跌跌撞撞呢,云莺当然不肯,加之李氏把弘盼看得跟宝贝疙瘩蛋似的,稍微有点差错,岂非成她的责任。 无奈云莺以前拒绝过李氏太多次, 这回实在拉不下脸,加之怕李氏怀恨在心,便含笑道:“阿哥太小,我怀着身孕看顾他不妥当,不如换成宁楚克吧。” 总归都是李氏的孩子, 何必厚此薄彼。 李氏虽觉得让女儿讨了德妃欢心也未必中用,但聊胜于无, 总比什么都不错的强,便勉强答应了。 出发那天,福晋坐一辆马车,云莺带着二格格坐另一辆。 自从狗咬事件后,她还没怎么跟宁楚克打过交道,以为气氛定会有些尴尬, 然而宁楚克却不记仇, 反而关切地问起米粒下落。 听说只是被送回娘家并无大碍, 宁楚克方才松口气,又抱歉地对云莺道:“都是我不好, 当时就该说清楚的。” “没事,不都过去了吗?”云莺含笑道,对二格格多了些好感,看来宁楚克虽然调皮,倒不像李氏那般乖张——也可能是李氏不怎么管教她的缘故。 宁楚克对皇宫很好奇,她还没怎么出过远门呢,打记事起就在李氏那个东小苑里。 云莺诧道:“贝勒爷也没带你进宫吗?” 宁楚克歪着头想了想,“小时候应该是有的,我记不清了。” 现在也只是个小孩子,云莺忍俊不禁,帮她紧了紧肩上披风,又让挽星去找一条薄毯子来。 到了宫门,云莺由挽星搀扶着下车,小心随在福晋后头,看福晋一脸忧闷嘱咐侍从裹好大阿哥襁褓,云莺实在不解:那么小的孩子,留他在家不就行了?干嘛非得搬来搬去。 永和宫跟云莺印象中一般典雅精致,不过更安静了些,想是德妃这半年侍寝愈少的缘故,本来到她这个岁数跟皇帝就只剩下精神伴侣了,差不多的都在扶持新人,每逢康熙过来,德妃都推给几个贵人常在——这话自然是四爷讲给云莺听的。 云莺很难理解这种感情,照四爷的看法,德妃是康熙最信赖和重视的人,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去宠幸年轻女子,难道男人当真能把灵与肉分开? 她跟四阿哥倒是蜜里调油,自从两人相处愈深,云莺感觉自己爱他又多了一些。 她只盼着自己别学得跟德妃一样。 正殿里,德妃等人拣了已有快两个时辰,面前放着半盆的米和豆子,出乎意料的是惠妃和宜妃也在。 福晋和云莺进去时,正听见宜妃爽脆的声音,“咱们几个真应了那句老话,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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