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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少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他用镜片掩住了自己眼里外露的情绪，“嗯哼，很敏锐嘛杰。” 他没否认。 意识到这一点后夏油杰心情有些复杂。 果然，他们每个人的心态或多或少都有点变化啊。 “硝子不在房间里, 她早上起来去图书馆了。”夏油杰把身体靠在墙壁上，他从口袋里摩挲了一会, 掏出打火机和烟。 “去图书馆睡觉？”五条悟抽了抽嘴角, “她这又是什么新的爱好。” 啪嗒一声。 淡蓝色的火苗在空气中燃烧起来。 夏油杰低头点燃嘴里叼着的烟, 他用手指夹着轻轻吸了一口，然后问五条悟，“要来一根吗。” 五条悟摇头，“尼古丁会麻痹大脑，它会影响我行走江湖。” “去你的，你喝酒的时候怎么不说酒精会麻痹你的大脑……”夏油杰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不过他还是强撑着没塌下去嘴角，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口，“不过，以后还是少喝酒吧，悟你的酒量实在是太丢人了。” “抱歉，杰。”五条悟一眼就看出了好友在想什么，他垂眸看向地面，“是我搞砸了这一切。” “如果不是我高估了自己，事情不会变成这样。” 他的自负让这一切都无法挽回，如果不是因为相信他会拦住伏黑甚尔，就算进入了结界深处，杰也不会放松警惕。 天内在杰面前被枪/杀，恐怕他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人。 夏油杰慢慢摇头，五条悟听到他哑着嗓子说了一句， “不，怪我们太弱。” 什么都拯救不了怨不了任何人，只能怪自己不够强。 两人都是这么想的。 烟雾中的少年神色似乎很疲倦，又带了些茫然和困顿，“我们必须变强对吧。”他抬头向好友确认，“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们都必须成为最强对吧。” “对。”五条悟伸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然后用力握住，“这是一开始就决定好的事。” 我们一定会成为最强，保护想保护的人，不再漠视其他人的苦难，尽可能的朝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手，把这一身不知道是诅咒还是天赐的力量用于守护弱者。 就像杰你曾经说过的那样。 夏油杰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很平静，完全没有被鼓舞之后热血沸腾的感觉，就好像躯壳里的东西已经死去。 成为最强然后呢。 保护……保护谁呢。 “嗯……好。”过了很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 “我不会再喝酒了。”他看到对面的少年扬起嘴角，高高抬起头，一如既往的傲气，“要是再喝我就是狗。” 啊这……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纵然心情低落，夏油杰还是被好友莫名其妙发的毒誓给逗乐了。 “你这是不战而败啊悟。”他想起上次在梨由屋里进行的还未分出胜负的酒局，“不然你先兑现一下上次的赌注。” 穿着粉色布条对着神前大小姐土下座。 “滚。”五条悟黑了脸，“有本事我们比谁更持久。” 夏油杰想起来了曾经被芦花老师支配的恐惧，他同样送五条悟了一个字，“滚。” 五条悟把墨镜向下一拉，两人开始用目光厮杀。 “你们俩在比谁的眼睛大吗。”在那围观了有一会的家入硝子凉凉出声，“杰就你那小缝，不用比都会输，啧，五条少爷可是大眼美女。” 大眼美女五条悟扭头看向家入硝子，他扯出一个自认为很“柔和”的笑容，“睡得香吗，硝子同学。” 家入硝子被他笑得头皮发麻，她后退一步，语气没那么友好，“你瞎吗，我刚从外面回来。” 五条悟也不生气，他朝着夏油杰的方向抬抬下巴，“杰说你去图书馆睡觉了。” 家入硝子看向夏油杰，她朝他伸出手，“给我一根。” “女生最好少抽烟。”夏油杰掐灭手里的烟，“少熬夜少喝酒，你看你那黑眼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谁打了两拳。” 这人明明就是医师却一点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你是我爸爸吗。”家入硝子顿时没好气道，“给我整根，我现在有点困。” 早上起的太早了，又去图书馆看书看到现在，精神实在有点撑不住。 夏油杰叹气，他走过去递她一根烟，然后又给她点上了火，“又没人拦着你睡觉。” 听到这句话硝子瞥了一眼五条悟，“这可说不准。” 五条悟要是没事找她，堵她门口干什么，还笑得那么恶心。 她打开宿舍门，“进来吧。” 就算她不说这句话，某人也会旁若无人地走进来，还不如象征性邀请一下给彼此都留点面子。 “哎，硝子的房间一点也不像女生的房间，就好像——”性/冷淡。 夏油杰给了五条悟一肘子，让对方吞下去了没说完的话。 这家伙看起来比之前更随便了，真以为自己不会被打吗。 “哦，那可真是对不起。”听到五条悟说的屁话，硝子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你找我有什么事。” 五条悟看向夏油杰，“你找她有事吗。” 夏油杰愣住，他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们有事你们聊，用我回避吗。” 家入硝子：“不用。” 五条悟：“不用。” 夏油杰看了眼他们两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现在的气氛不太对劲。 三人在客厅坐下，家入硝子拉过茶几上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 首先是交流情报。 五条悟：“她去哪了。” “不知道，这个你可以问杰，梨由只留了一张纸条就离开了。” “夜蛾老师，咒术师协会的那群人没找他麻烦？” 按理来说没人陪同（监督），神前梨由是不会被允许离开咒术高专的，咒术师协会更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在外面游荡。 之前把神前梨由送到彭格列那里都违反了规定，再加上这次任务失败，上面的人肯定会因为这个找他和杰以及没能阻止他们的夜蛾老师的麻烦。 现在可以作为天元[同化对象]的神前梨由不在学校，上面的那群老家伙不知道会如何震怒。 还有就是，星浆体事件真的结束了吗。 想到这里五条悟眸色沉了沉，夜蛾老师肯定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们。 “夜蛾老师最近天天在会议室里跟人吵架，他估计快压不住了。”家入硝子叹气，“但能拖一天是一天。” 夜蛾正道只是咒术高专的校长，他在咒术师协会的地位没有那么高，在很多事情上他只有执行权没有话语权，如果咒协强行要求叫梨由回来，就算是他到最后也只能妥协吧。 之所以拖着……应该是想拖到天元完成同化之后再叫梨由回来吧。 这个废材热血教师，说是让五条悟他们自己做出选择，实际上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抗到了自己肩上。 家入硝子知道星浆体不止有一个，但她和夜蛾正道都不打算让夏油杰和五条悟知道这件事。 因为这个真相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实在是过于残忍了。 星浆体不止有一个，梨由很大概率不会被选中同化。 说出来也许会让他们放心，但随之而来的罪恶感一定会夺走什么重要的东西。 家入硝子不想再为这两个混蛋担惊受怕了！ 所以，漠视这一切发生，甚至在期待这一切发生的罪恶感让她一个人承受就好了。 反正咒术师都是垃圾，她也是垃圾。 “夜蛾老师会被免职吗。”夏油杰有些忧心，这一段时间他们做的事情，一旦暴露所有人都得一起去同一个牢房吃饭。 “这点可以放心，他可是五条少爷的老师，谁敢撸下他的职位？”家入硝子反问，“你说是吧，少爷。” 白发少年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神色懒散，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狠绝，“当然，如果那群老不死的如果敢动我的东西，我就砍断他们的四肢。” 家入硝子动了动唇，她非常想说夜蛾老师不是东西，但还是算了，要为这两个混蛋操心的夜蛾老师现在已经很可怜了，她还是别抓着这一点不放了。 “我想知道神前家对梨由现在是什么态度。”家入硝子问出这个她一直都十分在意的问题。 “只要她一日还姓神前，神前一日没宣布把她逐出家门，在她没犯什么大错之前，就算是咒术师协会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她执行死刑，更别提同化了。” 哪怕再不甘，她也是靠这个姓氏活到今天的，不然早在去年夏天，她就已经被当成咒灵被祓除了。 从五条悟那里听到的回答让家入硝子的心颤了一下。 “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动她。”五条悟扯了扯嘴角，他语气随意，就像在说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如果神前一族的分量不够的话，那再加上五条一族呢。” 少年的话让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齐齐看向他。 为什么要扯到家族。 “什么意思。”家入硝子问他。 “我和她以前有过婚约，现在我打算旧事重提，重结两姓之好。” 两人目瞪口呆。 夏油杰震惊过后半阖上了眼睛，他掩下自己眼底多余的情绪。 “真的假的？”家入硝子一脸不相信，“咒术师家系会跟神官家系联姻？” “你忘了我之前在疗养院跟你说过的吗，只要维持血脉的纯正就能延续下去的时代早就已经终结了，这些古老的家族现在需要的是新的血脉力量。” 家入硝子嘴角抽了抽，“抱歉，我只记得你对家族联姻的看法。” “相敬如宾，各玩各的，反抗不了，只能躺平了接受。”她掰着手指头数，“嗯，差不多就这些。” 五条悟额角青筋跳了跳，他磨牙道，“你可真会记重点。” “家族联姻重要的是两情相悦。”他用牙根挤出这句话。 “咳咳咳咳——”在一旁喝水的夏油杰差点被呛死。 他像见鬼了一样盯着五条悟看，“你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吗？” “嗯？” “不然你怎么能那么不要脸。”夏油杰很不可思议，这人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 他和梨由两情相悦？ 到底是谁在做梦，是五条悟还是他和硝子。 “啊啊，就算不能两情相悦，再不济也要相敬如宾，最糟糕的就是———一头热。”家入硝子微微一笑，“懂吗，少爷？” 这句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高。 偏偏这是五条悟自己说的，家入硝子只是原样复述了一遍。 五条悟没想到他会有搬石头砸自己脚的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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