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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还没亮就被叫起来，去祭孝陵的隆恩殿。 听二哥说，他们晚上要去泡汤泉，胤祉和胤祺都开心得不行。胤祉也不琢磨地球的问题了，路上就和胤祺分享起之前泡汤泉的感受。 胤祺：“汤泉为什么是热的？” 胤祉：“……”来了来了，五弟的奇怪问题又来了，“从泉眼冒出来就是热的。” “为什么呀？”胤祺当然知道汤泉本来就是热的，若是烧的水灌到池子里，那叫澡堂。 胤祉抱住脑袋，“不知道不知道！去问二哥。” 胤祺不去，他知道二哥也不会告诉他，大哥…… 大哥和他一样不爱动脑筋，问也问不到答案。 祭礼结束，一行人往汤泉村去。胤祺在路上看了会儿话本，那个女主角是姨母的话本他又没看下去，换了一个男主角叫“乾隆”的，女主角是他的继后乌拉那拉氏。 胤祺看了几页才知道，这个乾隆皇帝是他四哥的儿子。 据女主角说，这位乾隆皇帝活了八十多岁，还当了太上皇。 胤祺决定把这一页加入书签，回去记得分享给他四哥。 到了汤泉村，众人先吃了点东西，然后回帐篷换衣服，天色黑下来才到了温泉边。 胤祉拉着胤祺，生怕这小子对这儿不熟悉走丢了。俩小孩泡进暖暖的泉水里，仰头看向如墨的夜空。 胤祉仰头看着月亮，“我这两天在想，如果张衡的说法没错，我们平日说的天其实不是真的天，月亮和太阳在这个‘天’的外面。” 胤祺满脑袋问号，“天外有天？” “对！天外有天！”胤祉道：“太阳和月亮在更远的地方。” 胤祺：“为什么？” “我猜测，地球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把所有东西都吸引向它，不止地球上的人和物品，连下雨、下雪也是一样，都会落到地面。”胤祉说出自己这两天思考的结果，他一边想一边说，说得很慢，却没结巴。“那么如果太阳和月亮在‘天’上，我是说张衡的那个‘天’，它们就也会被地球吸引过来，落到地球上。” 胤祺：“……” “听懂了吗？”胤祉看向胤祺。 胤祺露出一个憨笑，“让我再琢磨琢磨。” 胤祉：“……就知道跟你说也是对牛弹琴。”此刻他竟有点想念四弟。 胤祺被嫌弃了也只委屈地皱皱鼻子，他也仰头看看天空，“那星星呢，星星在天里面，还是天外面？” “外面。”胤祉道。 胤祺若有所思地“哦”了声，他认真消化胤祉的猜想，过了半晌，终于明白过来。然后他就提出了质疑，“那云呢？云气聚集起来就成了雨，这说明云在天的里面，云为什么还会飘在天上？” 胤祉：“……” 他忍不住瞪了一眼这个臭弟弟，“净给人出难题！” 被胤祺这么一问，胤祉差点全盘推翻自己的猜测。 他气得踢了踢脚丫，还得继续动脑筋。 另一边，胤褆招呼两个弟弟，“过来，这边水热。” 俩小孩于是拎着毛巾凑过去。 兄弟三个并排坐进温热的水中，胤祺就想把胤礽也叫过来。胤褆哼了声，“你二哥要伺候汗阿玛，不过来。” 胤祺“哦”了声，又问：“明相呢？” 胤褆指了指远处几个较小的汤池，胤祺于是站起来，“我找明相问个问题。” 胤褆拽住他，“你少乱跑。”他说着又吩咐人，去把明珠叫过来。 没一会儿，明珠披着衣服过来了。 胤祺赶紧招呼他，“快下来，小心受凉。” “谢五阿哥。”明珠笑眯眯进了汤池，看向胤祺，“听说五阿哥有话要问臣？” 胤祺点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汤泉水为什么是热的？” 明珠：“……” 如此博学的明珠竟也不知如何回答，主要他从未琢磨过这事儿。管他汤泉水为什么热，泡着舒服不就行了？ 胤祉指着明珠怪笑，“也有你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明珠心念飞转，“大概是地下的热气，把泉水熏热了。” “热气？”胤祺歪歪脑袋，“这么说，地球里面是热气？”五格格问过他地球里面是什么，或许这就是答案。 胤祉也皱起眉头，“照您这么说，地上是土，下面一层是水，最下面是热气？” 明珠愣住，“地球”的概念他才只听传教士们提了几次，这三阿哥怎么就给地球分层了？ 他捋须笑道：“这个臣就不知道了。” “挖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胤褆道。 胤祉摇头，“挖不了那么深。”如果热气在水的下面，那就是比井还深了。而且他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水怎么可能浮在气的上面？除非地球里面的规则和外面不一样。 胤褆看向明珠，他还是更相信明相的话。明珠点头，“三阿哥说得不错，这的确不好证实。” 胤褆对这事儿的好奇心没那么重，用毛巾搓了搓手臂，闭上眼睛就进入了放空状态。 明珠正要告辞，就听胤祉叹了一声，“汉人有句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泉水就不是往低处流的。” 胤祺接道；“这是为什么呢？” 胤祉斜眼瞧他，“你就会说这个。” 回到臣子们所在的区域时，明珠陷入了沉思，为什么泉水是往上涌的，同样是地下面的水，井水为什么就不行？ 他揉了揉脑袋，想这个做什么？ 可自己小时候好像也为这些问题好奇过，后来为什么没琢磨了呢？ 因为琢磨这些没用，琢磨明白也不能升官发财。 他摇头失笑，这种问题还是给小阿哥们考虑吧，等他们再长大些，朝堂上的事儿还不够他们伤脑筋的，他们也就没机会琢磨这些了。 另一边，康熙在和胤礽商议，“朕早就在想，让百姓们识字属实做不到，但让百姓们认识数字还是有必要的。因为不认识数字被糊弄的可不止这些干苦力的，卖身契、房契这些重要的字据也经常因为数字没写对或者没算对出问题。” 胤礽道：“可百姓那么多，朝廷也派不出那么多师父呀？” 康熙心说这小子有点笨啊，“会写数字的人多了，把任务分到各州县，让当地官员选人去教不就行了？不过教材要朝廷出。”他想了想，“等这次回去，就和朝臣们商量这事儿，编个简单好懂的小册子。” 汤泉泡着泡着就开始困，众人的话题也都从动脑筋变成了闲聊。 康熙先是和胤礽聊起胤褆的婚事，又问胤礽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到时候选秀帮他留意着。 胤礽被闹了个大红脸，汗阿玛怎么什么都问啊！ 他扭扭捏捏地说了要求，自是孝顺贤淑之类的。 康熙听他没提和外貌有关的要求，还是挺满意的。 与此同时，胤祺也在问胤褆，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大哥喜欢裹小脚的吗？” 胤褆当然不喜欢了，他恨不得福晋跟他一样能骑马射箭，瘦弱一点的他都看不上。 胤褆瞥他，“你想知道汉人为什么喜欢小脚女人？” 胤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胤褆嘿嘿一笑，“这问题你该问你师父呀？” “哪个师父？”胤祺歪歪脑袋。 “张英师父，他不就是汉人么？” 胤褆一拍额头，“对哦。”张师父这次也在随驾队伍里，他立刻吩咐一旁的小太监，“去把张英师父请过来。”
第034章 张英师父前两年回老家安葬父亲, 今年才重回京师。 康熙很欣赏他的学问，让他任翰林院掌院学士。同时给皇子们讲讲汉文课。 但张英这人不怎么喜欢官场的汲汲营营，总想回归田园, 过闲散恬淡的日子。这次康熙让他随行，也是在表示自己对他的器重。让这老头打消回家种地的念头。 张英明白万岁爷的苦心，可这回随行的官员里大部分还是满臣，他和人家聊不来。小太监来请他时, 他正一个人靠在个小汤池里赏月。 张英是个懂规矩的, 可不会随便披一件衣服就去见皇子们。他先认认真真把衣服穿好，又整理一下帽子，才去了皇子们所在的汤池。 胤褆他们见张师父穿得整整齐齐的过来了，反倒有点尴尬，尤其胤祺。师父都穿这么整齐，他光着身子泡在汤池里算怎么回事？ 小家伙有点扭捏, 躲到了胤褆身后, 探头跟师父打招呼。 要是别的学生, 这样见师父肯定要挨训。可这毕竟是皇子们, 张英也就没计较那么多了，站在池子边，恭敬地问：“阿哥爷寻臣过来有何吩咐？” 胤祺歪着脑袋, “张师父, 听说汉人女子有裹脚的习俗，这是为什么呀？” 张英一怔，他怎么也没想到五阿哥会问这样的问题。这是小孩该问的问题吗？ 张英合理怀疑五阿哥是被大阿哥教坏了。 可阿哥爷都开口问了, 他又不能不答。张英想了想, 只好说这习俗是从前朝就开始的。似乎是有些文人在诗文中夸小脚女子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文人墨客家中的姬妾便开始裹脚。渐渐地, 青楼妓院的女人们也开始效仿，最后民间的女孩子们为了顺利嫁人就也开始裹脚了。 张英也说不上为什么，他只能把这裹脚的历史跟几个阿哥讲了一遍。 据说第一个喜欢小脚的是后主李煜，像明末清初的大文人李渔就非常推崇女子裹小脚，而且这裹脚还有一套学问，他在《笠翁笔记》里还批评别人家的抱小姐，“选足一事，如但求窄小，则可一目了然，倘若由粗以及精，尽美而思善，使脚小而不受小脚之累，兼收脚小之用，则又比手更难，皆不可求而可遇也。” 胤褆和胤祉都知道李渔，就跟不知道的胤祺介绍了下。 胤祺：“第一个喜欢金莲的是后主李煜，推崇小脚的怎么也叫李煜，看来叫这名字的都喜欢小脚……” “是李渔……”胤祉忙纠正，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了这两个字的区别。 张英：“……”他不想承认这是他的学生。 胤祺“哦哦”两声，“知道了知道了，这俩人没关系。”他说着又看向张英。“这个李渔还活着么？如果他活着，就让他再写点文章夸大脚的好，百姓们都听他的，以后就不裹脚了。” 张英：“李渔六年前便已去世了。”别说李渔死了，就是还在世，他也不会写这样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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