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眼圈红了红,低声道:“臣妾也是怕扰了娘娘安宁。” 毓敏有些嗔怪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这孩子,都这种时候了,还操心这个,当然是你父亲的病情要紧。” 说完顿了顿:“我知道你总是操心家里,但是其实这样的事儿,你再操心也是无用,你的几个叔父年纪都不小了,该懂的道理都懂,你便是想劝也无济于事,你若是真的为了家里好,或可将家中的小辈仔细教导,如此家族的未来也有希望。” 皇后听着这话,只觉得太后真的是对她推心置腹,一时间满是感动,又想着这几年太后的所作所为,只觉得自己或许也能效仿一下。 不过太后家里的人,都是皇上的表兄弟,想要入上书房当然容易,可是自己家里,就没这么简单了,她心说,还是得先找几个严格的先生先在家里教导,之后的事情再慢慢琢磨。 这么一想,皇后的心中便敞亮了不少,对毓敏又是一番感恩戴德。 毓敏看着她想明白了,也就放了心,她之所以会对这件事如此上心,一方面是心疼皇后为难,一方面也是因为怕这些人拖承祜的后腿,历史上索额图可没少给胤礽添乱,这样的事儿,毓敏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不过现在还好,承祜比历史上的胤礽的地位还要稳固,而且他立为太子时已经懂事了,这么些年以来,也越发沉稳,索额图对他的影响有限,更多的时候,是他控制索额图,而不是索额图反客为主来影响他。 因此这几年,虽然索额图也偶有不妥当的地方,可是大方向却是不敢出错的,因为太子可不是好惹的,你若是敢背着他胡乱行事,他就敢大义灭亲,亲自收拾你。 之后毓敏又和皇后说了许多约束家人的办法,皇后也都听进去了,同时还让毓敏给她推荐几个严格的先生,这就不是毓敏所擅长的事儿了,她只笑着给皇后指了个明路:“这事儿你多和承祜商量商量,他比你有办法。” 这倒是,皇后恍然大悟,立刻又谢了一回毓敏。 等到打发了皇后,没几日毓敏就听说,赫舍里家新修建了家学,请了好几个大儒坐镇,之后又是太子找了几个伴读入宫,其中就有赫舍里家的孩子,正是太子的亲表弟,察岱。 察岱是皇后亲弟弟常泰的独子,康熙十二年出生的,如今也不过才七八岁,比承祜还小一些,身子骨也不大健壮,但是一听说能入宫这种好事儿,身体再不好也得撑住了。 常泰高兴的什么似得,风风火火的就叫家里人给儿子收拾行装,恨不得立时就将儿子送进宫里去。 毕竟如今虽然是他们这一支袭爵,可是官儿做的最大的却是叔叔索额图,常泰身为噶布喇的长子,心中自也是不忿的,入宫的那可是他的亲姐姐,结果到头来他们却是靠边站了,好处全让三房给占了。 现在好歹老天开眼,太子看上了他儿子,常泰自然跑的比兔子还快。 噶布喇看着太子抬举自家,心中自也是高兴的,再加上前几日宫里还赐下御医给他治病,他心里就越发舒坦了,只觉得自己还是得多活几年才成,如此才能将这几年的憋闷都散尽。 赫舍里长房各个喜笑颜开,但是三房却有些不尽然了,索额图的长子格尔芬忍不住咬牙切齿:“咱们为了皇太子鞍前马后,等到这种时候了,他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常泰的儿子。” 索额图此时闭目不语,听到这话这才睁开了眼,他淡淡看了眼儿子,道:“那是他的亲舅舅亲表弟,你又有什么不服气的?” 格尔芬咬了咬牙:“太子是不是对咱们家有什么不满啊?” 索额图长叹一口气:“这样的端倪你才发现吗?” 格尔芬看向父亲,有些疑惑:“可是父亲前前后后为了太子也出了不少力,还为了太子拉拢了不少人,太子为何会对咱们不满?咱们可都是对他忠心耿耿啊!” 格尔芬这会儿越说越委屈,若不是他好歹还是个七尺男儿,都要委屈哭了。 索额图看着这傻儿子,却是叹了口气:“只怕太子就是嫌咱们太殷勤了。” 想着自己这段时日来的行事,又想着皇上对他的态度越发疏远,索额图心里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为了太子拉拢朝臣吗?还是打击政敌?亦或是当年撤藩之事没有按着皇上的心思来? 前年两样,他身在官场,哪怕不想做都不得不做,而后一样,他如今想起来虽然有些后悔,可是他也能说自己当时确实是一片拳拳之意都是为了大清朝着想啊。 可是没成想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皇上对他不满也就罢了,太子也不念着他的好。 索额图左思右想,只觉得心中有些萧索,这大学士当得,还不如不当。 索额图决定还是要试探一下皇帝对他的态度,现在处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地位上,他也有些稳不住心态了。 这般想着,对于儿子的悲愤,他倒是淡然了许多,只轻声道:“最近几日,你好好约束家里面的人,这几日不要多交际,上次你五叔行为不端,皇上命我处置,我没有忍心责罚他,只怕就是这事儿,引起了皇上和太子的不满。” “还有家里的家学,你也要多重视几分,几房中的适龄孩子都送过去读书,太子能为了家里找了这么些大儒过来,总算还是看重咱们的,不要叫太子失望。” 格尔芬也想起了这事儿,但是他心里却不以为意:“咱们满洲男儿,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有五叔的事儿,五叔就是惫懒些,又没有闹出什么大事儿,还要怎么处置啊?杀了他不成?” 索额图一听这话,忍不住皱眉:“胡说!反正这几日你们都安生些,照我说的做,我自有打算!” 格尔芬见着阿玛生了气,也不敢多言,只能讷讷应了。 而此时的乾清宫里,玄烨看着只矮了自己半头的儿子,心中十分满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如今也大了,日后这样的事儿不必事事都来禀报我,赫舍里家行事不端,却是与你没什么关系,阿玛心中都明白的,不过你能有心约束母家,阿玛也十分欣慰,你长大了。” 承祜听了这话,面上露出苦笑:“儿臣只是想着,外祖父久病,不能管控家务,舅舅性情平和,也非上上之选,这才想着或许让表弟受些教导,不求他多上进,只求他懂得一些道理,日后若是袭爵,也能更好的约束家里,给汗阿玛当差。” 玄烨笑着点头:“你考虑的很是,你外祖家中,除了索额图有些才能,剩下的人中,确实大多都难成大器,你这个表弟虽然年幼,身子骨也不好,但是却听闻却是个聪慧的,你如今年纪小,也该多与这些年轻孩子接触。” 承祜只是笑着应允,心说自己表弟是好是歹,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矮子里拔高个儿,也就只能挑出这么一个年纪小还地位不低的人来了。 很快的察岱就被家里人送进了宫,送他过来的人,正是承祜的亲舅舅常泰,还有他的小舅舅常海。 说是小舅舅,其实常海的年纪比承祜还小些,今年不过五岁,比察岱还小一岁,看着懵懵懂懂的,进来就给承祜行礼。 承祜点了点头,看了眼自己的这三个亲戚,大舅舅常泰满脸喜色,至于表弟察岱和小舅舅常海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并不敢抬头看他。 承祜让三位亲戚都落座,又语气温和的问候了一下外祖父和两位舅舅。 常泰是见惯了太子的,因此说的还算流利,倒是常海因为年纪小,有些害羞,并不怎么说话。 至于这回的正主察岱,虽然看着瘦弱些,年纪也很小,但是口齿清晰,有礼有节,倒是让承祜有些惊喜。 之后他又多问了几句表弟关于他的问题,听说表弟已经开始读论语了,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点评了一句还算用功。 常泰在一边满脸堆笑:“这孩子,往常在家里也最爱读书,一拿起书,等闲都不出门子的,家里的小子经常笑他像个大姑娘,但是奴才却觉得,读书才能明理,如今他能在太子跟前伺候,想来也是他的福分,若是能学到一丝半点太子的气度学识,便足够他受用终身了。” 承祜倒是不知道,自家舅舅还有这么口齿伶俐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舅舅言重了,察岱我看着十分聪慧,这般爱读书可见也是个好学的,只是爱读书是好,习武却也不能落下,身体健壮才是根本,舅舅请放心,我一定会好生让人照顾表弟的,绝不会让他受委屈。” 常泰一听这话,更高兴了,急忙起身谢过太子。 也不怪他操心这个儿子,毕竟他一大把年纪了,就这么一个独苗,自是走到哪儿操心到哪儿。 之后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赫舍里家的事情,上次五叔祖心裕空班的事儿,已经惹了皇上不喜,皇帝为了照顾太子脸面,只让索额图自行处置,没想到索额图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只罚了心裕一年的俸禄。 皇帝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还是不满意的,这一点承祜当然也知道,因此这回就多叮嘱了两句:“舅舅,如今我这儿都好,只是外祖家里,还是需得约束门户,不要再闹出上次的事情了,否则只怕我在汗阿玛这儿也不好办啊。” 常泰自然听出了太子言语间的意思,可惜现在赫舍里家当家的是三房,他在辈分上矮了一头,根本无能为力,而他阿玛虽然名正言顺,可惜身体却不行,操不了这个闲心。 想着这些,常泰面上露出苦色,但是到底还是咬牙点了点头:“太子放心,奴才记住了。” 之后常泰离开,承祜亲自送他出去,两人在毓庆宫门口分别,承祜拉着舅舅的手,又叮嘱了一句他要管教家里的话,常泰总算是听出了这番话里郑重其事的意思,又点头应允下来,心里只思索着,太子这般重视这件事,可见是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这回回去,哪怕是得罪三房,也得定下个规矩。 这般想着,常泰终于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而承祜虽然并不看好自家舅舅的这般行动,但是做不成,不代表做了之后无用。 毕竟这种事儿,哪怕你做不成,态度总放在那儿,汗阿玛英明烛照,自然是分辨的清楚的。 索额图糊涂,可是赫舍里家却不能都搭进去。 八月份的时候,索额图突然上书请辞,说是身体不大好,难当大任。 承祜听了眉毛都没动一下,他是知道索额图这个人的,最是注重权势的一个人,又怎么舍得在盛年放权呢? 他如此行事,多半是想试探汗阿玛对他的态度。 承祜这会儿倒是有些希望汗阿玛能同意索额图的请辞了,可是他也明白,这事儿汗阿玛是一定不会同意的。 不管他愿不愿意,赫舍里一家,从天然名分上,就是和他紧紧捆绑在一起,索额图就是代表了他在汗阿玛心中的地位,若是索额图失势,那些朝臣们只怕也会难免多想,是不是太子失了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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