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房门,走下旋梯,下方的景象可以在旋梯上尽收眼底。 看到客厅的两人,他脚步顿住。 “奈奈,喝醒酒汤。” 金发男人已经把她带了进来,正拿着热气腾腾的碗,用勺子喂给她喝。 她乖乖坐在沙发上,不挣扎也不抗拒,金发男人喂一口,她喝一口。 多么温馨美好的画面。 手死死握住旋梯的扶手,又倏地松开。 他自嘲一笑,拿着外套走了回去。 还是……来晚了一步。 就像—— 和这个时空的诸伏景光比,他永远都是晚来的那一个。 他的自尊,他的高傲,让他不允许自己再在这种黏腻的感情中堕落下去。 * 某一天雨夜。 窗外青灰色的雷电刺破长夜,狂风呼啸,混杂着灼热的雨点狠狠敲击着玻璃平面,发出哐啷的响声。 宛若鬼哭狼嚎。 微凉的猫眼凝视着外界的浓夜骤雨。 苏格兰坐在床沿,紧绷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触摸高耸的孕肚。 哄睡月月的女人披着夜色回到了燃起幽微橘光的卧室。 没有丝毫滞涩,她径直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用手触 摸他的肚皮。 微凉的白皙指尖引来皮骨的阵阵战栗酥麻。 注视着她不停开合的唇,他没听她在说什么,而是冷冷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望月奈奈。” “嗯?” “你越界了。” “我不过是你孕育孩子的容器罢了,讲这些做什么。” 什么狗屁关心! 什么狗屁陪伴! 都是引诱他沉沦的陷阱! “还是说,你想等我离开这具身体后和我玩一些刺激的越界游戏?” 他冷笑道。 裹挟着恶意的哑语刚落。 她的眼底倏地升起一团浓稠的厌恶。 清晰到让他灵魂出窍,心在哀哀泣血。 她退后几步远离了他,褪去温柔,那张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在顷刻间冻结成寒冰。 他畅快地想要大笑。 也痛苦地想要哭泣。 就应该这样,远离他,他就不会再爱她了。 但最终他还是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眉峰轻佻,眸光邪肆。 “你喜欢我。”她断言道。 洞彻的目光沉静又清明。 只有他沉溺在这场盛大的话剧里暗自窃喜,丢失自己。 “别太自恋了。”他嗤笑不屑。 “行。”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滥好人,在被人这样说后还能毫无芥蒂地像从前那样对待他。 “你想当容器是吗?如你所愿。” 她朝门外走,关上门的瞬间,那张脸透过即将合上的缝隙冷冷吐出一句。 “是你自己的心乱了。”她说。 砰的一声。 门合上了。 黑发男人的脸煞白得像是十月秋色的天,席卷起萧瑟的凉风。 指节蜷缩进手心,修剪得齐整圆润的指甲狠狠嵌入肉里,竟也感到一丝痛感。 是的。 因为他的心思不再清白。 所以她无论说什么,灌入他耳中都像是带有暧昧气息的柔情低语。 她的亲昵、她的触摸,都有理由。 他就像一个卑劣的小偷,窃取别人酿好的熟透果实。 故作冷淡、内心却又沾沾自喜。 今天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是想伤害她吗? 他是想远离她吗? 不是。 他想告诉她,他爱她。 可那一瞬的厌恶已经给了他答案。 她不爱他。 连一丝悸动都没有。 私底下,她的目光也是柔软温柔却没有爱意。 她向来都是清清白白。 只有他沾染了潮湿的雨气陷入泥泞,狼狈不堪地沉入潭底。 多可笑。 多可笑啊。 * 卧室的门成了两人之间一道界限分明的分界线。 门外,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夫妻。 门里,他们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如苏格兰所愿,那些脉脉温情、那些柔声关怀,全都在夏日的阳光下蒸腾成无形的水汽,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但他发现自己并不开心。 他也没有捡回自己的自尊和高傲。 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在她眼里,他或许已经变成了一个觊觎有夫之妇的变态人渣吧。 他开始彻夜失眠。 凝视着昏夜中上下浮动的微尘,他后悔了。 得到后又失去,于是发现他已离不得她。 是他主动推开她的。 他活该。 他对自己这样说。 后来是他主动向她道歉,还很别扭地添了一句“别误会,我不喜欢你。” 像是此地无银三百里。 他在她淡淡的目光下几乎无处遁形,就好像被扒了皮赤·裸裸地站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的心也剖了出来,任人嘲笑观赏。 苏格兰本以为她会说出什么话来讽刺他。 但她没有。 她只是轻叹了一口气,有一种无可奈何的纵容意味。 温柔又体贴,笑意浮现在她的脸上。 他的心又开始迸裂了,藏进了她给予的暖流。 “看在你比我小4岁的份上,我就大方原谅你啦。”她笑眯眯道。 和之前的态度无二。 又有点不一样。 她开始更加注意两人之间的距离,说话时再也不会亮晶晶地盯着他的眼睛看。 他心生失落,却也知道现在的状况已经是他说错话后最好的结局了。 她还是会帮他修剪过长的头发,会分享搞笑的事情逗他开心,会揪住他的骨节安抚失眠的他。 但就像他之前口无遮拦时说的。 她现在对他好。 只是为了让他安稳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8月24号,他被推进产房。 看着旁边眼眶通红的她,他的心思已不在身下被刀割开的肚子上,而是飘到了别处。 这一刻。 她是在为他担忧。 还是在想诸伏景光马上就要回来了。 护士一巴掌下去,孩子的啼哭如小猫一样呜咽起来。 模糊的光晕朦胧眼底,他淡淡地笑了。 视线绻在她的脸上,而后落在她紧握住他的那只手上。 她没有先去看孩子。 所以。 对他,还是有那么一点担忧的吧。奈奈。 也或许她想亲眼看着她最爱的人醒来。 但他下意识拒绝这种可能。 身体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挤他,他知道是诸伏景光回来了。 他没有抵抗,阖眼陷入沉睡。 他好想好想,跟她在一起啊…… * 东京某一处无人街巷。 本该醉酒猝死的青年猛然睁开眼。 潮湿腥臭的雨巷。 雨滴淅淅沥沥落下。 微尘里浮出泥泞的腥味。 冰凉的雨水滑过猩红的眼眶,滑过咬紧的颌骨、颤抖的唇峰。 他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怔怔地看着自己崭新的双手。 脑部昏胀,身体混沌酸软,他却高兴地笑了。 雨水混杂着别的什么晶莹的东西一同流下。 他…… 还想见她。 默默地,看着她就行。 * 另一边。 诸伏景光醒了。 心爱的妻子喜极而泣。 他们在众人的目光下相拥。 旁观者却不知道这具躯体已经换了一个灵魂。 诸伏景光亲吻她惊颤的脸颊,在她耳边喃喃着“我在”“我回来了”,努力想帮她找回这段时间失去的安全感。 她哭得不能自已,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哽咽抽搐,精疲力尽。 他心如刀割,那颗赤红的心脏为她流出鲜血。 明明说好的,他要让他的奈奈永远幸福快乐的。 恨不得立刻抱紧她,将她细碎的呜咽揉进怀里,将她所有的哭泣含在喉中吞咽下去。 只是他刚刚 被打了麻醉,四肢仍旧无力。 他只能让揉摁亲吻她的想法在脑中逡巡了一会儿便按捺不动。 被推入病房的路上,那双猫眼的眸光在无人处变得复杂起来。 又氤氲着微微的寒意。 他已经知道了。 那个鸠占鹊巢的野鬼,叫苏格兰。 他…… 也叫诸伏景光。 “他”是另一个时空的他。 在这个时空,“他”爱上了他的妻子。
第104章 if线 记得看作话~ 新出生的小女儿, 诸伏景光和望月奈奈给她取名为诸伏佑禾。 田间翠嫩的禾苗,在风中摇曳、日下伸展,最终会挂上灿灿的果实。 有无限的生机孕育在小小的身体里。 禾禾没有遗传到诸伏家特有的猫眼。 她的眼睛是圆润的杏眼, 颜色是透亮的琥珀色, 又隐隐带着忧郁的湛蓝。 等她褪去了新生儿的白脂,渐渐长开后,诸伏景光发现她和奈奈长得实在太像了。 他对禾禾的爱更是达到了极点。 但禾禾的性格和他更像, 却也不太像。 至少诸伏景光不认为,自己在懵懵懂懂的时候会表现得这样成熟。 作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禾禾安静得不可思议。 一开始小夫妻俩还很急, 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以为禾禾有什么心理问题, 着急火燎带她去医院检查。 医院检查完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反而得出了她智商超高的消息。 夫妻俩松了一口气,眼神移到怀里可爱的小宝宝上, 尴尬地收获了禾禾宛若看“智障”的眼神, 那小眼神里还有点忿忿。 好吧,天才是不一样的。 就连婴儿时期也不一样。 饿了溺了,或是想要抓什么东西, 她先是会“啊啊”两声, 并不会哭泣,然后睁着圆乎乎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你, 仿佛在说“我现在有某某方面的诉求”。 有几次奈奈坏心地逗她,想要打破女儿淡定的表情,结果女儿靠自己艰难地翻了个身,把肉肉的小屁股留给她。 浑身在努力表达着“我不理你了”的讯息。 夫妻俩都快笑死了。 怎么会有禾禾这样神奇的小孩。 禾禾通常都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玩着手里的玩具,除了看到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的时候, 她会咿呀咿呀伸出胖胳膊发出动静,其他一般都是严肃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别人看。 佑佑和月月特别喜欢小妹妹。 尤其是月月,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逗禾禾,她想看禾禾露出除了严肃和平静外的其他表情。 比如哭啊笑啊,或者崩溃之类的。 禾禾聪明得不可思议,对于姐姐乐此不疲的逗弄,她居然会发出类似无奈的叹息,然后抽噎两声满足姐姐的恶趣味。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48 首页 上一页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