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交错的梦境 卡鲁提亚第一次觉得霍格沃茨香喷喷的早餐居然这么难以下咽。 这多亏了昨晚的梦境，让她体验了一把味觉丧失的可怕感受。 那是一个预言梦，不，应该说，是来自其他世界卡鲁提亚的记忆。 对梦境适应良好的卡鲁提亚在最初并不觉得有什么，这不是她第一次以灵魂的视角看着梦境中的一切。 可是这次有些不太一样。 她在梦中成了自家男友的背后灵。 这一切的发生，都从那串被雷古勒斯拿走的智慧石项链开始。 * “雷古勒斯少爷，克里切找到了里斯卡家的荷娜，它居然抛下自己的主人逃走了！它是个叛徒！” “荷娜不是叛徒！荷娜在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 雷古勒斯摆摆手，示意克里切松开它，认真地看着面前这只神情激愤的家养小精灵。 “告诉我，荷娜！你的主人，卡鲁提亚在哪里？” “缇亚小姐？哦不！缇亚小姐！”像被这个名字打开了闸口，荷娜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硕大的眼睛里滑落了下来，“她，她，不！是荷娜的错，荷娜没有保护好小姐，荷娜是坏小精灵！” 雷古勒斯看着这只不停用头和尖鼻子撞着地面的家养小精灵，脸上的表情带上了震惊和不安。 “她怎么了？告诉我，请告诉我，荷娜，我是她的朋友。” “荷娜当然记得你！你是布莱克先生，你和那群可恶的黑巫师一起，闯进了主人的家！你们，你们害死了艾伯纳小少爷！荷娜永远会记得你们！” 从地面上抬起头的脏兮兮的家养小精灵露出了愤怒和仇恨的表情。但似乎是碍于什么，它并没有说出更难听的话也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 “缇亚小姐，去世了。因为你们这些黑巫师！”荷娜圆滚滚的大眼睛里透露着一丝凶光。 雷古勒斯沉默地站在原地，半晌后，他有些茫然地继续询问。 “你说她怎么了？抱歉，我想自己刚刚是听错了。” “她被杀害了！你们这些黑魔王的走狗，夺走了我的缇亚小姐！”荷娜像是再也受不了刺激，竟然直接冲上去对着他抓挠踢打起来。 而雷古勒斯就像是被什么什么石化了一般呆呆地站着，一动也没有动。 他来晚了。 “不许伤害雷古勒斯少爷！”忠心护主的克里切愤怒地伸出了手。 “住手，克里切——” 然而晚了一步，一旁的克里切的魔法已经击中了荷娜。本就有些虚弱的荷娜被重重击飞了出去，一个蓝色的物体从它的口袋中掉了出来，又被它迅速捡起来塞回了口袋里。 这一闪而过的东西，让思维混沌呼吸艰难的雷古勒斯找回了一点神智，他觉得那枚晃眼的蓝色物体有些眼熟，这好像，正是食死徒们正在寻找的东西。 “那是她的东西吗，荷娜？”雷古勒斯声音干涩地询问着眼前一脸警惕的家养小精灵，“能把它交给我吗？” “果然你也是为了这个！荷娜不会把主人的东西交给你！绝不！”荷娜死死护住自己的口袋，伸手想要打个响指离开这里，却被死死盯着它的克里切制止了。 “荷娜一定会拼死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荷娜不怕你们！” “主人交代的任务，是保护这条项链吗。”雷古勒斯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向前走了一步，“我可以帮你，荷娜。” 荷娜怀疑地打量着他，捂住口袋，向后慢慢退了几步。 此刻它被克里切盯着，无法使用魔法，又有一位巫师在眼前步步紧逼，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你能看得出我并没有说谎，对吗？”雷古勒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艾伯纳也并不是我杀的。” 看到荷娜依旧警惕的表情，雷古勒斯苦笑着向后退了退。 “你带着它迟早会被那群人找到的。但如果你把它交给我，没有人会找到我这里。我会把它藏在安全的地方，不会有人知道的。” 荷娜的尖耳朵动了动。 “相信我，荷娜，我愿意用魔杖起誓。”雷古勒斯抽出魔杖，点在了自己胸口。 看到雷古勒斯竟真的成功念出了复杂的誓约魔咒，荷娜绷直的肩膀终于慢慢放松了下来。 当项链被交到雷古勒斯手中时，卡鲁提亚觉得自己像受到束缚一般，被圈在了他身周的有限范围内。 她不近不远地跟着他，和他一起被克里切带到了布莱克老宅。 她看着他脚步匆匆地上楼，进入了自己的房间，落上了锁，坐到了书桌前，粗暴地撕下墙上那些关于黑魔王的可笑剪报，把它们一股脑都丢进了桌边的垃圾桶。 她看到他颤抖着手指，从口袋里掏出那条蓝色的项链，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自己的手心。 她听到他呼吸颤抖地小声呢喃着她的名字。 “卡鲁提亚。” “卡鲁提亚。” “缇亚。” 雷古勒斯轻轻执起那枚蓝色的宝石，将它缓缓凑到毫无血色的唇边，郑重地在上面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是我来晚了。” 一滴水珠落在了桌面上，留下了浓重的深色水痕。 然后是两滴，三滴，越来越多的水珠落了下来。 此时雷古勒斯没顾得上维持得体的绅士礼仪，他就像一个怕被家长发现自己受了委屈的孩子，胡乱地用袖子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又慌乱地擦干净桌面。 卡鲁提亚看到他打开了自己的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把项链小心地放置在里面。 她凑近些看了看那个抽屉，里面的东西让不属于她本人的记忆活跃了起来，心下一阵酸涩。 那里的每一件物品都布满了这个世界她的痕迹，它们被妥善地安置着。 她甚至还记得自己送出那些东西，还有寄出那些信时的心情。 抽屉被合上，那些充满回忆的物品再次被锁进了黑暗里。 做完这一切，雷古勒斯好像又变回了那个稳重从容的小布莱克先生。 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第93章 无声情诗 她蹲在雪地里，静静看着眼前无声哭泣的男孩。 灵魂的特性，让她感觉不到任何一丝寒冷，但男孩颤抖的肩膀，结了冰花的睫毛和刘海，都让她知道现在的气温对于长时间待在室外的人类来说并不友好。 况且，他并没有给自己加保温咒。 像是明白她的所思所想，她感觉自己伸出透明的双手，虚虚地环住了他。 尽管这并无任何效果。 卡鲁提亚看到自己用额头轻轻靠近了他的，就像抵着脑袋互相安慰的小兽。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哭着的雷古勒斯。 这样脆弱迷茫无助哀伤的雷古勒斯。 他在她眼中一向是沉稳从容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总是扮演着可靠又稳重的援助者和陪伴者的角色，总能温柔谦和地包容着她的一切。 “我很抱歉，卡鲁提亚……” 她听到他用沙哑的嗓音说着道歉的话语。 “我很——” 破碎的话语像绝境中的呼救，混杂在风雪中再寻无踪。 透明的手掌抚在他单薄的脊背上，一下一下，就像真的能触碰到那层冰冷的衣料般，耐心地，缓慢地给他无声的安慰。 “我很想你。” 混着泣音的微弱像在空气中炸开的肥皂泡，犹如幻觉。 卡鲁提亚感觉自己张了张嘴，艰难地说出了什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说，我在这里。 * 窗帘被严严实实合上，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安静地可怕。 而房间中若有似无的细微的呼吸声，证实了房间的主人还安然在此。 卡鲁提亚坐在窗边的地毯上，看着床上睡得并不安稳的人。 或许是托了现在灵魂体的福，即使是在如此昏暗的房间里，她依然能够清楚看到床上人脸上皱着眉头的细微表情。 她感觉到自己伸出手，试图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可指尖却毫无意外地穿了过去。 半透明的指尖僵了僵，又若无其事地调整了角度，沿着他的鼻梁和眉眼轻轻描摹，就好像能够触碰到他一样。 卡鲁提亚有些搞清楚了现在自己是什么状况了。 很明显，她无法自由控制自己做什么，只能够和梦境中的自己共享视觉和感知。 而这里的自己已经死去，甚至成为了无法被看见的状态，连幽灵都不是。 所以，雷古勒斯并不知道，死去的卡鲁提亚现在正以背后灵的状态跟在他身边，甚至能够正大光明地偷看他睡觉。 这么一想，还真的有些吓人，不知道小布莱克先生被吓到会是什么表情？ 在这么凄惨的处境下，她居然被自己的脑补逗得有些想笑。 “……卡鲁提亚。” 突然在房间响起的梦呓声让她下意识心虚地想逃离，但身体的主人却像是终于被注意到的小狗，开开心心地伸出透明的手去摸他的头发。 当然，结果依然是是摸了个空，可她依旧非常高兴，卡鲁提亚能够感觉得到。 她像个下课后被暗恋对象突然叫住，忍不住傻乐的小姑娘。 并没有暗恋经验，也不知道自己原来也会有这种傻气的举动，卡鲁提亚忍不住对这个世界的自己产生了一点莫名的怜惜。 然而，这些怜惜在回忆起这几天的见闻后，被她强硬地清除得干干净净。 看看她做的好事！她根本！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在雷古勒斯上课时，她坐在他身边的空座上，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他的脸颊。 在雷古勒斯回级长宿舍时，她客气地害羞了一下，然后欢欢喜喜地飘了进去。 啊，别吧，里斯卡小姐。 这样看起来像个，呃，抱歉——像个变态，真的。 卡鲁提亚发出灵魂尖叫，试图阻止这个仗着别人发现不了，大胆地在寝室主人床上翻滚的无形之物。 Hello？您人设崩塌地也太厉害了吧？ 您这灵魂是没有脑子全是感情是吗？ 巫师的法律是无法约束您了是吗？ “开心！” 当这个懵懂又生涩的单词从她的口中说出时，卡鲁提亚灵魂的尖叫停止了，连同思维一起。 啊，这个灵魂她，好像真的没有脑子。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卡鲁提亚跟着这个失了智的灵魂尝试了很多正经淑女都不会做的行为。 卡鲁提亚觉得某些没用的信息以一种卑鄙的方式钻进了自己的大脑。 她有史以来第一次对自己家的家训产生了小小的异议。 有脑子的里斯卡并不可怕，没脑子的明明才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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