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空间里点亮着若干漂浮的门扉,把面孔隐藏在阴影里的主持者如此说道。 “高速移动用来近身,无效化来突破防御,攻击豁免则可以争取到出手时机,本该是深思熟虑的配置。但是她没有足够强大的技能来施加最后一击,这就让威胁变成了空谈。对于五条悟来说,不能瞬间重创他的袭击,顶多造成些心理上的惊奇罢了。如果真有人制作了’远山觉’这样一个项目,只能说在关键性能上有重大欠缺。” “目前阶段,她的效用更接近于’避免被五条悟杀死’,而不是’杀死五条悟’。毋庸多言,这两者之间有天堑般的分别。” 主持者停顿了一下。 “另外,这样的武器需要出其不意才能有最大的功效。用不完全的形态出现,何况还被目标本人捕获,实在是严重的浪费。” “如果这位隐藏的制作者就在我们之中的话,不如开诚布公地出来认领,也有利于后续的改进。” 明灭的烛火中一片沉默,没有人回应。 “没有人会承认这种事吧?”与会者之一不耐烦地说,引起了一片嗡嗡的低声赞同。 “就算具备致命的攻击力,就能有效果吗?”另一位与会者提问道,“刺中心脏,斩断喉咙,穿透大脑,都无法杀死他。这些都曾经被禅院甚尔和天逆鉾证实了。’零号’从效用上说,不过是天逆鉾会走动的版本,目标还受到限制,看不出有什么意义。” “物理攻击是无法奏效的。那个人的躯体时刻都在重生,已经算是超越人类概念的存在了。” “你是说咒力上的攻击就有效吗?” “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豁免五条悟攻击的术式,如果能得到的话,也是一个危机时保命的承诺吧。” “这个承诺可以分享给多少人?” “死者身上剥离的术式不可能划分超过三次。” “诸君若是不急着把他指名庇护的学生剥皮抽筋,倒也不必面对这个危机。” “真是荒谬,杀死应对五条悟的武器,最大的阻碍居然是五条悟。” “他收这个学生到底是为什么,研究如何自杀吗?” “搞不好是什么古怪癖好吧,有些人就是喜欢咬起来会痛的类型。” 低哑的笑声在空间里回荡开来。 “诸位大人听起来都还很轻松啊。”一个轻柔的声音说道,在回荡空间的干枯笑声里。这个声音似乎格外年轻,也格外具有讽刺的意味,“毕竟,只要危机没有到达眼前,就都可以闭着眼睛,假装看不见。过去十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笑声逐渐地停止了。 “是谁在提问?”主持者质问道。 “是在今天的议案上具有微薄的见解,而被有幸邀请到的无名小卒。”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帷幕后面查询和回应。 “好吧,这位胆大妄为的旁听者。”主持者冷冷地说道,“总监会邀请你作为顾问,不代表你可以任意妄言。小心你的言辞:你对总监会的决策有什么异议吗?” “恕我直言,诸位大人对敌我双方的形势有极大的误解。”对方用男女不辨的圆滑的声音说道,“诸位大人似乎都觉得,只要不招惹五条悟,他也不会反过来对你们造成什么损失,或许还会有所帮助……当然,表面上看来,确实如此——” “事实上也是如此。”主持者冷冷地回答,苍老的声音里增加了威严,压过了黑暗中一些不安的骚动声,“过去十年来,诅咒的数量被压制,我们在现世的影响力也在稳步增长。总监会并不是迫于武力而与‘六眼’达成一致,只是在各取所需。或者说,面对难以驯服的对象,我们采取较为怀柔的策略。” “‘怀柔的策略‘,”那提出质疑的顾问含笑说道,“听起来真是不错,只可惜,我猜五条悟并不这么想吧?” 一片更大的私语声。 “在下知道,在在座的许多大人眼里,五条悟还是你们中的一份子。”顾问柔声说道,“有人觉得他在高专只是一时的任性,有人觉得他只是在满足个人的怪癖,还有人等待着他回心转意,回到家族事业上来……总而言之,诸位仍然对他抱有长辈般的期望,认为他是值得挽救的可塑之才。” 列举的描述与几分钟前热火朝天的“能否杀死五条悟”的讨论并列,显得非常滑稽,但座中颇有人微微点头,似乎没有发现这个讽刺。 “……但在五条悟看来,在座的诸位都是无能,无聊,无力又腐朽的废物,是总归要被抛弃的棺材里的死人。”那人继续和声细语地说道,平淡的言辞中仿佛翻涌着巨量的恶意,“而他十年来的服从,不过是在等待,等待着一个能亮出屠刀、让一切都重组的时机。他的这种傲慢的等待,就算是再怎么眼瞎耳盲,装聋作哑的各位,也应该能体会到一些吧?” *** 在你刚刚入学的时候,乙骨忧太还是一个被人打招呼就会吓一跳,说三句话里两句半都在道歉的腼腆男孩子。但也许是咒术师训练真的很让人成长,也许是对自身诅咒的心结逐渐放下,又或许是因为身边的老师同学们脱线到没有一个靠得住(!)……总之,和你一起站在赛场上时,乙骨同学斜背着长刀,神色警惕又严肃,怎么看都是超级可靠的战友! 于是你也坦率地和他商量道:“你有没有觉得,他们都在针对我?” 可靠的乙骨同学回以一个简洁的短音:“是。” 由于参赛双方人数差距很大,这届交流会决定把团队赛和个人赛结合在一起举行。在六个小时时长的赛程中,作为场地的森林范围内会按时释放入一定数量待祓除的咒灵。比赛结束时,祓除最多的个人和团队会分别获得个人赛和团队赛的胜利。 与此同时,当祓除目标重叠、选手陷入抢夺得分的情况时,选手之间可以发起挑战对抗。这种战斗仅限于挑战双方之间,以一方主动认负或失去战力为结束,团队成员不可以干涉。个人战斗中每战胜一人的选手,可以获得额外的一分,最后算入总分中。 听起来还是相当合理的规则,实际上为战斗力较强、但人数较少的东京队增加了获胜几率。只除了……对方校队的所有选手,都会来抢你的分! 在不到一个小时内,你被卷进了五次战斗。其中有两次你甚至没有攻击咒灵,对方直接就向你提出挑战了。 “这是车轮战术吗?”你对乙骨抱怨说。在上一场忙乱的迎面冲突后,你们两个选择了颇为狼狈的撤退,你直接拽着战友从场地中心瞬移跑走了。“他们打算一直拦着我直到把我累趴下为止吗?这也太阴险了吧?” 对人多的京都队来说,这确实是个有效策略:只要派一部分人用强制挑战把你和乙骨一直困在个人对战里,剩下的人尽管去得分就可以获胜了。 乙骨摇摇头,但是没有说话。你们两个躲在一棵大树的树冠上。他站在枝桠上俯瞰着地面,过长的额发垂到眼角,黑眼睛暗沉,看起来有些阴郁。 “喂,”你忍不住戳他一下,“你不要介意哦。” “嗯?” “他们都选我肯定是觉得我跑得快而且比较弱啦。”你说,“忧太超强的,五条老师都叫我不要嫉妒你了!” 乙骨微笑了。这个笑容里有点无奈的意思,你和真希为谁买午餐汽水互相推脱时经常看到。他说道:“我不是担心——” 这时候一发子弹“嗖”地一声打在你们站着的枝干上。 “喂,就是你,绿眼睛的倒霉鬼。”长着和真希一样面孔的京都队员站在几尺外的地面上,挑衅地用枪口指了指你。“我要挑战你哦。” 你往远处看了看。森林中走出五六个人影。由有过一面之缘的加茂宪纪领队,刚才休息的几分钟里,对方队员已经再次把你们包围了。 “你们这样不公平吧。”在你回答之前,乙骨伸手拦住你说,“我可以和你们打。” “挑战期间队友不可以干涉。”加茂说,“你是打算违规吗?” “那我挑战你。”乙骨冷冷说,把长刀取下来遥指着他,气势惊人的黑色咒雾从刀脊蔓延开来。“是加茂学长吧,我向你挑战。” “哦,好。”加茂淡定地说,“我认输了。” 他显然知道如何应付乙骨忧太:这位年轻的特级已经能战胜强大的咒灵,却还无法应对玩弄规则的人类,乙骨有些无措地回头看了你一眼。 你脸色更加茫然:怎么还能这样搞。对方到底是多想把你打下场啊? “那我和他们打,你去尽量得分吧。”你轻轻对乙骨说,“我看他们除了那个叫东堂的,其他人都在这儿了,肯定赶不上你。” 黑发男生叹了口气。 “他们根本不想比赛。他们就是想打你。”他简要地说。 你眨了眨眼睛。 “哦。” “所以——” “那太好了!”你高兴地说,“那我们不是稳赢了吗?” *** 对手们或许并不想比赛,你却有想要取胜的理由。你从树梢落到地上,面对着真希的双胞胎姐妹。乙骨在树冠上扫视众人一眼,然后身形一闪,转进树林里消失了。 “怎么,队友扔下你跑了吗?”斜握着枪的女生嘲讽道,“还以为特级被咒者和超级倒霉鬼之间会有什么非比寻常的友谊呢,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啊?” “像你们这样围攻一个对手还要成群结队的人才奇怪吧?”你嘲讽回去说,“他当然是不想浪费时间啦。” 对方简单明了地向你开了枪。 *** 从咒力量上来说,在场的京都学生应该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但你虽然移动和反应很快,却也没有足够有力的攻击手段来很快地结束战斗。因此,消耗战对你的影响越来越大。 而且你明显地意识到,与之前和你对战时相比,京都校的对手正在给出更多样化的攻击方式,好像他们在随着和你的对战不断增加自己的筹码似的。 “怎么,你是在让着我吗?”真依语气厌恶地问道,她刚刚近距离开枪给你一击,随即转身一脚踹在你胸口,“之前就感觉到了——下手很轻啊,你是想让着我是吗?” 这一下力道很凶悍,你飞出去十几尺,及时调整位置落到地面上。 “喂,问你呢?你这个可怜虫有什么资格觉得能可怜我啊?自己要付的代价就足以把你掏空吧?” “在说什么啊。”你喘息着回答,恼火地按了一下颈侧的淤青,“只是因为你和真希看起来——” “那就更恶心了。”对方用着和你的好朋友一模一样的脸,抬起枪口说道,“活该被打穿吧?” 那出膛的一梭子弹与之前截然不同,向你扫射而来的时候。你不仅因为难以回避的速度,也因为武器中蕴含的似曾相识的咒力,而小声地发出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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