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些赞扬声之外大家心里想的是什么,那就没人知道了,反正没人会在明面上多嘴。 皇后这几日也忙,前段时间奉先殿修成了,皇帝奉了列朝帝后的神位入宫,皇后也因为这事儿前前后后跟着筹备,后来这事儿好不容易完了,又该准备年节了。 忙忙碌碌小半个月,一直到十二月中旬,这才差不多安顿下来。 不过后头也不能放松,依旧得紧绷着心神,毕竟眼看着要过年了,里里外外都被准备齐全了。 也是因为这个,皇后好几日都没能去太后跟前请安。 大家倒是都没把这当一回事,但是毓敏心里却咯噔一下,她记得,在历史上,顺治帝好像就因为皇后不给太后请安,差点把这个第二个皇后给废了。 不过再一想最后到底也没废,她也就闭嘴了,先老实待着吧。 毓敏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还算安稳,要说和之前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顺治来的少了。 毓敏知道他多半是因为之前天花的事儿,顺治心里对她起了隔阂,不过她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对她来说,顺治就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上司,能合得来那就哄着他,合不来她也懒得搭理,反正她日子过得去就成。 可是玄烨却没有毓敏这么好的心态,自打顺治来的少了之后,玄烨在读书习武上,越发上心了,好似是一夕之间就开了窍,完全没了之前懵懵懂懂的孩童模样了。 特别用功,也特别努力,甚至人都沉稳了许多,同样的,读书和习武上进步也都很大,听他跟前的小太监赵昌说,上书房的师傅和练武的谙达是日日都必夸三阿哥一回的。 毓敏虽然心疼儿子小小年纪就心思敏感,但是见他如此上进,她也不会拦着他,这皇宫可不是什么乌托邦,再说日后这孩子面对的局面,也不比眼前轻松,能提前知道些这世上的艰难,对他也是有好处的。 因此毓敏只是让人每日给他多做些滋补的膳食,又盯着他不许熬夜,别的一概不管。 玄烨好似也很适应这种高强度的生活,一段时间过去,脸上的气色还是依旧鲜活。 不过皇贵妃那边,就听说有些不好了,不过在太后跟前伺候了大半个月,太后的病情倒是好转了,可是皇贵妃母子,却有些不太好了。 尤其是四阿哥,听说病情已经严重到,好几次御医已经哆嗦着让准备后事了。 皇贵妃直接哭晕了过去,皇帝和太后都给惊动了。 太后看着这情形,也不敢让皇贵妃再在跟前伺候了,直接让人回去好生照料四阿哥。 顺治见着这情形,也是吓的肝胆俱裂,当天在承乾宫发了好大的火儿,说若是救不下阿哥,太医院和承乾宫伺候的奴仆都要陪葬。 这一刚一柔两下下去,彻底吓住了太医院那帮人,再不敢开什么太平方子了,当即就给下了猛药,总算是把四阿哥的命从阎王殿给吊了回来。 可是即便如此,四阿哥还是一日日虚弱了下去。 说到底,命数如此,费再大的心神又能如何呢? 这个腊月过的有些没滋没味的,即便皇后和各宫妃嫔们,都花费了大工夫筹办,可是宫里几位主子,细算算,竟是没有一个开怀的,到头来也没什么用,冷冷清清的就这么到了腊月底。 但是万万没想到啊,这才是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头呢,就在过年前的两天,皇帝突然在朝堂上,以皇后不侍奉太后,有违孝道为名,和群臣商议废后之事。 这事儿一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皇后脱簪待罪不说,皇贵妃也拖着病体长跪久叩,并且申明皇上若是废后,自己也不敢再活下去。 前朝的大臣们这会儿也终于不装聋作哑了,终于开始竭力反对。 皇上你平时乱来咱们管不住你,但是废后可万万不能啊,皇后无大错,怎么能随意废立中宫呢? 太后原本都要好了,听了这话,也一下子病倒了,消息传到御前,顺治一个头两个大,气的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咬牙切齿道:“朕是皇帝,如今这点事也做不得主吗?皇后如此不孝,皇额娘也要这般护着她!” 吴良辅跪在地上欲哭无泪,颤抖着嗓音道:“皇上,如今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都在外头跪着呢,您说该怎么办?” 顺治一抬手,便将桌上的东西都扫了下去。 他剧烈的喘息了一下,牙关咬的死劲,许久终于道:“让人将她们两个都请回去!皇后在坤宁宫自己反省,皇贵妃,皇贵妃,请个太医给她诊脉。” 吴良辅抬起袖子擦了下汗,应了一声嗻,这才退了出去。 顺治目光沉沉的看着殿外的方向,心中翻涌不止。 为什么?为什么他想要做一些事情,竟就这么难。 顺治有些懊恼的垂下头,胸口满是抑郁之气。 ** 皇上闹出这么大动静,其他妃嫔们也都开始议论纷纷,大中午的,眼看都快要吃午饭了,董鄂福晋突然上门来找毓敏说话。 毓敏当然知道她想要找自己说什么,也没多说,直接将人迎了进来。 她来的时候,玄烨正好也在,今儿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了,上书房那边只上半天课,下午的骑射已经免了,也是怕冻伤了两位阿哥。 原本玄烨坐在里屋炕上写字,见着董鄂福晋来了,就十分听话的让人将东西都挪到了自己屋里去,又出来给董鄂福晋行礼。 董鄂福晋笑着免了玄烨的礼数,又摸了摸他的头,道:“咱们三阿哥真是长大了,不仅个子长高了,性子看着也比之前沉稳了许多。” 玄烨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 毓敏倒是一点不害臊,笑着应和:“这孩子,自来懂事。” 夸得玄烨脸都红了。 毓敏看儿子这样,也不好再逗他,便摆了摆手,打发他出去写字。 而自己则是和董鄂福晋,去了里间说话。 两人在炕上坐下,董鄂福晋就忍不住先开了口:“这满宫上下,真真没有比你更坐得住的人了,都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了,你竟像是没事人一样。” 毓敏苦笑:“这种事情,我便是跟着焦急担心,只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如此又何苦呢?” 董鄂福晋叹了口气:“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我也懂,可是能做到的却是少之又少。” 说完顿了顿又道:“你觉得,皇上这回能不能成事?” 这话说的有些小心翼翼的,毕竟经历了前头静妃那一遭,谁也说不准皇帝能不能把这事儿办成。 毓敏摇了摇头:“这我也说不准,但我看着很难,一是已经废了一个皇后了,再来一回,只怕大家都不答应,二来是,皇上这理由实在是牵强,皇后也并无大的过错,又怎好轻言废立呢?” 要照毓敏说,顺治这回做的事儿,是两头不讨好,废前头那个皇后,因着清理多尔衮余孽的威压,有人支持他,还能勉强镇压得住局势。 可是现在,无缘无故又要废后,蒙古勋贵肯定不会答应,满洲勋贵虽然各怀心思,但是他们心底对顺治亲近汉人的政策早有不满,肯定也不会让顺治如愿,至于汉人,他们信奉正统,更不会轻言废立。 还有皇贵妃本人,看着这几天的架势,她自己都不同意,皇帝提出这话,简直七八头谁都不讨好。 就这么一个形式,顺治能废了才怪。 不过这也是毓敏照着答案分析过程,所以才看着顺理成章,像是董鄂福晋这些不知道剧情发展的,心里担忧也是难免。 毓敏便也出言安慰了她几句,一直到香萍进来问怎么摆饭了,董鄂福晋这才离开,走之前还和毓敏说,有什么消息两人当要及时通传,如今后宫局势紧张,更要小心谨慎。 毓敏倒是对这个没什么意见。 等送走了董鄂福晋,毓敏便和玄烨开始用午膳。 母子俩口味相近,因此这顿饭也算吃的和谐,只是等到饭吃完之后,玄烨突然冷不丁的问了个问题:“额娘,汗阿玛是不是想立皇贵妃额娘为皇后?” 毓敏一愣,看向玄烨。 还是小小一点团子呢,此时却看着格外的严肃认真。 毓敏笑了笑,点了点他的鼻子:“小孩子家家的,管这些事儿做什么,好好读书才是正经。” 玄烨却摇了摇头:“孩儿不懂,额娘这样好,皇额娘也好,为什么汗阿玛只喜欢皇贵妃额娘。” 毓敏一时语塞,也隐约觉得不该和儿子探讨这些话题,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人活在这世上,不是说你好,旁人就必须喜欢你,你好,但是或许你行事不和旁人的心意,或许有旁人比你更好,如此种种,难免也生出许多爱恨嗔痴来。” “只是额娘想要告诉你的是,不管旁人喜不喜欢你,你都要喜欢你自己,只有你自己自尊自爱,日子才能过的舒坦,否则钻这些牛角尖,却是一辈子都难受。” 这话说的隐晦,玄烨听了有些犯迷糊,眼神懵懵懂懂。 毓敏语气一顿,一时又觉得有些好笑,还真把一个奶团子当成大人了,她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搓揉了一番,柔声道:“好了,这话你记在心里就好啦,日后等你长大就明白了,大人的事儿你别操心,只要你好好的,额娘便高兴。” 这话玄烨倒是听得懂,因此郑重的点了点头。 ** 等到玄烨离开,香萍叹了口气道:“咱们三阿哥,也知道心疼娘娘了。” 毓敏却只是浅浅一笑,正是因为这孩子早熟懂事,自己心里,也难免多疼他几分。 腊月二十八,朝廷封印,因此废后这事儿便也不了了之,一切都要等年后开了印再说。 不过宫里经过这么一搅和,仅剩的那点年味也消失殆尽,一时间,整个宫廷倒是有些风声鹤唳。 皇后继续在坤宁宫禁足,皇贵妃依旧日日给皇上进言,祈求皇上不要再言废后之事。 太后更是一病不起,大年夜的晚宴也只是起来照了一面便走了。 毓敏吃了一肚子的冷食,等回了景仁宫,只觉得胃里沉甸甸的。 急忙让人端了碗热茶过来,这才解了胃里的冷腻。 玄烨因为今年大了,是在前头领的宴,因此一时半会儿还没回来,毓敏就让人在炉子上熬了养胃的粥,只等玄烨回来,给他垫垫肚子,宫廷宴会上的东西可不怎么好吃。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玄烨总算是回来了,看着倒是有些蔫头耷脑的,一回来就甩掉靴子爬到了炕上,依偎在毓敏身边。 毓敏察觉出儿子情绪不对,也没立刻就问,只是将他揽在怀里,有一下每一下的轻抚着他的后背。 也不知过了多久,玄烨终于开了口:“汗阿玛说,等我过了四周岁的生日,就让我搬到阿哥所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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