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有一些陌生的,却明显的穿戴上更倾向于士族的男子,他们身后也跟着随扈,只是却十分贴心的并没有佩戴刀剑,此刻,兖州众凝重的模样,令人看了只觉得可笑。 等所有人落座,阿婉才一挥手。 四面八方传来轰鸣的声音。 陈宫不敢回头,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阿婉准备做什么了。 只见原本只有一些巡逻兵和那些士族的座位后面,走出来无数的将士,他们身穿铠甲,有人手上拿着长矛,有人背着弓箭,有人抓着盾牌,他们将这一片地方围困起来,默默无言的看着跪在最中央的那个男子。 他们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到底犯了什么罪。 于是阿婉站起来,手中拎着青龙白玉索,她走到陈宫的面前,用鞭子挑起陈宫的下巴。 “陈先生对我今日安排可还满意?” “呸!”陈宫恶狠狠的对着阿婉啐了一声。 他咬着牙根,挺直着背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是想要羞辱于我,却是无用,便是被你杀死,我也能自述一句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心。” “好一个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心。” 阿婉狠狠的用鞭子将陈宫下颚推开,她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 眼中却透着厌恶:“那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可好?” “你当问便是。” 陈宫觉得自己倒要看看,这位曹大娘子能问出些什么来。 “当初你自荐为曹公座下官员,曹公可曾轻慢于你?” “未曾,曹公带我赤忱,甚至与我抵足而眠,谈论要事。” “后济北相鲍信求援至东郡,曹公是否有避战之心而弃济北百姓而不顾?” “未曾,曹公亲自率军前往济北,途中有疾也带兵征伐黄巾军。” “你自请为特使为曹公前往兖州刺史部,举荐曹公为兖州牧原因为何?” “曹公沿途掩埋百姓尸骨,树立石碑,纂刻百姓名讳碑铭,我观其善待百姓,方才主动开口为其谋求兖州牧。” “曹公前往青州营救北海相孔氏后人时,陈留袁公来犯,我率兵前往陈留退袁,你既不喜女子插手政务,为何当时不阻止曹公提议?” 阿婉的问话一句比一句咄咄逼人。 陈宫也渐渐意识到了不对之处,他的额头开始渗透冷汗,脸色开始发白。 他所言所语间,无一句曹操的坏话。 用他双目所观其言行,竟觉曹操此人乃是极好的主公,可他……却背叛了这样的人。 “陈先生,你乃士族出身,我想你也不屑于玩弄心机,你说的话由心而发,我等都是看在眼里的。”阿婉声音轻柔却暗含威胁的说道。 “当……当时。”陈宫暗暗吸了口气:“当时乃多事之秋,北海黄巾军欺骗青州百姓逾百万,平定黄巾后,青州官员并未出现对这部分百姓做出处理,曹公忧心不已,直到将这部分百姓安定下来后,才从青州返回兖州,那段时日,实在是无暇分心陈留之事。” “于是!你这位得用之心腹,便眼不见心不烦的默认了我领兵之事,对与不对?” 陈宫沉痛的闭上双眼。 颤抖着声音:“是。” 这一个字,比之前所有的回答都要让他备受打击,那挺直的如岩石一般坚硬的背脊,终究颓然了几分。 “如此,不若你来告知于我,那边让辱骂曹公数年之久,为何我在陈留时不亲手斩杀他,而要等到现在,才要杀了他呢?” 阿婉张开手,语气透着凉薄:“我秦岭之人,若真想杀了一人,便不会避而不认。” “可你,却因为边让之死而迁怒曹公,暗中与陈留张邈还有窃居豫州汝南的吕布勾结,想要趁曹公收复泰山郡时从背后夹击,引入吕布占取昌邑,是你,无视兖州数百万百姓的生死,而要将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生活的兖州百姓拖入战火之中;是你,因一己之私而陷兖州士族于不义,因你背叛而让兖州士族不得重用。” 阿婉猛地伸出手指,指着陈宫语气严厉而激动的斥责道。 “陈宫,你乃兖州之罪人。” 陈宫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他颤抖着下唇,不敢置信的看着阿婉。 “不——我不是!”他坚决不能承认这强加在他背脊上的罪名。 他想说,曹操本就对兖州士族充满忌惮,就算他不背叛,那些兖州士族也不会受曹公重用。 他想说,他不是因为边让之死便对曹操充满偏见,只是因为曹操残暴,哪怕他如今掩饰的再好,当初在颍川平定流民时也落了个万人斩的恶名。 他想说,曹操小人,表里不一,对外装作慈善好人,内心却黑了心肝,只因一个猜忌,便将收留他的一家全数杀害。 可他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因为他已经看见了。 看见那些兖州士族在阿婉的挑唆下,对他露出了凶狠的表情。 他们已经信了,因为他陈宫的背叛,而导致兖州士族不被重用。 “哈哈……哈哈哈……” 陈宫突然仰头,对天大笑起来。 然后猛地止住,目光徒然狠狠的瞪着阿婉:“好,如今我身体虽然死了,可魂魄长存,我倒要看看,在我死后,曹公到底是怎样重用兖州士族的。” 阿婉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丝毫的动容。 “既如此,你便看着吧。” 阿婉的话,宛如一个信号,一个将要重用兖州士族的信号,让在场的兖州士族脸色顿时和缓了许多。 可另外一部分人,脸色却突然一变,多了几分凝重来。 那些人便是被阿婉邀请而远道而来的徐州的士族豪门,他们一个个的抿直了唇线,看向那些兖州士族的眼神顿时不再友好。 与兖州士族这些梦想家比起来,徐州士族豪门无疑是实干家。 从他们对陶谦失望,转而暗地里联络,对曹操大开方便之门就可以看得出来,这群人本事大的同时,胆子更加大,只要威胁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连庇佑他们的陶谦都能毫不留情的出卖。 阿婉之所以将他们邀请来,目的就是要杀鸡儆猴。 背叛?杀! 自持身份不服管教?杀! 还有一个目的,便是给他们一些危机感,让他们知道,曹操可不是陶谦,曹操背后还站着一个兖州呢,让他们在做事之前掂量一下自己。 仿佛在他们的脖颈上套上枷锁。 阿婉满足的看着两地士族的脸色,勾了勾唇。 抡起青龙白玉索,狠狠的对着地面一甩:“啪!” “行刑。” 【📢作者有话说】 精神领袖被精神DEBUFF强烈攻击中! —— 二更
第182章 三更 ◎“你们太老了,没有共同语言了。”◎ 陈宫死了。 阿婉还十分好心的将他的尸首还给了陈家人。 在出殡那日, 阿婉还命人在路口放了路祭,陈宫的妻子陈张氏身穿麻布孝衣,手里牵着方才四岁的儿子,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扶棺往墓地走, 她满脸憔悴, 脸颊满是泪痕, 孝服空荡, 腰带勒紧细腰,显得不盈一握。 才短短几日,这女子已经瘦了一大圈了。 看见阿婉站在三叉路口,陈张氏上前行礼:“参见大娘子。” 阿婉看了眼陈张氏, 又看了眼她手中牵着的, 还有些懵懂的小儿。 终究叹了口气。 父母犯错, 儿女最受罪。 这个孩子尚且无辜, 却在年幼之年失了父亲的庇佑。 哪怕他是士族出身,日后的处境恐怕也不太好了, 尤其是在兖州这个整体士族风气不太好的地方,这孩子的未来还真不好说啊。 路祭过后。 郭嘉带着阿婉送陈宫最后一程。 虽说最后陈宫背叛导致被斩,可也确实是有功劳的。 因为背叛,陈宫死了。 因为有功劳,阿婉和郭嘉来送他最后一程。 棺椁被放进了坑里面, 陈张氏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看着细碎的土洒在棺木上, 陈张氏突然挣脱了扶着她的人, 直接朝着深坑里扑过去, 坑深数米, 两侧的墓室里还放着不少陪葬物, 陈张氏一头砸在棺木上,瞬间血流满面。 “夫君……夫君,妾来陪你了,夫君……” “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阿婉先是一惊,随即猛地回过神来,朝着旁边惊呆了的众人吼道。 “哦哦……”刚刚抬着棺椁的那些人连忙试探着要下坑去拉陈张氏。 可站在棺椁上实在是晦气的很,那人伸出的脚不停的哆嗦着,仿佛随时都能跟在后面掉下去。 “不要救我,让我和夫君在一起。” 陈张氏伸手摩挲着棺椁,泪水纵横:“我心知夫君犯了错,做错了事,我不会为他辩驳,可夫君待我却极好,如今他已经去了,日后我苟活着也不过行尸走肉,倒不如让我与夫君合葬在一处,也好全了我的念想。” “可你想想你的儿子,他还如此的小,难不成你就放得下心来么?” “大娘子,求求你,我的儿子就拜托你了。”陈张氏跪在棺材上,磕头磕的砰砰响,原本就流血的脸,血液流淌的越来越多。 “不可。” 阿婉立刻拒绝:“我有自己的儿子,人心都是偏颇的,我待他再好,也不如自己的母亲。” “娘子……”陈张氏一边流泪,一边不停的摇头:“陈氏宗族远在东郡,我与小儿却在昌邑,夫君在家中本就不是被重视之人,如今我们母子回去,也不过寄人篱下罢了,娘子……小儿便拜托你了。” 说完,也不等阿婉反应,陈张氏突然狠狠的用脑袋撞在棺木上。 ‘砰——’ 闷响的声音传来,阿婉足尖轻点,飞速上前,一把捞起陈张氏,花卷骤然乍现,又骤然消散。 阿婉脚踩一抹灵光,落在了地面上,她立刻将怀中的女子平放在地上,掏出兰亭春雪就为她补了两口血。 “咳咳……”陈张氏张口咳嗽一声。 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向前方,入目的却是一张妍丽却严肃的脸。 “填土。” 阿婉不欲与陈张氏多说什么,只回头吩咐人填土。 陈张氏撞了一下,这会儿浑身疼痛的无力起身,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棺椁被掩埋,最后成了一个小小的坟冢。 “夫君——”陈张氏艰难的起身,趴在坟冢上,嚎啕大哭。 静谧的林间只有女人嚎啕大哭的声音。 无端的显得悲凉。 阿婉伸手,轻轻的抚摸在孩子的脑袋上,然后牵起孩子的手,拉着他走到陈张氏的身边,声音颤抖的说道:“天下百姓无数,每日都有人与你一般,失去自己的丈夫。” 她将孩子的手塞到陈张氏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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