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有什么意见吗?” “我说了吧?不要总是为别人做决定啊?” 两个人语气都很粗暴,眼看着好像要吵起来。伏黑惠的玉犬弓起身体,野蔷薇具现化了手里的锤子。你刚想说话,身后风声一动,有人偷袭——与此同时野蔷薇和伏黑惠同时出手,指尖红光一闪,一齐向你袭击过来。 这多半是三个一年级和乙骨战斗后总结出的经验:乙骨咒力量庞大,攻击迅猛,但性格温和,很少主动进攻,偷袭有可能抢占先机。 可惜对你不太奏效。 场地上的时间一瞬间凝固,然后空气剧烈波动,像无形的海水翻涌,浪花拍打地面。三个人被从空中拍落下来,四仰八叉地掉在地上。脑袋上都贴了一枚小圆点。 “啊,”你站在中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不是应该用体术闪避?刚才配合得太好了!所以我没有反应过来。” 三个一年级有志一同地用目光向你表达了谴责之情。 “不想夸可以不用夸,这样很尬欸。” “对啊,这样对自信心打击超大的。” “这种时候听起来就很像五条那家伙……” “不对啦。”有人在后面说,“是我的话应该会说:想要骗过我,表演还需要修炼一下。” 是五条悟,双手插在衣袋里,挺悠闲地从场地外走近来。路过倒在地上的两个男生的时候,不怀好意地用鞋尖敲一下他们的腿。 “学到教训了吧?遇到不明深浅的敌人,不要随便偷袭啊。” “远山学姐不算是不明深浅吧?”虎杖坐起来说,表情还挺认真,“但是虽然见过,却没有亲身体会过’时停’欸。感觉非常酷炫!” “这种能力完全是作弊吧!这样没法打啊。”野蔷薇也坐起来说,神色严肃,“提问!这种大范围控制技要怎么应对呢?像这样的情况,是老师的话应该可以打赢学姐吧?” 五条悟走过她身边,闻言哈哈一笑。 “是有办法,但是你可能学不会啊。” “混蛋老师不要看不起人啊!” “没有开玩笑啊。”五条悟说。他看起来是在协会开工作会议回来,带着眼罩,穿着长外套,身上还带一点深秋冷风的寒意。“有时候,对手的技能太深奥,或者级别太高,没有破局的方法,只能用直白的暴力来决出胜负。现在如果要我和小觉打架,多半是这样的情况。” 这时候五条悟已经走到你面前。你抬头看他,忍不住想起了之前几次阴差阳错的对决。他对上你的目光,又笑了一下。 “当然啦,也不是没有别的思路嘛。” “是什么呢?” “我想想。”五条悟煞有介事地说,然后他微微欠身,向你伸出一只手,“来。” 又在逗学生玩了。你面露无奈,把手伸给他。他拉过你的手腕,向你俯下身,引导你把手指搭在他颈侧。 你呆住了。他动作自然地像一种普通的教学示范,但姿态像一个温柔的亲吻。这一瞬间你们无比贴近。你感觉到他的发梢贴在你的额角,呼吸轻轻触着皮肤,含笑的唇角几乎碰在你颊边。他拉着你手的手指往下挪动,你感觉到指尖下面压着的规律起伏的血管脉动。 然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你颈侧按了一下。他的手掌也压住了你的要害。一种电击般的颤栗沿着脊柱滑到双腿,你望着他的面孔,动弹不得地站在原地。 “看。”他在呼吸相贴的距离里笑嘻嘻地说,“这不就双赢了吗。” *** 你走出训练场时仍然感到头脑混乱,脸上发烧,同时觉得背后惊奇质询的视线戳得自己浑身僵硬。五条悟走在旁边,一脸若无其事,好像完全没觉得自己对学生做了什么极其暧昧的举动。就是因为他看起来总是这么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两个人一起走到拐角时,你终于鼓起勇气停下脚步。 “老师,“你望着地面说,感觉声音有点沙哑,“我有话想和你说。” “好啊。”五条悟说,“我也有话想和你说。” 他这句话几乎就让你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你有些茫然地又站了几秒钟,终于说道:“我申请了提前毕业,学校已经通过了。下周会去出一个外勤任务。” 五条悟转过脸来。 他面孔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你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前老师也说过,我现在理论上没有什么进步空间,主要是需要更多实战。夜蛾校长曾经提过,随着宿傩的复苏,东京有很多古代诅咒在苏醒。上周他问我愿不愿意提前毕业,这样可以接比较远的外勤任务,也不用再常驻学校……” “所以呢?”五条悟问。 “啊?”你结巴起来,“我觉得毕业会更方便,学分方面已经……” “我是说,为什么没有和我商量?” 你没说话。 你并不需要向五条悟征求意见。从逻辑上说,你不必在见习课程里消耗时间是显而易见的。而从程序上说,你现在是二年级班主任日下部笃也的学生。 但是从感情上,从你们的关系上看,这样直接过来告诉他结果,显得很不礼貌。 你把早就想好的说辞重复了一遍:“并不是不重视老师的看法。但是我希望这是一个独立的决定,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哦,哪种重要?” “……我想离开学校去做一些独立调查,有一件想弄明白的事。” “什么事?”他追根究底地问,“和你之前的遭遇有关吗?” 他这样直白询问的时候真的很难阻挡。你喜欢五条悟。而且——直到刚才你才清晰地意识到——或许对他来说这十分明显。他多半早就发现了。 一直以来他怎么想这件事——你感到难以思考。你在混乱的思绪里沉默片刻,小声反问道:“老师刚才说有话要和我说,是什么呢?” 五条悟没回答。你们两个在长廊拐角对视着,像一对谨慎僵持的塑像。过了一会儿,他恢复了轻快的语气。 “或许换个时候说更合适。” “是吗?”你也那样追根究底地、挑战地望着他,“什么时候?” “你不是要出门吗?”他笑了笑,伸手在你颈后拂过。你这才发现,训练时代表捕捉目标的红色纸点粘在校服领口,一直没有拿下来,被他刮下来粘在指尖上。 “那就下次见面时说吧。” ----
第86章 间幕:东京异闻录 一个月后。东京,傍晚,小雨。 日车宽见从一栋公寓楼的大门里走出来。他身材瘦而高,面目平凡,眼神漠然,看起来像任何一个在熬夜加班里消磨生命的上班族。只有鹰钩鼻的线条凌厉,显露出一丝严厉的凶相。 他穿着平整的西服,打着领带,手里倒提着一把陈旧的黑伞。 一丝血迹从伞尖上滑落到雨水里。 现代建筑的门厅灯火通明,在这雨水笼罩的昏暗里像一种文明的指引。日车宽见却往黑暗里去。他向雨水敲打的台阶前迈出几步,但是很快就停住了。 “他们换了人来。”他对着沉默的街巷说道。“你是哪一边的?” 没有回应,只有雨水潺潺流过石质阶梯。日车宽见说道:“是咒术师协会。” 雨幕中,这次有人回答了,像雨水一样清澈温柔,是年轻女性的声音。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日车说道:“你们动作比较慢。” 开口那一瞬间他已经举起他的伞,黑色伞壳竟然是弹性的,有生命一般翕张,滑上他的手臂,只留下手中一柄长兵器。兵器看起来像枪,又像一柄比例奇特的小锤,锤面迎风涨大,瞬间化为一柄不可思议的重锤,刚猛无匹地一锤砸在十几尺外的地面上。 这一锤本该让路灯倾倒,地面开裂,让任何停留在原地的躯体被重力狼狈地锤飞。但重兵器与他锁定的人影相贴的一瞬间,好像世界忽然停滞,他感到手里力道一轻,锤面已经落在地面上。砖石完好无损,甚至没有溅起雨水。 身后水声潺潺。他能感觉到,有人站在那里。 仍然停留在他背后距离相同的位置。 细雨顷刻打湿了他的外套,夹杂着渗出的冷汗划过他的面颊。在他成绩傲人又锋芒毕露的前半生里,日车宽见难得地感到一阵震悚。他保持着手掌按在武器上的动作,缓缓转过身去。 一个黑发女孩站在他身后。她看起来像个律所实习生,正在努力装作成熟的青涩年龄。不太合身的制式衬衫勾勒出纤细的腰身,显出无意识的娇俏,但眼眸灵动,神情好奇,又带着孩子般的稚气。 雨水绵密地落下,在经过她时怪异地迟滞偏转,融入地面的积水中,像一层闪光的外衣。在这团奇异的浅色云雾里,她的眼睛流转着若有若无的翠色光芒。 至少一级,有强大的术式。日车谨慎地判断。作为一个自学成才的野生咒术师,他对咒术协会的评级方式只有理论上的了解。在交战中他得出了简单的划分方式:能被他杀死的,则不到一级。 “日车先生,我是咒术协会调查组的临时执行人远山。”这位高级咒术师说。日车猜她是那个传说中的术师学院出身,搞不好刚毕业,因为她还在对年长的陌生人使用敬语。“我接到报告,您在今天晚上六时十二分,古田公寓710号房,用术式杀害了一名普通人。这已经是协会第三次向您发出警告。根据,唔……” 她稍做停顿,看起来在回忆同事们告诉她的书面语细节。 “根据咒术协会章程第三条第十五、十七和二十九款。”日车说道,“授权执行人将以咒术行凶者逮捕,在此过程中若遇反抗,允许执行死刑。” 女孩愣了一下。 “您……” “并且这是第九次。” “什么?” “这是第九次,我给予罪人他们本该得到的惩罚。”日车宽见说,他手里的长兵器倒转,正面转向敌人,“远山小姐,请不要挡在我前面。” 他在短短的几句话里表达了自己的危险、决心以及知法犯法的漠然。但女孩子说道:“很多刚获得术式的人都会做出激进的暴力行为。协会认为您虽然行事偏激,但本意在惩恶。还在可以商榷的范围内。如果您和我回去,受训成为正规的咒术师,我没有理由杀死您。” 她后半句话使用了安抚的语气,好像对面的成年男性是一只受惊的小动物。日车扬起眉毛。 “你杀过人吗?” 女孩用宝石般的绿眼睛注视他:“是。” 人皆有罪,尤其是咒术师们。如果她的态度是回避,伤痛或引以为傲,日车都准备好发动术式。但她回答的方式十分坦然,好像这是生命里终将承担的重负。他没有贸然进攻。 “那你应该知道,”他说道,“有些人无法用法律来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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