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光透过玻璃门,看向从厨房间走出来的诸伏玲奈,她在优树身旁坐下,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轻轻柔柔地在和优树说着什么。“嫂子的样子不像是在厨房里发生了什么…”原本以为诸伏高明走出来, 神色有些凝重, 是两人在厨房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看来是他想错了。 “哥哥,今天,我看到了一些消息。” “嗯,关于玲奈的?” “是,是关于嫂子的。”三川光转头看向诸伏高明,“因为调查某人,和他是同学关系的嫂子也被调出来了。”那个某人是指宫久司。“我还是第一次从头到尾了解嫂子。” 三川光印象中的诸伏玲奈是什么样子的?是温和端庄,是谦逊待人,是会无微不至地照顾家人,是会在提到诸伏高明时脸红…他曾经一度以为诸伏玲奈就是这样的人,但当他看到从东京发过来的文件时,说不震惊是骗人的。 三川光看到了另一个诸伏玲奈,那是即使父母离世,也能笑对生活的积极乐观的人,是笨手笨脚,不会处理家务的人。 “玲奈,确实在来长野前,都不太会做菜。” “哥哥,我觉得你有些欺负人。”一个人蜕变成另一个模样需要多少努力,深有体会的三川光,最有资格说这句话。当他拿到资料的时候,甚至有想过,是不是东京那边的人调查错了? 诸伏玲奈变成这样,转折点是换了一个地方生活,那导火线就是诸伏高明。 “是吗?我也觉得。”诸伏高明深吸了一口烟,原本他是受不了烟味的,现在一口下去,吐出的是多少的惆怅。三川光和诸伏玲奈这几年关系不错,相比他这个做哥哥的,诸伏玲奈这个姐姐做得更加称职。所以,诸伏高明毫不意外,虽然有血缘关系的是他和三川光,三川光还是会帮着诸伏玲奈说话。而且,三川光说得也没错… “哥哥,你该对嫂子好一些的。”一个愿意离开家,孤身来到陌生的环境,跑来追逐你的女孩,是多宝贵… “我知道。” 三川光头一次在他这位镇定自若,从不外露情绪的大哥身上,看到了一种叫苦涩的模样。叹息间,他不是当事人,他能做的只有点到为止。 小时候的三川光,哦,那时是诸伏景光,他一直以为父母的去世,对自己的打击比较大。其实现在想想,打击最大的应该是诸伏高明。 因为诸伏景光还年幼,他的低落,他的失语症,在去到东京后,遇到新的朋友后,慢慢改善。除了脑海里时不时会回想起那些片段,但进入新环境的他,随着成长,逐渐会有更多的事情进入内心。那件事情,从悲伤变成了执念,或许他是在伤感父母的离世,但他不可否认,这已经变成了他抓住犯人的执念。当犯人逮捕归案的那一刻,他和自己和解了。 而诸伏高明呢? 他好像从来没有,一个和自己和解的机会… 他不一样。上个月父母离世,下个月唯一的亲人被接到了东京。而他,因为稍微年长些,被留在了长野,这片他们父母逝世的地方。或许每次经过陈旧的房屋时,他会驻步回忆被血染红的玄关,还有餐桌上一道道已经冰冷的晚餐… 他应该会想,如果,只是如果,当时他没有去夏令营的话,这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只是一晚,原本美满的四口之家,死的死,伤的伤,而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他却在外面度过美好的夏令营时光。诸伏高明绝对有自责吧! 死的也是他的父母,被摧毁的也是他的家,他怎么可能不痛!而在知道事情发生的那一刻,他在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他不能倒,他还要护住比他年幼的诸伏景光。 所有前来悼念的人,会和他说上两句安慰的话语,也会在最后,把同情的目光转到更加年幼的诸伏景光身上。众人知道因父母离世,沉默下来,甚至患上失语症的诸伏景光有多可怜,却少有人抬头看看,站在他们身后表面严肃的诸伏高明,偷偷埋起来了多少伤痛。 这不怪大家,因为人是感性的,他们会把目光放在更脆弱的人身上。 诸伏景光有了新的朋友,新的经历,他变得越来越开朗,从那片阴郁中走出来。而站在原地的诸伏高明,他在黑暗中逐渐沉默。 诸伏玲奈是照进来的一束光,只是光不可能一直保持明亮,需要时不时地添把火候。而作为添火人的诸伏高明,却在黑暗中注视着这道光。 于是,光开始变得微弱了。黑暗中的小人儿,在发现后,笨拙地想要将那道光恢复原状。 永远只由一方照亮另一方,是不可能的。他想要让光恢复,就要把自己从黑暗中剥离出来,告诉那道光,不必耗尽能量穿过黑暗去寻找他,因为他一直站在她的面前… “再给我一根吧。”诸伏高明伸手问三川光再要了一根香烟。呼出的烟,模糊了他盯着玻璃窗内的她的视线。 “景光,以后遇到决定走一辈子的女孩,以我为鉴吧。”别让她,收起自己的万丈光芒。 三川光没有想到,诸伏高明会突然喊他的真名。“我记住了,哥哥。” “嗯,那就好。”诸伏高明转开视线,看向另一个方向,黑漆漆的天空。“还有别的事吗?”三川光叫他出来,应该还有别的事,若只是抽根烟伤感一下,不至于。 “确实有。”三川光拿下,吸了一口的烟,“是关于嫂子父母的死…”!
第34章 “嗯?高明?怎么坐在这里?不去睡觉吗?”刚刚去浴室捣鼓了一会儿护肤工作的诸伏玲奈走进房间,看到仍然坐在椅子上的诸伏高明,让她有些意外。若是平时,这个时候,诸伏高明多少会拿本书,坐在床上慢慢看着,然后等她进了房间,放下书,关了灯一起睡觉。 手指穿过发丝,边理着放下的头发,边走向床边。诸伏玲奈在靠她那侧的床边坐下,被窝里的优树,正闭着眼睛吸着奶瓶。房间里安安静静的,诸伏高明没有到床上来,或许是不想打扰到正在进入睡眠状态的优树。 “玲奈…”诸伏高明的手撑着低下的脑袋,正对着桌子的他,没有回头。 诸伏玲奈将优树的被子捏捏好,听着诸伏高明的语气有些不对。“高明?你怎么了?”诸伏玲奈起身走到他边上,有些微凉的手覆上来他的额头,比手掌烫很多的温度。“发烧了?” 诸伏高明拉住了她的手掌,突然用力,没站稳的诸伏玲奈直接摔进了他的怀中。 “高明…”在想要起来的一瞬间,诸伏玲奈的手擦到了诸伏高明的脸颊,然后,有些湿润。他哭了? “没事,让我稍微抱一会儿。”诸伏高明紧紧勒着她的身体,诸伏玲奈停在半空中的双臂顺势落下,放在他的后背上。“好…” 他不说,她便不问。她从未见他哭过,或许是真的遇上什么大事了吧。诸伏玲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轻轻地拍着诸伏高明的后背,安抚他。 诸伏高明闭上的双眼下有些些残留的眼泪。一切的原因是和三川光的谈话,在说完诸伏玲奈父母的事情后,他们两兄弟难得追忆起了过去父母还在的时光。 也许是一下子有些触景伤怀了… 三川光走回屋里的最后一句话,他说:不会,我从来没有怪过哥哥当时不在家。也还好你不在家,不然的话,这世上真的要只是我一个人了。 因为三川光知道,如果诸伏高明那晚在家的话,他一定会成为那个堵住壁橱缝隙的人,只是为了不让犯人看到壁橱内还有一只小小的诸伏景光… 所以,还好那天,诸伏高明不在家… “高明,你的体温有点高。”诸伏玲奈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诸伏高明靠在她脖颈上的脸颊,上面的温度到底有多高。发烧了… 诸伏玲奈反抗着诸伏高明禁锢住她的腰的力道,站起来,“高明,这样不行,我去拿温度计给你量体温。” 诸伏高明再缩紧手臂拥住她,然后松开。看着诸伏玲奈转身离开的背影,他突然感觉脑袋一阵刺痛,手指下意识地抬起,抵住了眉心… 温度计昨天三川光刚用过,今天才放回医药箱里。诸伏玲奈踩上椅子,将放在电视机上方架子上的医药箱拿下来。家里有个还不能完全区分什么是可以吃的,什么是不可以吃的孩子在,医药箱必须要束之高阁。 “嫂子?” 诸伏玲奈抓住架子的边缘,稳住自己的身体。自从在东京的时候,被人闯进房间,现在她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声音有些紧张。好在是三川光。 “小光,你还没休息吗?”刚刚病好,还是要多多休息才行。诸伏玲奈连着说了几句劝导他早点休息的话。 “我知道的。”三川光看着诸伏玲奈将拿下来的医药箱放在茶几上,然后打开,顺着箱子内壁摸索出温度计。“嗯?是生病了吗?”诸伏玲奈看上去并没有生病的样子。“是优树?还是哥哥?” “是高明。”拿出温度计,诸伏玲奈将医药箱合上,暂时摆在茶几上没有放回原位。拿着温度计的她,抬头看向三川光,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家刚好了一个,又有一个倒下了。 “该不会是我传染给哥哥的吧!” 诸伏玲奈摇头,“昨天晚上高明就咳嗽了几声,估计病毒已经潜伏在体内了,拖了一天才发出来。我先进去帮他量□□温,再看看。小光,早点休息。” “好,我知道的。”三川光想了想,叫住了打开房门要进去的诸伏玲奈,“优树呢?要不要让他过来和我一起睡。哥哥要真的发烧的话,和优树一起睡不太好。” “倒也是,可是,小光,这会影响到你。”诸伏玲奈虽然不知道三川光具体在做什么,但清楚他每天都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这两天也一直窝在房间里。肯定很忙。 “不会,正好我也要睡觉了。”三川光的感冒完全好了,只是还有些神经疲惫挂在身上。这是生病后的正常反应。说着,他便先诸伏玲奈一步进了房间。“就把优树交给我吧,这样嫂子也好安心照顾哥哥。” “嗯?”依旧坐在椅子上的诸伏高明,抬头,“小光,你有事。” “没有,我刚刚在房间里听到外面有翻东西的声音,就出来看看,正好看到嫂子在找温度计。”三川光走在诸伏高明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在手指碰到耳垂之前,被诸伏高明拍掉。“不出意外的话,哥哥你真的发烧了。” “这…要不要去医院的啊。”诸伏玲奈捏着温度计。 “不用了,我还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没必要去医院。”人体自带的免疫系统,让人体多了一份自我修复的能力。诸伏高明朝诸伏玲奈伸出手,“玲奈,把温度计给我。” 他眼下的泪水早就没了踪影,即使生病也依旧维持着不慌不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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