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确实只有汉尼拔和护士本人知道的。 那位护士虽然没有了舌头,但是她还可以用任何一种其他的方式来告诉别人自己的经历, 但是她没有说——因为如果她说了,别人就会知道这位护士小姐有多么病态地抚摸这个可怕的杀人魔的身体——是的, 抚摸, 她还可以做比这更难以想象的事情。那没什么值得讲的, 那会让汉尼拔·莱克特的心情感觉到异常不好。 在汉尼拔看见这个护士的第一眼, 他就能够从这位护士小姐的眼中看到这位女士的本质。好像对于汉尼拔·莱克特来说, 他很轻易就能够看透一个人的本质。那时也是如此。 他在这个仰望自己的这位年轻的女士的眼中, 看见这在伪装得完美无缺的面孔下所无法彻底隐藏的——兴奋、罪愆、欲念。在她这平静美貌的外貌下的,竟然会是这样追求孽壤的心脏与灵魂。汉尼拔或许在当时,在自己的心里进行了评价,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的这些东西竟然都是针对自己的。 或许是因为汉尼拔·莱克特这个时候还不太了解外面人对自己的看法——虽然大部分人还是持以批判的态度,但是其实有一部分人对于这位优雅绅士、知识渊博的杀人魔抱有一种崇敬欣赏的情绪。甚至一些地下乐队将汉尼拔·莱克特的名字写在自己的t恤上,演奏着自己的摇滚乐而大摇大摆。汉尼拔确实不知道,他在这段时间内莫名收获了一堆自己的不知道的疯狂的迷恋者。而眼前这位护士,应该也是其中的一员。 汉尼拔开始察觉到这位女士对自己疯狂的迷恋。但是他没有在意,如果没有发生那一件事的话,他依旧还是不会在意—— 他经常要在一定的时间内,吃下由这位巴尔的摩精神病院院长给他搭配的精神病药。汉尼拔有各种方式让自己不吃下那种让自己觉得恶心的药丸,但是这不代表,汉尼拔不会忽视,这位女护士在给自己喂药是那种微妙的目光。 即使在这精神病院里关押着,他身上所穿着的是这个医院里纯白色的一套睡衣,但是他那宛如幽绿磷火的眼睛,红红的像是茹毛饮血而导致的嘴唇,以及英俊宛如浓厚色彩而描绘的五官,还有他那优雅沉静的举动,依旧将这纯白色的衣服衬托得成为不一般的布料。 那么这位年轻貌美的女护士,在这么多次近距离面对坐在床上的莱克特医生,看着那从下方凝望自己的莱克特医生幽深的眼睛时,她的整颗心灵都在这邪恶的眼睛中颤抖。然后,她的手指故意擦过了汉尼拔·莱克特的嘴唇。 他感觉到了。 他感觉到她在故意做这件事。 她轻轻摩挲着擦过他嘴唇的手指,她轻笑起来,她说:“没想到杀人魔汉尼拔·莱克特医生的嘴唇也会这样柔软温热。我以为会像恶魔那样冰冷可怕呢。” 她稍微弯下腰来,故意将自己性感美丽的胸脯展露在这个男人的眼前。 他的眼睛看起来暗沉沉的,始终不会有人在他的表面能够看出来任何的东西。她以为她最起码能够得到他的垂怜——这位很多人都在敬仰的、最为接近恶魔的男人近乎要成为他们这些疯狂者的神祇。显然的,他的信徒渴望得到他的垂怜。她原本可能只是被漠视,也只是得到汉尼拔·莱克特这一抹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温和的微笑。但她那时也可能被他这神秘的微笑所吸引了。在并未有其他的人在这个地方的时候,她竟然抚摸着汉尼拔·莱克特的脸。 “奇尔顿博士一直都在感觉到疑惑,”她这样说,凝视着汉尼拔这神秘迷人的双眼,“他认为你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拥有人类会有的感情,总体来说,他认为你不可能有爱情——但是你的身边有一个女人。这件事让他觉得有趣。他对是什么东西引起你的□□而感兴趣。他想知道——”她停顿了一下,她的身体近乎要贴在了汉尼拔的身上,她说:“当然,我也想知道。你的家伙会不会因为别的女人而精神。还是说,只要那个看起来一脸骚样的女人才会让你感觉到精神——” 其实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在这个女人说到这句话时,汉尼拔的神色变得有点可怕。他本人是一种情绪很深的人,能够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的,绝对已经让汉尼拔极度的心情不好了。要不是那突然出现的弗雷德里克·奇尔顿博士一把抓住这个女人的手臂而近乎把她扔出去,让她身体不稳抓着那铁格栅发出巨大的声响,那么很有可能,接下来会发生一些难以想象的事情。 奇尔顿博士将这个女人拖了出去,将那铁格栅彻底地关起来。让汉尼拔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面。他周围的墙壁是深色的,这深色的墙壁将穿着白色衣服的汉尼拔极致凸显,他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却又诡异地在与黑暗融合。 这件事看起来就这样过去了,那位女护士没有被辞退,但是她不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汉尼拔,不再太肆意地来到汉尼拔的身前。 好像确实是这样过去了。 近乎没有其他的人能够知道这件事。 但是就在那一天,汉尼拔称自己胸口疼痛,在脱去他身上的束缚而好方便检查的时候,汉尼拔趁两位看守并不在他面前的时间袭击了这位护士。要不是那位护士足够机敏才能够保住自己的一只眼睛,但是汉尼拔还是将她的舌头揪下来并且挖了她一颗眼球。 在他做这件事时,所有人都惊奇地发现,汉尼拔·莱克特在心电监护仪上显示的心脏搏动一直都没有超过八十五下。即使他的手臂被看护卸下来一只,他依旧抓着那软趴趴的眼球,他对这个捂着自己的一只眼睛且已经惊骇得张着血淋淋的嘴巴的护士说:“我讨厌你的眼睛,也更讨厌你的舌头。” 于是,自从那个时候开始,汉尼拔病房的每一次清扫,就必须要将汉尼拔绑起来让他待在这里。 现在他感受到了推车的倾斜,他又被人从这这个空间推向了那个他一直待在的病房里。他的护理员巴尼是一位身材矮小的男性,但是实际上,这位沉默寡言的男性比起很多人来说都很细心。他将汉尼拔推入病房后,将他轻轻地放在床上,然后解开他脚踝上的绳子以及身上的束缚带,在之后他和两名看护缓慢地退出病房。让汉尼拔自己将身上的其他约束带自己解开。 汉尼拔·莱克特将这些事情都做完后,还没有在这里坐太久的时间,他就看到了那位站立在栅栏那一边的男性。汉尼拔当然会觉得这个男性眼熟,因为这就是汉尼拔所见到过的——贝蒂的上司巴里·马克斯韦尔。 从很早之前,这位警长就不止一次来见汉尼拔。他好像被什么极为困难的事情束缚住了,好像只有在精神犯罪医院里的汉尼拔·莱克特医生才能够帮助到他。汉尼拔从床上站起来,他看起来依旧整洁干净,没有任何狼狈的模样,就好像这里是属于汉尼拔一个舒适的居住区域一样。 他对待这位马克斯韦尔警官时,还稍微带了一点笑容。 “所以,你能够为我做到什么呢?”汉尼拔说。 “你现在还不能够见到埃尔西女士。”他停顿了一下,他这样说:“但我们不会再扣押你们的信件。”
第109章 在巴尔的摩犯罪精神病院里的人们都知道最近汉尼拔·莱克特的心情不错, 甚至因为他的心情不错,他最近特别配合医院里的人,而且也很乖顺——虽然好像这个词语用来形容这位杀人狂魔不太合适。但是事实确实如此,因为他格外配合奇尔顿博士的各种事情。所以奇尔顿博士在给汉尼拔带来书籍的同时, 他也好心情地给汉尼拔一只没有任何攻击力道的画笔。 一开始, 看护们还是比较担心汉尼拔·莱克特用这只画笔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但是实际上, 汉尼拔也挺喜欢能够得到这只画笔。那么汉尼拔就可以在闲暇的时间内,可以通过绘画来消遣时光。 自从汉尼拔有了这只画笔之后,看护们确实无时无刻不盯着汉尼拔, 看他会不会拿那只画笔干些什么。但是实际上,汉尼拔只是在画画而已。不久之后,众人发现汉尼拔画了一幅耶稣受难图挂在栅栏所对的墙面上, 这样能够使得任何人都能够看见那一幅耶稣受难图。 奇尔顿博士对汉尼拔的这个举动进行了解读, 他认为汉尼拔将自己比作耶稣,这是汉尼拔对教堂与宗教的轻视、傲慢与辱渎。这让奇尔顿博士对汉尼拔的轻视更加严重了。他看起来真的是讨厌极了汉尼拔,甚至他说,现在的汉尼拔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牢笼里没有爪牙狼狈的野兽一样。他还说,只要看见汉尼拔·莱克特那一副沮丧的样子, 他就会觉得心情很愉悦。 当然,实际上, 在汉尼拔·莱克特的眼中这位弗雷德里克·奇尔顿博士其实才是真正的可笑的人。或许连奇尔顿博士都没有发现,自己到底对汉尼拔多么的关注, 汉尼拔如果不对他施以关注, 他就会做了一些根本没有依据的猜测, 或者是像个可怜的求关注的狗一样摇着尾巴搞点破坏。如果汉尼拔对他施以关注, 他就像一只被抛了骨头的狗一样四处乱吠。 不过比起奇尔顿博士的猜测, 所有人都能够轻易发现汉尼拔·莱克特的心情简直愉悦到了极点。他的心情开始愉悦, 还是因为他被允许能够和他的爱人进行通信。 关于他们之间的信件,当然必须要给警官们过目才能够传递给对方。那样的信封在警察的手中被传递过去,到双方的手中被伪装成从未拆封过的模样。那让我们来看一眼那位远在特夫顿的他的爱人贝蒂·埃尔西女士能够寄进来的第一封信上写的是什么—— 【他哪里知道人的情涛欲海,如果堵塞泄口,就会澎湃汹涌,汇积暴涨,就会漫溢泛滥,就会冲毁心田,始发为内心的泣饮、无声的痉挛,终至冲垮堤坝,恣意横流。】 如果对一些书籍足够熟悉,就会知道这句话来自维克多·雨果的《巴黎圣母院》中对那位病态疯狂的教士克洛德·弗罗洛的描述。她使用了这一段话,正是用这句话来表示,那疯狂倾泄的感情与思念。真是让人见了就能够品味到她对他深深的念恋,她的思念,也正像是那不断蔓延出来的、疯魔一样的爱侵蚀着她。 守着汉尼拔·莱克特的两位看护以及他的管理员注意到,在汉尼拔拿到这一封信件之后。他将这一断短短的一句话看了很多次。 他将这样的信件拿在自己的手指尖,翻来覆去,翻来覆去,其间他用自己的手指摩挲信纸,好像在摩挲那位女性白皙细腻的肌肤。他低下头去,用自己的鼻尖轻轻触及在信纸上,他那敏锐的嗅觉,好像就能够从这千里迢迢过来的信件中,嗅到属于贝蒂的芬芳。他那充满着各种想象脑子里,已经描绘了他喜爱的画面——那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或许也走进了自己的记忆宫殿,将属于贝蒂·埃尔西的那一间房子打开,然后他会在里面与自己的爱人在其□□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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