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终点点头,满怀期待的看着你。 你笑着应了句好,示意她在外面稍等,你将图卷送进去便来。 你轻且缓的走进内庭,即使在白昼,室内也略显昏暗,唯有窗边满眼明媚,阳光倾泄而下——目前便是你的工位了。 你把图卷放在桌案上,揉了揉眉心。 “怎么,归终又于你添烦了?” 房间正中央的桌案处传来一个沉稳温和的声音。 “怎会,归终邀我去霓裳花市一游。” 钟离批完一份文犊,抬起头,金色的眸子望向你。 “如此甚好,你也日夜劳累了许久,合该去闲游一番放松一下。璃月苦水良久,已是多年不曾有霓裳花市之展。” 钟离眸中浮起几分温和的的笑意。 “霓裳花是制布裁衣的优良材料,除却重心的霓裳花,市集商贩众多,小食,饰物等一应俱全,也算是璃月久违的闹市。 此次与归终同去,尽可按喜好采买,账记在银原庭账上即可。” 你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先生,不愧是你啊。” 你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眼神一亮,没有人可以拒绝清空购物车的诱惑。 钟离抬起笔,复又沉思了一下,寥寥几笔批了张条子给你。 “我也将你扣在这里许久了。如此,便批你三日假期,尽可享受此番闲暇。” 你眼神一亮,没有人可以不为老板的天降假期而心动。 更何况,本就是你自己要求来政务厅的——自从你自告奋勇地接手了璃月逾半数的基建工作的统筹规划,在各司各庭之间几乎跑断了腿去协调,效率还往往极低。 你索性向钟离递交申请,在钟离办公的政务厅留了张桌子。各司来往政务厅甚密,你既可以轻松地逮住要找的人,又可以足不出户节约时间。 钟离常常在此处理公务,各司从不敢和你扯皮。若遇上重要的抉择,也可直接与钟离商议,实在是个万全的法子。 钟离自然是批准了。 怎么总务司的人就没想过这一招呢? 你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但随即便被你不在意的抛在脑后。 你大概扫视了一下最近的工作,确信没什么要紧的事,便准备出门与归终同去。 走了两步,你突然总觉得还有什么事,于是你回头问道: “帝君也忙于政务许久,可要同去?” 钟离停笔,抬头稍显讶异的看了你一会儿,你耐心地等待着。 半晌,你听到钟离轻轻笑了出来,他起身离开桌案,走到你面前几步,从广袖中取出了一物递给你。 是一只墨色腕钏,腕钏墨色的环上镶着一缕金色细丝,如腾龙般绕了整只腕钏。 你不明所以地盯着那腕钏,一时间没有接过。 钟离伸出手,隔着你的衣袖托了下你的手臂,将腕钏套了上去,动作轻柔。 “多谢阿离好意,我便不去了。” 你茫然地看着他。 “险些忘记,自你到来,算来也已三月有余,见面礼今日补上。准备的久了些,还望阿离莫要见怪。” 钟离金色的眸子惯是十分好看的,你一直很欣赏。政务厅坐久了总会厌倦,但只要你抬头看向钟离,钟离必然会第一时间回望过来,每每跌进他眸中鎏金色的湖泊,你的心情便总会拨云见日的好起来。 只是此刻,钟离低了头,垂下好看的眉眼,仔细的为你戴上腕钏。 你仿佛第一次直面到他刀削斧凿般俊美的面容,黑色长发垂落,挡住了你的视线,也挡住了钟离与生俱来的威严和疏离。 帝君容色殊绝,可夺湖光春色。 你呼吸一窒。 指尖微不可见的蜷缩了一下,你僵硬的道了谢,如坠云雾般在钟离含笑的注视中走了出去,甚至忘了追问他缘由。 你觉得自己此刻大概连今夕何年都记不得了。 …… 归终挽着你的手臂,灵活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沿途的商贩争相跟你们打招呼——往往你们多看了什么几眼,商贩们便迫不及待的双手呈上。 归终显然很不适应,哪怕遇见了心怡的东西,也不肯平白收下,只是笑着婉拒。 你尚且还深陷自己骤然混乱的思绪里,下意识摆出面无表情的样子,一时间没人敢来打扰你,只剩归终手足无措的应付着。 直到一双白嫩的小手伸到你面前,手心是一朵雪团般饱满的霓裳花。 你愣了一下,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正怯怯地望着你。 女孩儿一头柔顺的浅紫色长发编成花辫,在脑后轻轻晃动着,穿着一件蓝紫色的碎花裙,裙角有些泛白,但是干净整洁,裙子也贴身——有被家人好好的爱护着。 瓷娃娃一般的女孩正紧张地眨着玫红色的眼睛,踮着脚尖,努力的将手中的霓裳花举的更高。 你抿紧嘴唇,眼框泛起一点热意,你蹲下身子和女孩平视,朝着她温柔的笑了笑。 “七七…对吗?我见过你哦。” “唉…?” 七七发出了茫然的音节 “这花是送给我的吗?” “啊,是的,离大人。” 年幼的孩子并未深思,只是怯怯的把花放在你摊开的手心,朝你像模像样的鞠了个躬,低着头,局促不安的交叉着小手。 “七七听爷爷说,是离大人建起了净水厂,让土地公公也可以喝的饱饱的,来年长出比七七还高的稻米。爷爷很开心,说等七七病好了,就可以给七七买新的裙子了。” 女孩儿宝石般清澈的眸子弯起来,软糯糯的样子。 “所以七七采了最漂亮的霓裳花送给您,您…喜欢吗?” “喜欢,谢谢七七,我也很喜欢七七呢。” 你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 女孩儿抿了抿嘴唇,害羞的笑了,突然扶着你的手臂,在你脸庞上轻柔的落下一个吻。 就像是清风送来了一片落花,极尽轻柔地拂过你的肌肤。 你被璃月开化的风气惊了一下,耳边透出一点绯色来。归终噗嗤笑出来,周围人也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别笑了。” 已经走出去良久,你无奈地拍拍身边偷笑的人。 “阿离,你看起来可真是狼狈,噗……” 你无奈极了,看到总务司来接应你们的人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松了口气,赶紧将手里被热情的璃月百姓硬塞的礼品转交给他们,让他们送回自己的居所。 末了,递出一张纸条,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了所收谁家何物,价值几何,嘱咐道: “让银原庭把摩拉如数点给大家,切莫遗漏。” 接应的人连声道好,几个人小心的捧着一堆礼品,默默感慨离大人臂力非同一般。 “等下。” 你想了想,拉住最后一个人的胳膊,抱出一束开的明媚的霓裳花,从广袖中抽出一张纸来,提起随身携带的炭笔刷刷写了张字条,折好放进花束,对着主事微微一笑。 “这束便送到政务厅去吧,有劳。” 一时间,风也寂静,人也寂静。 连归终都震惊的看着你,直到主事迅速反应过来,笑着应好,马不停蹄的离去。 “阿离…我想问很久了,你和帝君究竟怎么回事?”
第4章 朝朝暮暮 “什么怎么回事?” 你疑惑的反问道。 “帝君忙于庶务,无暇赶赴花市,我便将花市呈到他眼前去,虽只是一束霓裳,也算是花市缩影了,有何不妥吗?” 归终沉默了一会儿,一向俏皮的灰发都妥贴的垂在身后。 “我倒是想问……”你慢慢说道:“你们就没有人想过给钟…帝君捎带些什么吗?” 你越走越慢,眉头紧皱。 “思来想去,除了若陀,甚至很少看到你们踏入政务厅,便是递交什么公文,也往往要我代为转交……这是怎么一回事?” 分明个个对钟离都是十成十的敬重,又如何连共处一室都不肯? 回想自己刚请钟离同游时他难得惊讶的样子,显然不是惯常受邀之人。 归终突然扶额长叹。 “并非我们不愿,而是不能。” 你惊讶的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 “魔神战争持续至今已有四百余年,初时的璃月尸横遍野,民不聊生,魔神割据,殃及众生。” “帝君本无意逐鹿,却知苍生苦楚。如今的璃月,一砖一瓦,一城一池,都是由帝君一人一枪打下。” “你们也功绩斐然。” 你沉默了一下,开口道。 终归摇摇头,目光悠远,似是追忆般看向遥远的地平线,映着满天透红泛金的云霞。 “我等的职责是以守城为主,起戈杀伐,终究是帝君背负大半。帝君枪下亡魂,何以细数?也正是如此…” 归终顿了一下,面色有些哀戚。 “帝君百年多起杀伐,业障缠身,纵然帝君巍然不可撼动,可我等却承不住那累世杀业。 倘若居于天地间,尚可正常相处。若是在帝君久留的那方寸之隅的屋子里,杀伐各路魔神残留的业障,足以在一时半刻让我等失心,因而甚少与帝君共处一室。” “……” “当时传言说你申请在政务厅办公,所有人都很惊讶。普通人还好,除了若陀元素生灵,如我们这等魔神对业障最是敏感,没曾想出了你这样胆大包天的家伙。” “……但帝君批复的挺快的。”你有点心虚。 归终复又笑起来。 “若陀说,帝君那天出行巡视,半路得知消息,分外震惊,原是赶回去驳回你的申请,没曾想赶到时,你已经坐在政务厅里笔耕不辍地处理起事情来。连帝君来了也只是头也不抬的打了个敷衍的招呼,说什么“帝君我的申请书放你桌案上了,请批准一下”——甚是嚣张,让帝君一时间没能回话。” “……我那会儿是有点赶时间。”你更加心虚。 那时候好像确实画工图画的天昏地暗。 “帝君见你神思清明,不似受业障纠缠之态,又再三考量了你的申请,多番试探,确信你不受影响,方才通过了你的申请——这之后,你就时常留在政务厅,连转交公文的事情都揽了去。” 归终突然贴近,握住你的手,少女在暮色四合的街道旁,神色诚恳,眼眶微红。 你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她,少女轻轻晃了晃你的手,千言万语汇成一句。 “谢谢你,阿离。” 你无声地张了张口,闭了闭眼睛,神思不受控的发散。 你不在时,若陀另有职责,必不能时时伴于钟离身侧,那些公文…怕是钟离独自出门去取。 你眨眨眼,想起有次伏案休憩,做了个梦。 梦里的政务厅没有自己的小案,钟离面容依旧,处理完桌案上沉重的文犊,又沉默的走出政务厅去,取来门前放置的文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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