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的光辉下,回归了最初的模样。 女孩的鹿眼闪闪发光,忘记了被温迪紧抱在高空的羞涩, 洁白的头发映照着七彩的光, 温迪在广袤的层层云间,缓慢转动,只看了眼彩虹便低下头,注视着满眼欣喜的女孩, 以及她微张的唇,淡淡的粉色,是留在那盏茶碗上的颜色, 他嘴角忍不住上扬,眉眼间笑意几乎要溢满, 与此同时,昔寒目光收回也对上了少年的笑眼, 温迪的脸庞一同彩虹晚霞融入她微微颤动的瞳孔, 余晖将脸扑红。 * 日落的傍晚之前,在璃月港口的海面被扑成浓烈的橘红时,温迪带着昔寒从空中落下, 长时间的飞行导致昔寒脚底不稳,还好被温迪拉紧了小臂, 一路上的紧密贴合,像是一场虚浮的梦, 着地后,虚浮感被击破,留给昔寒的除了慌乱的心跳、懵懂的大脑还有腿弯处被抱久了落下的微麻, 感觉很奇怪, 昔寒轻轻地捏了下藏在长袖里的手心, 快速地从温迪到手中抽出小臂,而后向着往生堂走去, 胡桃在往生堂门口跟拉着钟离讨论着大酬宾的活动, 少女斗志昂扬,钟离则在一旁淡然地附和着“好。” 身后的脚步声传来,胡桃灵敏地转过身,兴奋地一边挥手一边拉着一旁的钟离, “客卿!客卿!你快看啊,小寒姑娘来啦!” 昔寒老远地跟着胡桃挥手,在钟离转过头的瞬间,目光交错的瞬间,她笑了笑, 钟离微微颔首, 周围是新抽芽的银杏, 几百个春秋里,他见她的次数不多, 出乎昔寒预料的是,身旁的温迪也高高地挥舞着手臂, 他咧着大大的笑容,声音大而爽朗:“钟离先生,又见啦!” 被酒鬼诗人喊惯了“老爷子”的钟离在面对“钟离先生”这般客套的称呼时还有一瞬的不适应。 但他很快也回以一个平和的微笑:“好久不见。” 话是对温迪说的,目光落在了昔寒的身上。 第一次见她是刚刚处理完孤云阁的水怪, 虽没被伤到分毫,但粘着鱼腥味的海水溅到身上仍旧令他感到烦躁, 那时候的摩拉克斯还不是经历岁月磨损后稳重随和、待人谦卑的客卿钟先生, 魔神们畏惧他的威名, 魈捡来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白发少女,应该是哭过的原因,脸上脏兮兮的, 她坐在归离集的大树下的石头上,陌生的花香从她的身子传开, 那日和风摇曳树叶沙沙作响,香气很淡,却刚好遮住了黏腻的腥味, 远处的海水拍打岸边的声音宁静, 飞鸟掠过天空,风吹动她前额的头发 她坐在树下一言不发。 他看着她一言不发。 * “温迪,你认识钟离?” 昔寒有些诧异, 温迪叉腰,“当然啦,我说的璃月的好友就是他嘛,”他忽然凑到昔寒耳边,压低声音:“悄悄告诉你,今早我去见的也是他哦。” “不过这样说来,”昔寒看着温迪,“我们似乎撞朋友了。” 钟离朝着他们走来,“想来是如此。” 胡桃自来熟,她跟在钟离身后,“哎哟哟,一个世界三个瓜,你呀我呀还有他,看样子大家都有缘份啊。” 昔寒被这机灵的打油诗逗乐了,眼角噙着笑意,一个想法忽然冒出来,她对温迪说:“或许你和胡堂主很聊得来哦。” 温迪说:“那是当然,吟游诗人和打油诗人毕竟之差一个字的发音嘛。” 看他这样,钟离摇了摇头。 胡桃如遇知音,“欸?好想法哎!我和这位温迪小哥果然志趣相投,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今晚温迪小哥也别回去了,晚饭的时候正好可以和本堂主切磋切磋。” 等等,也? “什么叫也别走了?”温迪有些茫然, 同样茫然的还有昔寒, 胡桃看了看他俩,而后用手肘戳了下钟离,“喂,客卿,你为他们准备房间的是没告诉他们吗?” 钟离:“很显然,没有。” 胡桃皱着眉头,思考的目光从钟离身上转移到温迪和昔寒的身上, 她第一次见昔寒是爷爷过世的那天, 后来听客卿提起过他在蒙徳有一位故人,便是昔寒。 想来两人也是好久没见上一面,故友相聚岂有匆匆别过的道理, 更何况现在不仅是一个故友,还是两个, “温迪小哥,小寒姑娘,现在也挺晚的,半夜赶回去的话说不定会撞上无妄坡那里专门吃人的鬼哦,留下来吧。” 说着胡桃还做了一个鬼脸, 昔寒看了下钟离, 晚霞逐渐收拢,深蓝的夜幕伴着繁星蠢蠢欲动, 对上昔寒的目光,他神色旧:“夜间山野路难,非实在不便,不如先客居此地一晚。” 说得也是,酒馆可以晚一点开张,也当给自己时间规划一下以后的营生, 还有一点是,昔寒转头看向温迪, 他陪自己跑一天了,虽然自己知道钟离的身份,但于温迪而言,或许就是一位久未蒙面的好友, 早上那么仓促能说什么,她决定留下,也是他们两人叙旧的时间, 至于自己,她又看向钟离, 钟离依旧目光平和地看向他们, 他总是这样,明明身处尘世,可面对世间的一切,又是旁观者的神态, 明明那些崩塌于眼前的也曾令他苦楚,但他总是表现得不悲不喜。 无意逐鹿。 神明都是这样吗, 巴巴托斯那日看向自己时,也是这般吧。 昔寒叹了口气,询问温迪的意见, 少年眼底的温柔有些复杂,是昔寒看不明白的情绪,他点了点头, 胡桃的声音将几人之间的沉静击碎,她拉过昔寒的手跑向往生堂,“这就对了嘛,走啦走啦这里难得这么热闹,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钟离跟在后面无奈地提醒:“堂主,您尚未到饮酒的年龄。” 胡桃原地停顿,如果不是昔寒拉就要前倾跌倒, 她嘟囔着脸回头,将“客卿真扫兴”憋在心里,换成了一句故作成熟的:“客卿提醒得有道理,本堂主不喝就是啦。” * 晚饭过后,昔寒坐在客房窗前的桌子边,查点着最近的账目。 借贷科目看得头晕眼花,她忍不住揉眼。 温迪在屋子里对着窗外的月亮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昔寒那边的光始终亮着, 不一会他听到了脚步声, 出门看去,是钟离, 他对昔寒说:“许久未见,一同走走?” 昔寒点点头。 而后便是开门的声音,昔寒披着袍子同钟离往后面的树林走去。 * 两人在树林间走着,说了些近年来发生的事, 昔寒说自己这个冬天又活过来了。 钟离道了声:“那就好。” 身侧的女孩身上是熟悉又陌生的花香, 也是在她走后,在她留下的信中他才知她原身的花叫塞西莉亚。 “你刚来的时候不爱说话,弥怒好几次以为你是个哑巴。”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件往日的趣事, 昔寒笑出了声, 夜晚结起的露水滴落,“啪嗒”一下, 钟离抬头,看了眼树梢上一晃而过微亮的风,心中了然。 回忆起了往事,昔寒长长地呼了口气,“说起弥怒,那时候他说要给我设计衣服。” 钟离记得这件事,“不过你以袖子过于宽松行动不便谢绝了。” “是啊。”昔寒踩到了一根枯树枝,断裂的声音在夜晚格外明显,“弥怒还为此伤心了好久,直到魈被他烦到受不了了跟我说了后我才知道。 钟离鼻息间带着点笑意:“所以最后你还是穿上了。” “不过,”昔寒走到钟离的前面停下脚步,看着青年的眼睛,笑了起来:“他还给你设计了好几套奇怪的衣服,被我发现了后拿着几坛酒收买我让我不要告诉你。” 钟离挑眉,“哦?真的假的?” 昔寒转身继续走着,“当然是真的,” 要不是那几瓶酒,她又怎么会醉得一塌糊涂,然后拉着摩拉克斯听自己边哭边说着巴巴托斯。 那时候的摩拉克斯刚刚结束一场战争,回来便看到了喝醉的昔寒和手足无措的弥怒, 在几个夜叉以及归终的劝慰下,昔寒才从树上下来,不再说自己是一只飞鸟。 但很快又缠上了战甲还未卸下的摩拉克斯, 于是他只得坐在树下,听着少女絮絮叨叨地说着直到说累了睡过去。 今夜的星星很亮, 两个横跨了历史的人说了许多往事, 昔寒再次停住脚步, “摩拉克斯。” 许久未听见的称呼从女孩口中喊出,钟离迟钝了一下,“嗯?”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那时候,归离集的伙伴们崇拜敬仰摩拉克斯,可也因为这份敬畏,使得他们一见到帝君就束手束脚的, 也就是归终、阿萍以及她,会在摩拉克斯的面前小闹一把, 然后夜叉等人则会躲在一旁的草丛里看个热闹。 等帝君走后,再叽叽喳喳地一起笑上一通, 魈总是躺在树上也不说话,看着坐在草地上的几人,有时他会吃一个苹果,有时候则是被无奈地喊下去。 但总有被逗笑的时候。 钟离回答她:“挺好的。” 今夜有点冷, 昔寒搓了搓手。 钟离瞥了眼她发尾粗糙的木簪,“换了?” “啊啦?”昔寒转头顺着他的目光摸了下发尾,想到什么似的,”对,那根碎了。” 钟离抬起目光,看着昔寒,“碎碎平安。” 昔寒笑了,“碎碎平安。” 钟离手背在身后,“起风了,回去吧。” “好。” 往生堂前院与钟离告别后,昔寒独自一人往里走, 很多年前她在一本忘记了名字的书里读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我想在这个世界上,虽然没有最美好的相遇,但却应该有为了相遇或者重逢所做的最美好的努力。’ 想到这句话时,她刚好走到了客房前, 抬头便对上了温迪的目光, 少年换上了干净的棉纺白衬衫,站在光里,朝着她微笑着招手。 刚刚回忆完过去转身又遇见现实中的伙伴, 这种感觉很奇妙, “晚上好啊,温迪。” “晚上好啊,昔寒小姐。”
第28章 清醒前片刻 当朝霞红尽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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