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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普尔不喜欢太冷清的氛围。 她连猫都能聊得起来，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大活人呢。 “……嗯，你捏了我的脸。” 艾尔海森垂下眸子思索片刻后，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实话是说道。 “哎哎哎！” 安普尔左顾右盼，试图找个借口忽悠过去，但是想了好一会都没想到个更好点的理由，只好乖乖低下脑袋来跟他认错。 “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的脸看起来很可，很帅！”红发学者差点咬上了舌头。 差点就把可爱一词脱口而出了。 安普尔心里的小人于是拍拍胸口，想着男人应该都不太喜欢被说可爱，还好自己没有直接这么说出来。 也算是过关了吧。 太太的心思一眼就能看透。 无论什么东西都能被她称赞一声，甚至连死域的黑泥都能说是长得颇有趣味，就是有点审美过于超前了…… 想到这里，艾尔海森轻轻笑了一下。 安普尔便更加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的手无所适从地放在身旁，然后视线转向了伞外的雨水中，些微的水珠还是落在了她的衣摆上。 雨水有如纱幕，行人便如剪影般走过。 银发学者思考是否要在这个时候说些那种台词，虽然说其实没有什么犹豫的必要，但他总会在这个时候而停顿片刻。 外面的风有些冷。 安普尔穿得不算厚实，她于是伸手捂住脸，轻轻咳嗽了两声。 “……” 艾尔海森刚刚的心思瞬间停滞了下来。 他的一只手捏紧了手中的伞柄，然后靠得离安普尔更近了一些。 “找个地方坐吧。风有些冷。”他的声音艰涩地说道。 安普尔挥挥手，跟以前一样，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红发少女笑起来这么说道：“没关系的啦，我只是有些呛到了而已。” 虽说她的体质不算好，但在须弥这种四季温和的地方，只要不是主动去吃毒蘑菇，尚且年轻的她去健康之家的次数并不多。 “……” 银发男人的手握成了拳头，张紧又松开，呼吸也下意识变得沉重了起来。 虽然艾尔海森没说话，但他的气场还是一如既往地强大。 红发少女后知后觉地好像不太对劲，她眨了眨眼睛，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拉住了他没撑伞的另一只手，似乎是想要为自己解释。 但银发学者只是顺势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像是怕她不小心走丢一样，温暖滚烫的手烘着安普尔微凉的手心。 红发少女愣了一下，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遗憾地说道：“我还想跟你一起走走呢……” “不过既然你想的话，那我们去咖啡馆坐坐吧。今天就不去平常那家了，那家里有猫，回来小星星要吃醋的……” 安普尔嘀嘀咕咕起来，她总喜欢这样说话。 然后，红发少女突然更靠近了一点艾尔海森。 她抬起脑袋来可爱地看着他，像是越看越喜欢一样，然后终于忍不住主动地说道：“我的意思可能是还想说，我有点喜欢你吧。” 她的眸子明亮，话语中不含一丝虚假。 只是她的喜欢太多了。 艾尔海森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他微微低下头来看向安普尔，但是并没有真正把刚刚那句话放在心上。 毕竟—— ——\"我最喜欢你啦。\" 太太这样直白地表明自己的心意数不胜数。 她的话语可信度实在是算不上高，虽然安普尔总抱怨他会面不改色地说谎，但实际上，太太骗人的时候也多是眉眼弯弯如同往常一般。 据说这种台词她曾在跟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被推去跟进店的客人们连着说了好几遍。 安普尔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谣言，她忍不住捂着脸笑了起来 “原来你很在意这点吗？哈哈哈，怎么想都不可能吧，虽然我确实喜欢很多东西……”太太一边笑个不停，一边伸手擦着眼角的泪花。 红发碧眼的妻子怀里坐着的就是她最喜欢的——一只体型高大的灰发猫咪。猫以一种对自己毫无察觉的无耻态度，假装还如同小时候的模样一般，娇娇地窝在太太的怀里打盹。 猫科动物蓬松的毛发如同蒙德蒲公英，只是风一吹，空气里便落下了难以计数的猫毛。 每年夏天，都是太太和猫掉毛的季节。 艾尔海森看着空气里漂浮的猫毛和地板上掉落的红色发丝。 不说话。 “嗯？” 安普尔察觉到他的视线在看哪里的时候，终于有些心虚地停下了摸猫的手，她试图转移话题地开口说道：“我还没说你最近又在花大价钱买书呢……家里的书架都快塞不下了，那上面的灰尘也很难打扫好吧。” 学者家庭的烦恼大概在于总是不知不觉的时候，家里就又已经购入了大量的书籍……安普尔还好，毕竟她更倾向于实践派，但也因此花花草草买的不少。 为了养好这些花草，以及不让猫受苦受难，她同样花了很多心思。 太太越想越不满。 最后，她对怀里的猫都有些不满了。 安普尔于是把怀里本来窝得正舒服的猫放下来，决定还是一个人出门去逛街玩，不跟麻烦毒舌的先生继续相处。 “想知道我到底跟几个人说过喜欢吗？书记官大人这么聪明，拜托你自己想啦，你想到我就告诉你答案哦？”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有点耍赖，红发学者吐了吐舌头，脚步轻快地准备走出家门之前，她还是回过头来笑着跟他说道：“我出门啦。” “嗯。” 艾尔海森总是以相同的音调回应她，似乎看起来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但实际上，被太太丢下的猫正费力扒拉着他的裤脚。 而且……如果他已经猜到了答案的话，那又何须太太来告诉他呢。 真是难题。
第20章 果然，话还是不能说得太满。 安普尔原本自信满满她绝对不会感冒的，结果回到家后休息了一晚上后，第二天的她就感觉到了哪里都不对劲。 好难受。 “咳咳咳咳咳。”红发少女咳得厉害。 她挣扎着从床头柜那里拿了一杯水，吨吨吨地喝下去之后才感到好点。 猫咪跳到床边想要看看她，却难得被安普尔伸手挡了回去。 “我生病啦，小星星。”她声音嘶哑地开口道。 别过了病气。 人生病还能去找医师，要是猫猫再生病的话，那可是要麻烦许多。 “咳，不行，咳咳，认输了，还是去找医师看看吧……”安普尔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脑袋，昏昏沉沉地这么说道。 “喵呜——” 猫咪担心地看着她。 红发少女便对它努力笑了一下，然后她面色苍白地起床换衣，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嘎吱一声直接推开了门，准备去一趟健康之家。 “……” 路面上还有少许积水。 安普尔带上了口罩，她喉咙痒得厉害，一直想要咳嗽。 她在心里迷迷糊糊地估算着，这次大概要病上个两三日左右了……那教令院那边也要告假，拜托谁去帮忙请个假呢。 另一边的艾尔海森昨日听到她咳嗽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 安普尔这样的表现总是让他难以避免地回忆起那场将她从自己身边带走的，突如其来的疾病。 虽然他没直接说出来，但实际行动表现出来的就是——第二天他早早来到了安普尔家。 咚咚咚—— 艾尔海森敲了两下门，但是却无人回应。 窗外安普尔养的那盆须弥蔷薇也蔫哒哒的，像是昨日淋了太多雨水而显得萎靡起来。 明明外面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但这附近却是意外地安静。 “喵呜？” 猫咪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了窗户那边，它伸爪挠了挠玻璃，仿佛要对他说话一样，小星星圆溜溜的绿色眼珠子里映射出男人的模样。 艾尔海森看起来面色十分差劲。 不在家。 他没找到安普尔。 艾尔海森的掌心一下子又握成了拳头，但他总是能克制住那些情绪的力量，艾尔海森轻轻敲了下窗户，让猫乖乖回到地上去。 “别乱跑。”银发青年声音低哑地说道。 猫要是不小心跑丢。 太太会伤心的。 “喵。” 这只猫有些时候还算听话。 随后，艾尔海森也往健康之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 另一边的健康之家里面，医师们忙忙碌碌地走来走去。 安普尔正在老老实实听生论派的师兄絮叨。 一边被说怎么在须弥都能感冒，一边又说魔麟症的患者最近越来越多了，健康之家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教令院内部还不知道在想什么，最近的经费好多都审批不下来。 话题说到最后，总是开始激情辱骂教令院。 当然这点所有学者都一样。 “知道啦咳咳，我又不是故意的嘛。”安普尔虽然生病了，但性格还是没变。她很想反驳两句前面的话，但是仔细想想，她做的事情又不是很站得住脚。 “不是故意的？” 连路过的生论派学姐都忍不住敲了敲她的小脑袋。 “你这眼角下的黑眼圈都快遮不住了，别是这两天考试在复习熬夜，平时要多加注意休息啊，听到没有？”她这么说道。 考试。 凡是学者，一听到考试这个词大多就一个机灵。 安普尔抽了抽鼻子，仔细回想最近到底有没有考试，想着下次考试还在一个月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们给我开个药，我回去吃完就睡一觉……”红发学者举双手投降道。 其实她现在也没把感冒这件事放在心上，安普尔捂着脸颊，她又低低地一阵咳嗽了起来。 “好啦。签个字，摩拉交给那边药房的，你来这里实习过，步骤应该都会的吧。我就不留你了，还要去照看几个新来的病人呢。”师兄把单子给她后就去忙了。 安普尔大概是生病了感觉有点转不动脑子。 而且她还没吃早饭，没什么站起来的力气，所以她想着坐一会再去拿药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白皙大手突然把她手里拿着的那张单子拿了过去。 “嗯？” 红发少女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然后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银发身影。 “艾尔海森？你来这里做什么？”她的声音哑得有点奇怪。 安普尔皱眉想了一会，伸手捂住嘴巴，不想再说话了。 因为没找到她。 找了很久。 “……我帮你去开药。”银发学者的声音滞冷地说道。 艾尔海森说话的时候模样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与往常一样地平静稳重、耐心从容，但这从某种角度来说，也就像是把自己的残忍拿到手上冷静地把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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