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一个楚国公主,怎么会被秦人欺负呢,在家门口挨欺负,得多窝囊…… 诶? 她突然心口一颤,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底端猛地窜上头皮,哆哆嗦嗦地转向秀荷:“秀、秀姑娘,咱们现在莫非是……在秦国境内?” 秀荷郑重地点了点头。 楚萸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咣当一声躺倒在枕头上。 枕头硬得像方砖,磕得她眼冒金星,一阵呲牙咧嘴,但也拜之所赐,神思一下子清明了起来。 一个楚国公主,在秦国境内,过得寒酸潦倒,还曾尝试过自杀…… 这个剧本莫名眼熟。 难道战国时代不仅交换男质子,还可以有女质子?毕竟彼时女性还是很有地位的,没有像后世那样被全方位压制。 “那个,秀姑娘,”楚萸迟疑片刻,坐了起来。 “叫我秀荷就好,公主。” “呃,好,秀荷,我来秦国……作甚?”她小心翼翼地问,屏气凝神等待答案,袖口下的指尖微微颤抖。 秀荷抿了抿嘴巴,眸光暗淡了下去。 楚萸心里掠过不安。 过了半晌,房间内响起了她略显低落的声音: “联姻。” “……”楚萸再次躺倒在枕头上,脑袋仍被磕得“邦”一声,脑浆翻滚。 果然,还是死了算了。
第2章 婚约 ◎啥,悔婚?◎ 联姻。 这两个字,在楚萸脑中不断加粗放大旋转,如同3D立体声环绕,转得她头昏脑胀。 她直挺挺地躺在榻上,脑海里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念头,直到那位姓赵的白须老者,提着药箱风尘仆仆坐到她身边,她都还沉浸在不同的猜测中无法自拔。 她一边木讷地伸出一只胳膊让他把脉,一边想和她联姻的会是哪位秦王。 据她所知,秦惠文王、秦昭襄王、秦孝文王的妻子都是楚国公主,甚至一统天下的那位,疑似也有个楚国老婆…… 她打了个哆嗦,脚趾头在被褥下紧张地蜷起。 哪个她都不要啊—— 不是不想要,是不敢要。 以上几个男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伴君如伴虎,给她几条命都霍霍不起。 可是不对啊,如果自己是联姻的公主,又为何会居于这样破败的房舍之中,连炭盆都破旧得仿佛随时崩裂,里面的炭火气若游丝,有种即将殒命的悲凉。 “真是奇哉怪也。”老先生捋着长须,一脸不可思议,手指从她皓白的腕子上移开,在药箱中窸窣翻找。 “我们公主是不是脱离危险了?”秀荷焦急地问,她自始至终一直守在旁边,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岂止是脱离危险。”老先生从药箱摸出一只小陶罐,狐疑地扫了躺在床上、面色紧绷的楚萸一眼,抬头回她道,“老夫简直难以相信,公主已完全恢复康健,脉搏强劲有力,连药也无需吃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秀荷激动地捂住嘴巴,眼圈开始泛红。 “不过脖子上的伤痕还是要处理,姑娘家留疤就不好了。”老先生慈祥地笑了一下,将药罐递给秀荷,“这是舒痕的药膏,每天早晚各用一次,不出半月便可疤痕全消。” 疤痕?楚萸将注意力从胡思乱想中拉回,抬手摸了摸脖子,确实感到有一块肌肤触感与他处不同,而且一碰特别痒,又胀又痒。 她想起先前感受到的那种脖子被湿毛巾勒紧的触感,登时喉咙一紧,连忙用双手捂住,脊髓深处渗出丝丝冷意。 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在脑中闪过,她深吸了几口气,指尖沿着伤痕处慢慢游走,竟发觉那伤痕正如一圈绳子般,绕住了整个脖颈。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原来,原主之所以昏睡十多天,是因为她上吊未遂…… 听老先生的语气,她本是活不下去的,他都不抱任何希望了,没承想今天不仅原地复活,还是满血复活,堪称医学奇迹。 联姻,破旧的房屋,自杀。 楚萸恍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正处于某种十分艰难的处境,否则原主好端端的为何要投缳自尽? 她倒是一死了之了,结果给自己留了个烂摊子。 老先生接着交待了些注意事项,楚萸忍着没有发问,直到他离开,屋内只剩下秀荷,她才开口道: “秀荷,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好啊。” 秀荷还沉浸在主人大病全消的喜悦中,圆圆的脸蛋上笑意盈盈,看得楚萸一阵不好意思,连忙放柔了发问的语气。 “能告诉我现在秦国的王,是哪一位吗?今年又是何年?” 秀荷微愣片刻,忽闪着眼睛回答道:“现在的秦王叫嬴政,今年是秦王政二十一年。” 楚萸低下头思索,虽然历史没学好,但她至少知道秦王嬴政十三岁继位,十三加二十一等于三十四,这就表明,还有五年,他就将一统天下,完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壮举。 嗯?等等。 如果是秦王政的话,那她联姻的对象—— 她不打算兜圈子了,抬起眼睛直直地注视秀荷,问道:“那我又是何时来的秦国,来和谁联姻?” “公主,您是两年前过来的,您的联姻对象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忽然顿住,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目光躲闪。 “快说呀。”楚萸翻身跪坐,催促道,“你不是说知无不言吗?” 原主嗓音绵软,连生气都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是、是秦王的长公子,扶苏。”秀荷磕磕巴巴回答道,还不断拿眼睛偷瞄楚萸,仿佛怕她出现什么过激举动。 扶苏?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原主的联姻对象,居然是他? 不知怎么,楚萸竟大大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总归不是未来的始皇陛下,说实话她挺怕他的,崇拜是一方面,毕竟那是早就刻进华夏子孙血脉里的东西,但于她而言,畏惧明显更多。 帝王身上的强势与压迫感,可不是在象牙塔里呆了21年,工作还不满1年就嗝屁了的她,能承受得住的。 而公子扶苏,光听名字就很苏,很温润如风。 楚萸心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白衣公子的轮廓。 不过—— “秀荷,我今年多大了?” “咱们同岁啊,公主。”秀荷自豪地说,旋即才意识到楚萸没有记忆,马上补充道,“十六啦。” 这个年纪在古代,尤其是先秦时代,是该结婚了,甚至都该生娃了。 “那扶苏公子呢?” “比您大一岁。” 哦,也就是说,始皇大大十七岁就生下扶苏了,效率可真高。 楚萸埋头捋了捋时间线。 两年前,十四岁的她被楚王千里迢迢送到秦国,与秦王的长公子联姻,而两年后的今天,她不仅没成上亲,还被安置在了这样一处比毛坯房精致不了多少的宅邸,绝望得将脖子套进白绫荡秋千—— 所以,这两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十分好奇。 但同时,也感到深深的不安。 像是猜出了她将要问的问题,秀荷变得局促起来,不断地扭头向外堂看,似乎想找点什么借口溜走。 楚萸当然不能让她得逞,叉着腰半跪在床榻上,将眼睛瞪得圆圆的,试图散发出威胁的气势。 “那你说,我为什么没有成上亲?” 秀荷像只被逼到悬崖的小兔子,可怜巴巴地瑟缩了一下。 其实楚萸假装凶悍的样子并没有什么信服力,但唬唬这个十六岁的小丫头,还是足够用的。 “因、因为扶苏公子那边,悔婚了……”秀荷终是没承受住她的逼迫,颤颤巍巍地招供了。 啥,悔婚? 她还想继续追问下去,然秀荷则像是被恶狼追赶着,提着裙摆落荒而逃,转瞬便消失在厅堂的拐角处。 楚萸知道,她是怕伤她的自尊,毕竟在任何时代,女方被退婚,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甚至可以说,极具侮辱性。 那么公子扶苏,为何要退了和她的婚约呢? 她想不明白。 【📢作者有话说】 榜前缘更,但一般来说两天会有一更的^_^感谢在2023-12-13 13:57:00~2023-12-13 20:3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打西边来了个凹凸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美人殊色 ◎痛经不是病,一疼要人命◎ 接下来几天里,每当楚萸磨刀霍霍,想对被悔婚原因刨根追底的时候,秀荷就神色焦灼地找各种理由搪塞,甚至连郑冀都帮着一起忽悠,两人一唱一和的,搞得楚萸很快也没了兴致,索性就不再问了。 公子虽然美好,可与她而言,大抵是只可远观的遥远存在,她本来也不是什么楚国公主,门不当户不对,吃吃瓜就可以了,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何况不婚不育才能逍遥自在,她不喜欢被婚姻束缚,这也是为什么老爸老妈总管她叫不孝女的原因。 从这个角度看,悔婚其实是好事。 她是个容易自我和解的人,在床上调养了两天后,立刻满血复活,背着手,踩着满地碎光,像只视察领地的小公鸡一样,在宅子里昂首挺胸四处逡巡,感受秋高气爽、清风拂面。 原来世界的她,身体非常不好,小病不断,高中时还因为一场严重感冒,心脏出了毛病,不可以剧烈运动,不可以在极端天气出行,还不可以喝过烫的水。 她感到自己被套上了一副无形的枷锁,虽然尝试着乐观面对,但也会在同龄人肆意挥洒青春的时候,感到一丝丝落寞。 幸运的是,这副身体的主人,虽然一副娇柔不禁风的风流模样,但至少心脏蓬勃有力,她问过秀荷,原主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着过风寒,强健的很。 对此,楚萸十分满意。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wifi又如何,她至少获得了一副健康的身体,这才是无价的。 所以她很快抖擞起了精神,沿着空芜的院子绕圈走,一面熟悉生活环境,一面舒筋活血,不亦乐乎。 几圈走下来,楚萸发现这处宅邸还算宽阔,和长街对面的普通民宅比起来,几乎能够称得上巍峨,只可惜后续缺少维护,房檐、院墙都出现了小幅度坍塌,对开的两扇石门表面朱漆斑驳,坑坑洼洼,就好像被无数石子砸过一样。 宅子里的器物也相当简朴、破旧,家具更是少得可怜,只够满足基本需要,偌大的天井里只有一方石案石凳,显得光秃秃冷清清的。 仆人除了秀荷跟郑冀,就只有一个沉默寡言的田青,负责外出采购等事宜。 “咱们,一直就住在这里吗?是不是后搬过来的?”中午吃饭时,楚萸问秀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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