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母关心的事情很少,只有自己的孩子们,克服了食欲想要将他留在身边的储备粮,还有在人类的定义里大概是好友的三个同期。 反正就算这颗星球爆炸了,莉莉娅也能保护住他们,别的属于人类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烦恼吧。 如果一定要在同期和甚尔里选一个的话,莉莉娅想,自己还是会偏袒储备粮先生的。 等一会见到甚尔,就压着他去给悟道歉吧,然后,自己才不会轻易原谅笨蛋甚尔,居然这种事情都不告诉自己。 至少也要甚尔陪自己和孩子们去旅一次游,给自己买新的和他的眼睛一样的好看宝石才可以。 勉强调整了一下心情,莉莉娅重新振作起来,直直飞向【破茧】的能量波动最大的地方。 在一个有许多跪在台下神情狂热的人类的建筑里,莉莉娅找到了孵化中的[茧],抬手触碰莹白色的茧外侧,虫母发现里面的并不是自己认识的人,而是一个很年轻的人类女性,而且似乎在茧里的发育情况很好,大概还有一两个小时就会孵化出来。 不是甚尔,也不是悟,所以他们应该没事吗? 稍微松了一口气,外面传来一声巨响,虫母感知到空气中的咒力波动突然活跃了起来。 嗯?好像是悟的术式的余波?莉莉娅还在想要去哪里找人,没想到居然就在距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 看到有人想要触摸孵化中的茧,莉莉娅犹豫了一下,打算去寻找六眼神子的脚步稍微慢了一点,给茧的外侧布置了一个[禁止触碰]的帐。 虽然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不过除了自己有【破茧】的人应该只剩下甚尔,既然是甚尔给她吃的,那就让她好好孵化,别被不长眼的人给打断了。 这样想着,莉莉娅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感知到了比刚才要剧烈不知道多少倍的咒力波动。 发生了什么?虫母当即振翅起飞,向着咒力波动的中心掠去。 ----- 在听到那个袭击自己和星浆体的,应当是出身禅院家的男人说出星浆体还没死的话之后,智商重新上线的五条悟意识到自己似乎下手太快了。 在自己发动【虚式·茈】之前,这个家伙是不是说了什么来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脑子被捅了一刀的缘故,刚才自己确实有点不正常。 好像现在也没多正常,只不过稍微恢复了一点思考问题的余裕而已。 有些懊恼地晃了晃自己乱七八糟的脑袋,六眼神子没办法从零咒力的天与咒缚身体上读到什么信息,只好蹲到男人身边,用普通人类的方式试图获得一些情报。 五条悟在男人仅剩的那只手上看到了一枚戒指,一枚沾染了些许血迹,镶嵌着紫色宝石的,似乎自己曾经见过什么类似的,很熟悉的东西的戒指。 是什么来着? 耳边响起了昆虫振翅的声音,本来按理说,这会应该还在北海道没回来的同期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五条悟刚想和莉莉娅打个招呼,分享一下自己觉醒了反转术式的喜悦,却发现紫发的少女径直扑向了已经死去的男人,有代表异能的光芒在她身上不断亮起却又熄灭。 啊,想起来了,那个紫色的宝石,和莉莉的眼睛一模一样呢。 “甚...尔...”平时总被天与暴君捉去亲亲的嘴唇剧烈抖动着,莉莉娅将手放在缺失了大块躯体的伤口上,不停释放着促进伤口愈合的物质,却于事无补。 “是不是伤口太大了,这样已经不管用了吗?那异能呢?” 【请君勿死】是莉莉娅在常暗岛的时候从一个叫作与谢野晶子的小姑娘身上读到的异能,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可以使用这个异能把人完全治愈。 如果人还有一口气的话。 异能、反转术式、直接灌注能量,莉莉娅试过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却无法阻止手边的血液逐渐失去温度,变得冰冷而粘稠,逐渐氧化成一种不详的黑色。 一只只剩下半截躯体的弱小咒灵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爬了出来,停在莉莉娅面前,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它说,“mama。” 莉莉娅没有理它,它努力蠕动着剩下的半截身体,爬到莉莉娅的腿边,眷恋地蹭了蹭,像是累极之后睡着了。 “为什么啊?”白皙的皮肤上沾满了血污,虫母已经没有余力去维持人类拟态应有的表情,大滴大滴的眼泪沿着一片空白的脸庞不停划下。 “明明有【破茧】的,为什么没有起效呢?” 莉莉娅缓缓转过头,同样浑身狼狈的白毛猫猫站在旁边,总也挂满得意神色的漂亮脸蛋此时失去了那种得意的鲜活。 “莉莉,你哭了。” 已经从戒指和同期的神态里明白了莉莉娅和死去的男人之间的关系,五条悟感觉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有这么不知所措过。 自己杀死了好友的爱人,而且在案发现场被堵了个正着。 猫猫的心底有个委屈的小人此时正在絮絮叨叨,明明是那个男人一句话都不说就上来对自己出手,如果不是自己觉醒了反转术式,那么现在地上的尸体就是自己了。 而另一个小人却在给自己不停泼着冷水,可是那个男的后来想说话来着,你不是也没听吗?而且你觉得这会莉莉还能听你讲是谁先动手的吗?她没有直接扑上来和你打,已经算是有同学情了好吧,你一个罪魁祸首还站在这给人家添 堵啊? 没等大脑里的两个小人争论出个结果,五条悟就看到自己面前的同期融化了。 字面意思,失去了自己精心养着的、舍不得吃掉的储备粮的虫母似乎不愿意再维持人类的面貌,如同受热的沥青一样化成了深色的像是能够吞噬所有光线的、粘稠的液体,流向逐渐失去体温的男人。 粘腻的,裹挟着许多不知道是卵还是眼睛的圆形物体在其中浮浮沉沉的液体一点一点包裹住了自己最心仪的猎物,像是不愿意浪费一点,连地上的血迹都被它所覆盖了。 在六眼神子的视野里,最后融化的部位是一只白皙的,带着绿色宝石戒指的手,它握住了男人同样带着戒指的手,和那个失去了生机的僵硬躯体十指交缠,两枚宝石戒指彼此紧贴,如同爱人间对视着互诉缠绵的眼睛。 “那边的建筑里,有一个在茧里的女孩,”液体逐渐漫过男人嘴边的伤疤,不知道它是如何发出声音的,五条悟发现自己被捅了一刀之后脑子果然变得不太正常了。 不然为什么面对这怪诞的一幕,却觉得有一种荒诞无稽的,悲伤的美丽呢。 就算早就对自己的同期不是人这件事有了心理准备,但这个程度还是有点夸张了,但注视着已经连生物都很难说是的莉莉娅,五条悟竟然有了一种好像“本该如此”的领悟。 莉莉她不是人类,不是咒灵,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生物。 就算是这样的她,也会为失去了心爱的人而哭泣。 “悟你去看看吧,我有点累了,想和甚尔一起睡一会。” “拜托帮我和夜蛾老师请下假吧,等我休息好了,我会回去的。” 已经将男人整个淹没的液体蠕动了一会,吐出了一个圆滚滚的史莱姆。 “我和硝子给你们买了北海道的特产,麻烦悟带回去分一下啦。” 原来那个男人叫甚尔啊。 五条悟抿着嘴,弯腰捡起了史莱姆,向盘星教的驻地走去。 等被家入硝子完全治好的夏油杰找到五条悟的时候,六眼神子呆呆地靠坐在一颗白色的巨大光茧边,光茧像拥有生命一样,周身的光芒明灭起伏着,如同是呼吸的韵律。 “杰,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第95章 如果 将意识浸没在一片黑暗当中,莉莉娅的思维漫无目的地飘散着。 这种让人安心的,温柔的黑暗,就仿佛自己还是一颗卵一样。 不知道自己的姐妹们是在什么时候拥有的自我意识,但莉莉娅早在还是一颗圆滚滚的卵,甚至还没有发育出那些器官的时候,就已经对“自我”有了认知。 稚嫩的虫母那时能调动的只有思维能力,莉莉娅梳理了母亲为自己所编写的,基因链上的全部能力,偶尔遇到一个母亲不小心塞给自己的,她所吸收的记忆碎片,都能让无所事事的卵快乐很久。 还没有发育到能够孵化的状态,在漫长又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里,那几个大概是属于人类的记忆碎片被莉莉娅翻来覆去读了好多遍,可能印象比编写在基因链上的能力都要来得更加深刻。 其中一个是穿着远征军军装的女性,在舰队出发的前夜坐在自己女儿的床边,温柔又悲伤地注视了睡得香甜的小姑娘一整夜,却在她醒来之前起身离开。 还有一个人类诗人,即使人类已经发展到漫游星际,在宇宙中与无数其他物种为争夺宜居的星球而厮杀,仍然有将自己化作浪漫的火焰的诗人。 他歌颂宇宙的浩瀚,歌颂生命的壮美,歌颂远征者的无畏。 在加入远征军之前,他最后歌颂的是家乡那个开花店的姑娘。 ......还有很多很多,远征军的探索舰队与其说是军队,其实他们更像是从人类族群这颗蒲公英上飞入太空的种子,他们可能会找到新的宜居星球就此扎根,成为星际里一股新的人类力量,也可能在无垠的太空化为齑粉,等待着漂浮几万年之后与其他的人类再度重逢。 当然了,同样可能会成为其他族群的养料,就像人类也用别的族群供养自身一样。 从碎片里,莉莉娅不可避免地对名为人类的生物产生了好奇。 一开始,她能理解的只有人类对幼崽的呵护,即使这样已经足够让她的母亲头痛。 后来通过虫洞来到地球,莉莉娅在观察人类的同时,也在被人类同化。 到了现在,她已经可以理解,为什么那个诗人要去歌颂开花店的姑娘。 爱是引诱人心甘情愿喝下的毒药,可等发现的时候往往已经病入膏肓。 化作液体的莉莉娅觉得自己有点冷,于是她又藉由那个庞大的伤口向爱人的躯体里流动了一点,似乎被甚尔的身体组织和那些仅剩的器官包裹着,会让虫母感觉好受一些。 她终于有了一点余地去思考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破茧】没有起效——因为完全零咒力的天与咒缚对咒力的拒绝已经到了一种严苛的地步,即使是破茧想要引动空气中的咒力形成茧,都被天与咒缚所拒绝了。 无法化蛹的幼虫,自然是没有办法破茧成蝶的。 整个地球上几十亿人,可能唯一的一个完全反向天与咒缚,就是自己的可怜爱人。 那么刨除【破茧】,自己有机会救下甚尔吗? 毫无疑问,有的。 如果在甚尔索要【破茧】的时候询问一下用处,如果昨夜自己在北海道的时候对甚尔的任务刨根问底,那自己就不至于一无所知,可以提前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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