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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拖，许多人心里便犯起了嘀咕，这看来可不大对头啊。 的确是不大对头，钮祜禄氏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这事儿毓敏和玄烨都心知肚明。 其实要不是玄烨之前请回来的那两个西洋大夫，钮祜禄氏可能早就不行了。 但是西洋大夫也不是万能药，多撑这一两个月已经是极限了，现在钮祜禄氏终于撑不住了。 这段时间以来，钮祜禄家几乎把皇宫当成了家，每天都有人进来探病。 不过这也是玄烨允许的，现在玄烨需要拉拢满洲勋贵，因此钮祜禄家也就成了千金买马骨的那根马骨。 钮祜禄家的老太太每次进宫都会带着钮祜禄家的那位小格格，后来等翻过年后，直接不装了，钮祜禄氏自己给皇帝说，想要叫娘家妹妹在宫里陪她。 玄烨没有多思考，直接同意了。 没了一个钮祜禄氏，又再来一个钮祜禄氏，反正没差，若是可以稳定一下满洲勋贵们的心，他不排斥这个行为。 因此很快那个钮祜禄家的小姑娘就住进了宫。 才十三岁的年纪，面上还满是青涩，但是明白人都知道，这就是未来的后宫妃嫔。 不过小姑娘入宫也不止单单是掩人耳目，她还真的一直在尽心尽力的侍奉姐姐的身体。 熬药饮食照顾起居，完全不含糊。 玄烨提起来的时候也忍不住感叹，也是千娇百宠的养出来的，但是却一点娇娇之气都没有。 毓敏看得出来，儿子当是不讨厌这孩子的，若是如此，这孩子日后在宫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可是到底，人的命数如此，不管钮祜禄小姑娘再用心，西洋大夫再努力，钮祜禄氏的命数还是到了。
第81章 死亡 毓敏一接到贵妃病重的消息, 就急忙往翊坤宫去了。 到的时候，原本就住在翊坤宫的宜嫔正在屋里伺候, 见着毓敏来了, 急忙出来迎接，同时小钮祜禄氏也一起出来给毓敏请安。 毓敏看了一眼小钮祜禄氏，眼圈红红的, 人也比入宫时瘦了一圈, 请安时声音有些喑哑。 毓敏也不免有些同情，让两人起身之后, 招了招手将小钮祜禄氏叫到跟前。 “好孩子, 怎么瘦了这么多？” 小钮祜禄氏一听这话就忍不住落泪：“娘娘病重, 奴才心中实在难安。” 毓敏叹了口气，抚了抚小钮祜禄氏的额发。 后来毓敏是牵着小钮祜禄氏的手进翊坤宫正殿的，一边的宜嫔看着这一幕，眼中眸光闪烁，心说这几日宫里传闻，说小钮祜禄氏要入宫的消息, 看起来只怕是真的。 几人进了屋，便看见贵妃倚靠在榻上, 面色惨白, 但是见着毓敏进来, 还是想要勉强起身给她请安。 毓敏急忙拦了：“你都病成这样了, 何苦来的。” 贵妃一听这话, 也忍不住流泪：“都是嫔妾身子不中用。” 毓敏嗔了贵妃一眼：“好好的, 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人吃五谷杂粮, 哪有不生病的, 好好养病便是，等你好了，便是一日给我请个十次八次的安也使得。” 虽然知道毓敏这话只是安慰，但是钮祜禄氏面上还是勉强扯出一抹笑来，低声道：“让娘娘为我操心了。” 毓敏摇了摇头，坐到了贵妃身侧，一手拉着小钮祜禄氏，一手拉着贵妃。 贵妃的手枯瘦的厉害，握在手里，竟是一点肉也没有。 “你看看这孩子，为了你也不知哭了多少回了，眼睛都哭肿了，人也瘦了一大圈，便是为了她，你也得好好振作起来，莫要说这些丧气话。” 看着自家妹妹，贵妃的眼泪越发多了：“是我无用，对不住她。” 小钮祜禄氏听了这话流着泪摇头：“姐姐这是什么话，姐姐自小就对我好，如今我大了，也该我照顾姐姐。” 贵妃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她本是不愿意自己的妹妹再受这份苦楚的，可是说到底，人活于世，需要顾虑的实在是太多了。 弟弟不争气，家里如今也没个能上得了台面的人，因此她也就只能撑着这副病体，继续为家族打算。 最后到底还是耽误了妹妹的终身，她对不住妹妹，也对不起自己的心。 也是因为有了这样消极的念头，这段时间以来，她的身子也就越来越坏了。 毓敏看着钮祜禄姐妹相对垂泪，心中也生出无限感慨。 一开始的时候，其实贵妃应当是不打算将妹妹送入宫的，可是说到底天意弄人，贵妃的身体实在是太差，最后不愿意也不成了。 ** 毓敏在翊坤宫坐了一会儿，问了问贵妃的饮食起居，又叮嘱了几句好生照料的话，便离开了。 是宜嫔送她出来的，小钮祜禄氏本来也想送，却被毓敏给拦住了，只道：“你姐姐病成这样，旦夕之间也是离不得人的，你好好在这儿陪着吧，不必计较这些虚礼。” 小钮祜禄氏看着毓敏的眼中满是感激，到底没有推辞。 而宜嫔一边送毓敏，一边还与毓敏说了许多小钮祜禄氏这几日的言行举止，言语间都是夸赞的话，毓敏听了也只是点头。 等两人到了翊坤宫门口，毓敏要上肩舆了，这才道：“这段时日，贵妃跟前就要让你多费神了，若是无事，请安也不必过去了，我会和皇后说的。” 宜嫔笑着应下。 ** 毓敏坐在肩舆上，一路往寿安宫去，心里却在琢磨今日 之事。 小钮祜禄氏看着是个聪明细致的小姑娘，待自己的姐姐更是亲厚尊重，言辞也很谨慎，这样的人若是入宫，毓敏倒是不怎么反感，只是到底觉得若是小姑娘能有其他更好的前程，或许比入宫要强些。 但是现在想这些也是无用，事情已成定局，那大家伙就得各安天命。 想到这儿，毓敏突然又想起了如今还怀着身子的乌雅氏，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乌雅氏这几日如何？” 今儿是香萍陪着毓敏出来的，听到毓敏开口，立刻便回话道：“乌雅格格这几日一切都好，太医几次前去请脉，都说脉象很好。” 毓敏听着点了点头，许久又道：“若是等闲有什么事情，记得及时禀报。” 香萍在心里诧异太后对乌雅氏的看重，但是嘴上还是立刻应了是。 ** 贵妃的病拖了半个月，到底是拖不住了。 四月初六，皇帝下诏，封翊坤宫贵妃为皇贵妃。 毓敏一听这个信，就知道她只怕是没几天活头了。 最后也果然如她所料，封了皇贵妃还不到三天，翊坤宫皇贵妃就薨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毓敏已经洗漱完准备休息了，结果香萍就急匆匆的从外头走了进来，面上满是沉重。 毓敏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只怕有什么不好。 然后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一下子，毓敏困意全无，急忙从榻上坐了起来，让人给她更衣。 着急忙慌的更完衣，毓敏便坐上肩舆，一路往翊坤宫去了。 到的时候，发现皇帝皇后太皇太后已经来了，仁宪太后还没到。 见着毓敏进来，皇帝和皇后两人急忙上前行礼，免礼之后，皇帝亲自扶着毓敏坐下。 “皇贵妃可有什么话留下？”毓敏扫了一圈屋里，只看到宫女们已经穿了孝，却不见小钮祜禄氏。 皇后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便道：“皇贵妃说，她妹妹年幼，如今宫里要操办丧事，她不便留在宫中，嘱咐臣妾将她送出宫去，还拜托臣妾日后多照顾小钮祜禄氏。” 这个照顾是什么意思，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 玄烨皱了皱眉，没有多言，倒是一直闭着眼睛念佛的太皇太后在此时睁开了眼，淡淡道：“小钮祜禄氏名门出身，恭顺娴雅，既然皇贵妃将这孩子托付给皇后，那等日后选秀的时候就接到宫里来吧，也是个伴儿。” 这话说的，仿佛这孩子入宫来是给皇后当妃嫔似得。 但是没办法，皇贵妃这才刚死，总不好人还没凉呢，就直接说要把人家妹妹纳入宫中，这些言辞也不过是遮掩罢了。 毓敏知道这多半也是皇贵妃的意思，点了点头。 皇后也没有反驳的余地，低声应了句是。 倒是玄烨多问了一句：“那孩子说起来也该给皇贵妃穿孝的，此时送回去，会不会招惹什么非议？”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皇贵妃既然已经入了宫，便是宫里的人，小钮祜禄氏到底年幼，这段时间又为了皇贵妃废了不少心，不必为了这事儿让她劳神了。” 玄烨点了点头，到底也没有多言。 很快内务府的人手就都过来了，开始操持起丧礼来，等收拾好之后，毓敏进去看了皇贵妃一眼，才二十多岁的人，这样的年轻，竟就这么去了。 毓敏一时间也忍不住有些眼圈泛红，她用帕子沾了沾眼角，低声道：“要好好操持皇贵妃的丧事。” 边上的宫女们带着哭腔应了句是。 毓敏被皇后搀扶着从屋里出来，太皇太后已经离开了，玄烨背着手正在和内务府的人吩咐着什么，见着毓敏出来了，立刻走上前来。 “额娘，时 间不早了，您回去歇着吧。” 毓敏叹了口气：“出了这样的事儿，我哪里还能睡得着。” 玄烨低声安抚：“儿臣知道额娘伤心，只是若是皇贵妃若是活着，只怕也不忍额娘为了此事难受。” 毓敏到底也没有强留，又叮嘱了几句儿子，便离开了。 皇帝和皇后一直将她送上肩舆，看着太后的仪仗走远了，这才回转。 ** 这一晚，毓敏的确没有睡好，一会儿梦到皇贵妃枯瘦的手，一会儿又梦到她红着眼睛求自己多照应小钮祜禄氏。 就这么梦梦醒醒到了天明，毓敏被香萍叫了起来。 因着翊坤宫的丧事，毓敏宫里的宫女们今日也穿得极为素净。 香萍和香兰伺候着毓敏洗漱完之后，外头早膳也摆好了，毓敏入了座，刚抬起筷子，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道：“皇帝可让哪个皇子给皇贵妃穿孝？” 皇贵妃是没有亲儿子的，因此一般皇帝都会指人给庶母穿孝。 香萍对这事儿应该知道的挺多，立刻回答：“皇上让二阿哥和三阿哥给皇贵妃穿孝。” 哦，赛音察浑和胤禔啊，那就是除了承祜之外最大的两个了。 毓敏点了点头：“那就好。” 自后又问了问关于丧仪的安排。 玄烨在这种事上自来心细，自然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当，听说礼部那边，已经开始给皇贵妃拟谥号了。 毓敏也就没再操心了，只是或许是昨晚睡得不太好，因此这一天人都有些懒懒的。 等到中午时乌雅氏过来请安，毓敏的精神头这才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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