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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低低地应了一声。 实际上他只顾着看珠锦和乾隆讲话，没来得及试。就算雍正的注意力没有被珠锦他们吸引，听着珠锦吵闹，也是生不起气来的。 珠锦叹气，“唉，看来不太行，下次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冬天的校场上一片荒芜，底下的土地早已被踩的结实，这里很大，院墙也离得很远，根本挡不住冷风。珠锦从辇车上下来，脱掉带着毛毛领的红披风丢给高海，朝着中间熟悉的人影跑去。 “十七哥！十七哥！” 校场上摆弄弓箭的小阿哥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来跟她打招呼，“十格儿，你也来了。” “你来得好早啊。”珠锦小跑过去，口中呼出白气，她看着十七阿哥喘息时，也会有白色的气体出现，看着整个人都跟在冒烟儿似的，咯咯笑了起来。 “第一次来校场吧？”十七阿哥看她笑得这么开心，还以为小妹妹得成所愿感到高兴。 他可是在这里练了好几年的。 十七阿哥有几分优越感，摸摸珠锦的头，“来，哥哥带你！要是累了，受不住了，只管跟哥说。你是女孩子，用不着吃那么多苦。” “苦吗？这不是挺好玩吗？”珠锦看着远处的马，还有墙边的武器架子，满满的都是向往。可惜那些东西比她人还高，想要举起来，肯定要费一番力气。 “现在你觉得好玩，过上几天就知道累了。”十七阿哥说，“还不到时辰，趁着谙达没来，哥哥跟你说说。” 他牵着珠锦的手，带她去了避风的地方，指着外头的两个光头阿哥说，“你们两个过来，这是我十妹，都认一下人，别以后见着了都不认得。” 满人男女之防没有汉人那么强，珠锦也不扭捏，坦然看着那两个阿哥过来。 十七阿哥温声道珠锦说，“他俩是我的哈哈珠子，左边个子高的，是尚书鄂弼家的孙子，名叫瑞达。右边文文弱弱的，是章佳家似村公的幼子，尹静安。” 那边的两个孩子听到十七阿哥的话，远远地拱了拱手，“十七阿哥，十格格。” 尹静安的年纪看着比十七阿哥大几岁，温雅笑道：“先父醉心诗书，无心在朝为官，没什么功名再身。我自己倒是不以为然，没想到叫十七阿哥介绍时犯了难。” 永璘是个跳脱性子，跟在他身边的伴读都知道他大大咧咧的，他们在一起读书，打打闹闹的，很快关系就好了，讲话间也没有诸多顾忌。 “本来就是，你要有本事，自己闯出名声来，别只想着靠似村公。” 永璘对尹静安的父亲很尊敬，珠锦没听说过那个名字，不禁有些好奇，“十七哥，似村公是谁呀？我没有听说过。” “似村公名讳庆兰，似村是他的字号。正如静安所言，他醉心山水诗书，性情恬淡，是袁枚袁大人的好友。似村公还仿照了康熙时期的那本《聊斋志异》写了《萤窗异草》，那书特别有意思。他学识渊博，讲起故事来头头是道，比静安有意思多了。” 尹静安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在说，自己和十七阿哥可不一样，心思还是放在正当处的。 “好厉害！”珠锦惊叹，现代人谁不知道《聊斋志异》？她要是穿越的时间早一点，都能直接和原作者对话了。 这位似村公也很厉害，听起来就是个风雅有趣的人，还能著书立说。不过静安称他为“先父”，想来应该不在人世了。 珠锦对尹静安说，“你家里肯定有很多藏书吧。如果有机会，我可以去你家做客吗？” 尹静安温和地微笑，“自然可以，家里还有几个姐妹，与十格格年纪一般大，想来应该能玩到一起去。只是我有幸做十七阿哥的伴读，不过是承蒙祖上荫庇，并无功名在身，也不是什么豪门望族，十格格不嫌弃我身份低就好。” “爵位都是虚的，未必能代表人的品格。你们不嫌弃我什么都不懂就好啦。”珠锦说完，看向另一个人，“那这位哥哥呢？是不是也很厉害？” 那个阿哥好像和十七阿哥差不多大，听到珠锦这么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玛法是鄂弼，翁库玛法是鄂尔泰，这算是厉害吗？” 鄂尔泰也是清朝名臣呀！ 珠锦没想到，十七阿哥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皇子身边的伴读都是如此出身的人物，恍惚中觉得自己沉陷历史的漩涡，也变成了诸位名人的一员。 等等，刚才那位尹静安，姓尹，还是章佳氏，往前推几代，乾隆朝姓尹的官员，应该是尹继善吧？ 他还说自己出身不好！ 如果这都算出身不好，其他人又是个什么出身！ 十七阿哥说，“每个皇子身边有五个哈哈珠子，两人一组轮流当值，今天是瑞达和静安，十格儿要是想认全了人，估计要过上几天了。” 珠锦不高兴地说：“为什么我没有哈哈珠子？” “你是女孩子啊，”十七阿哥笑着捏她的脸，“公主只要随便学学就好了，嬷嬷和宫女在身边伺候就足够了，哪里像我们，整日上课太累了，要是没有哈哈珠子跟着，我肯定比现在还惨。” 这时候，瑞达突然出声，“谙达来了。咦？” “怎么？”十七阿哥看瑞达一直望着另一个方向，也跟着看过去，看清来人的面容之后，他笑了起来，“看来汗阿玛安排了其他谙达教你。这位和大人是侍卫出身，也是儒雅有礼的人，由他来教导十格儿，再合适不过了。” 和大人？ 珠锦探过头去，只看到一个穿着宝蓝色衣服的青年缓缓走来。 他容貌俊美，哪怕冬日穿着棉衣也能看出身材清瘦。不愧是仪仗队出身，果然能靠脸吃饭。 珠锦被十七阿哥带着过去，懵懂地出神。 这就见到未来的丈人了吗？
第16章 十格儿的婚约 和珅全名为钮钴禄善保，不过大家一般都会喊他的假姓，称呼他为和大人。 这种情况和尹静安还不太一样。尹静安是章佳氏，一般这种章佳、佟佳，都是清军入关之后才改的姓氏。 他们比满族人更早来到关内，早已被汉族同化，改了汉姓，满族入关之后，为了体现自己的身份，又多了一个像是满族姓氏的姓氏。 “皇上派我来教导十格格骑射，几位阿哥依然由原本的谙达教导。只是今日你们谙达请了个假，暂且由我带你们和十格格一起学习。”和珅不卑不亢，和缓道，“几位阿哥并非初学者，我就不多费心思了，按照往日谙达教习的练习就好，十格格请随我到这边来。” 十七阿哥也没想用功学，他只想着看看小妹妹练得怎么样。和珅不管他们，正好可以偷懒，悄悄观察这边。 和珅放慢了脚步，与珠锦走在一起，“格格先试试开弓，骑马的事情还要等一等。” “我知道了，已经等了这么久，不在乎这一两天。”珠锦微微扬起头，高傲道。 和珅有些意外，她口齿如此清晰，讲出的话也很成熟，一点都不像个四岁孩子。他微微一笑，“皇上也是为了格格好，格格现在太小，就算是最小的马，也难以驯服。一匹马可是要跟着主子一辈子的，等格格到了合适的年纪，挑选的马也老了，还要再换新的马，格格舍得吗？” “真的吗？”珠锦不太清楚马的年龄是怎么算的，听和珅讲的好像很有道理。如果她选了马，自己还没来得及长大，马就先老了，那不就耽误了马儿的一生么？ “那好吧。”珠锦说，“那就请谙达先教我开弓射箭吧！” 和珅带着珠锦去弓箭那边，挨个给她介绍了一下，最后选择了最小的弓，即便如此，对于珠锦来说，这弓还是太大了些。 和珅以为珠锦拿着弓都费力，会打退堂鼓。她从小被皇上宠爱，想要什么都能拥有，脾气应该不小。 和珅已经做好被训斥的准备，没想到小格格耐性很好，努力做着开弓的样子，还催促他，“谙达，谙达快来看，是不是应该这样？” 和珅站在珠锦身后，端正她的手臂，帮她调整了姿势。 “啊，这个姿势好累。”珠锦轻轻说了一句，保持着姿势没有动。 “可以了。”和珅拿过她手里的弓，“十格格做的很好，过段日子，皇上给格格做的新弓箭也该到了，换成更趁手地再练。今儿我先给格格讲一讲要注意的事情。” 珠锦松了口气，她还以为真的要用那张弓。 跟着和珅来到避风处，珠锦才意识到，和珅刚才应该是在观察她的性情吧。 历史上的十格格，五岁的时候和丰绅殷德订婚，乾隆还特地给丰绅殷德取了这个名字，意为福寿绵长。 珠锦一直没搞明白丰绅殷德这个名字是怎么回事。 他还有个堂兄叫丰绅宜绵，跟他同岁。丰绅殷德的名字是乾隆赐的，那丰绅宜绵又是怎么回事？也是赐的吗？ 和珅的声音很温和，一点都不像个武将，他讲话也很风趣，珠锦本来在走神，不知不觉收敛了思绪，听他讲起了习武时要注意的东西。 十七阿哥那边骑着马在校场上跑了好几圈，活动开了之后，无惧寒冷，大冬天里头顶直冒热气，就连最文雅的尹静安也像个潇洒的江湖大侠，行动之间大开大合，举手投足都是少年肆意，吵吵闹闹的，玩得很尽兴。 “今日就到这里吧，外面天寒，格格快些回去暖暖身子。”和珅注意到珠锦被那边的动静吸引，及时停下了讲述，“明儿十格格还会来吗？” 习武是枯燥无聊的，跟小孩子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和珅也不确定珠锦是否还有兴趣。 “当然了！”珠锦说，“谙达明天要教我点有用的，不跑不跳叫什么练武？还不如我在翊坤宫里玩得开。” 和珅无奈地笑着摇头，正要送珠锦回去，他想起一件事情，有必要告诉珠锦一声，“奴才有一个儿子，与十格格同岁，皇上准了他进宫，与十格格一起练习骑射。” “这是好事呀。”珠锦没想到丰绅殷德这就来了，“他性格怎么样？个子高不高？长得壮不壮？谙达觉得我能打得过他吗？” 和珅哭笑不得，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乾隆提起十格格的时候，会是那样的表情了。 和珅的儿子跟十格格一样大，侄子也是这个年纪，他以为四岁的孩子，大抵都差不多，原以为乾隆说起十格格的时候有所偏颇，如今看来，十格格确实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犬子性子安静，不会与十格格起冲突的。”和珅想起乾隆提起的婚事，差不多可以预见儿子日后，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那就好。”珠锦说，“其实我也爱读书，就是嬷嬷会得太少了，我只能求着……额捏另找一些书来看。对了，谙达的儿子叫什么呀？” “丰绅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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