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就笑着看了看夫君,他就乖乖承认是他当时使了个诈,杀鸡儆猴,把第一个找上门儿的极品亲戚给灭了,所以其他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每当这种时候,夫君就会抱住我的胳膊,把头枕在我的肩膀上,做出一种像是撒娇又是害羞的表情,让人……嗯,其实,让人挺受用的。 反正,我挺喜欢的。 毕竟,这可是我自己选中的夫君。 虽然大家都说,这是我们家老爷、太太亲自给我这个掌上明珠选的乘龙快婿,但,其实我比他们两位都更早认识我们家夫君。 那个时候,我们家夫君还不叫薛攀——他叫“文龙哥哥”,身份是“笔海大仙”…… 是的,一开始,我的确以为,他是我们家老爷从扬州带回姑苏来的红漆根雕笔海变成的精怪——毕竟,莫名其妙就能说话啥的,真的很让人迷惑好吧。 而且,我怀疑我们家夫君是故意的。 他有一次说梦话的时候同我“忏悔”过,说他不是有意骗我,只是一开始,他机缘巧合偶然在镜中得见我的书房,大家素未谋面,他看我年纪那么小,又哭得那么伤心,只是想帮我一下罢了。 哪里知道,后来居然有了做夫妻的缘分呢? 这还真是,不可不信缘啊。 我也觉得如此,不过这并不妨碍我直接掐了他胳膊一把,还别说,看着他苦着脸从睡梦中惊醒的模样,我还是忍不住笑了。 这一笑啊,就再也不想跟他计较了。 是啊,那个时候,我们家的确是处于一种极其艰难的环境之下的,不管是我,还是阿弟,还是老爷,还是太太,我们林家的每个人,身体都不好,而且若是没有夫君的帮忙,我们一家人应该会在十年之内陆续亡故…… 这可不是什么危言耸听。 甚至都不是夫君说的。 而是我自己梦到的。 这事儿,是发生在我九岁进京城的时候。 当时船行在水上,我睡在船舱中,我的乳母王嬷嬷睡在门口替我守夜,我们太太睡在隔壁房里,阿弟被他乳母带着睡在太太房中的小床上。老爷则同夫君在隔船低声夜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商讨不完的差事,实在不像是才认识没有多久的人。 好像,他们两人之间真的是一见如故。 那个时候夫君也不过只有十几岁,的确可以说是天纵英才了。 因着离得有些远,他们两个人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加上河水流动的声音,其实他们说的什么,我根本不知道。 但这并不妨碍我辨认得出夫君的声音——这个时候,距离我第一次见到夫君的面,已经有三年。我早知道他就是那个“笔海大仙”了。 毕竟,没有两个人的声音可以这么相似,而且,他也实在对我毫不设防,被我借着寥寥几次见面,大概试探出了个七七八八——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是,果然,他就是“笔海大仙”。 偏巧他的字还是“文龙”,这简直就像是直接告诉了别人,他是谁了一样。 可笑他还自己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装作一副初次见面的模样……还真是难为他了呢。 我那时也已经知道世事艰难,很多事看破了不必说破,故此也就没有拆穿他。 后来,则是用不着了。 成亲当晚,夫君就同我坦白了此事,说是因缘际会,得了一面宝镜,名唤风月宝鉴…… 他还真的把那镜子给我看了,甚至还直接送给我梳妆用。 我却始终觉得这镜子不如我们家厂子里出的玻璃镜子那么好用,故此只做了一件古董摆设——才不是因为迁怒它拦着我同夫君那么久才成亲呢。 对,我十五岁的时候跟夫君定的亲,十六岁的时候成了亲,但是直到两年之后,我们才成了真正的夫妻。 问就是,镜子说的,此事不宜过早……那还说什么呢,只能束之高阁、以示尊敬罢了。 说回九岁时进京的那个晚上。 我听着夫君和老爷说话的声音,伴着水流的低沉缓慢声响缓缓进入了梦乡,却不料,做了一个极其奇怪的梦。 梦境之中,我仍是林家长女林黛玉,但,命运与今生全然不同。 我五岁时,阿弟就病逝了。六岁的时候,母亲也病逝。一年后,守孝期还未满我就去了外祖母家贾府,跟那衔玉而生的二表兄贾宝玉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 十二岁父亲又过世了,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时候,跟他互生情愫,原本以为是天定良缘,却不料有缘无分,一场指婚教我同贾家三妹妹探春一起远嫁异国。 虽然有王妃之尊,但是终究远离家国,最重要的是不得所爱,终于郁郁而终,死的时候,还不到十八岁。 便就是同二表兄一处的几年时间,也是伤心生气多过于开怀畅快……我本是名门出身的贵女,不曾想竟有如此际遇,委实让人惊惧愤怒。 但偏偏这梦境太过真实,让人不得不信。 譬如,我五岁时,阿弟的确生了一场大病,几乎不治。但就是那时,我独自在书房哭泣的时候,遇到了夫君。 那时他虽然假托“笔海大仙”之名。但还是替我寻了神医张先生,来救治我家阿弟的性命……跟着,这位张先生还替父亲、母亲和我也号了脉,开了些方子调理身体。 虽然也曾经奇怪过,为何家中每个人身子都不甚康健,但好在遇到了夫君,我们家几人终于还是慢慢好了起来。 可以想见,若不是有夫君通过那宝镜传话,我极为可能就会度过梦境中的一生了,哪里会有如今显赫美满的生活呢。 十六岁同夫君成亲之后,我们便就离开了京城去了江南。 九岁时,我们离开江南到了京城,夫君买了京中最繁华地段儿的整整一条街,然后将其中一间最好的房舍送与我们家居住。 后来,他得了圣恩,封了奉国将军的爵位,家中的老宅翻新,成了奉国将军府,那就更是气派得不得了了。 更不要说,他还奉旨在府里建了一座园子。 那园子真的好。 请的是大师山子野老先生来绘的图,又得了万岁爷赏赐的一大块地。将那一座园子修建得如同仙境一般。 那时我时常陪着母亲去薛家找姨妈和宝姐姐说话,也在那园子里住过一段时日,认识了不少姐妹,后来大家也在差不多的时间出嫁,倒是都在那一条街上居住起来,做了邻居。 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日子。 比起梦境中的那种可怕的遭遇,果然还是现实更加美好。 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夫君的“拔刀相助”——他永远不知道我有多么感激他,因此也就可以容忍他善意的欺骗…… 何况他后来还是主动承认了,他就是“笔海大仙”,还十分诚恳地同我道了歉。 那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十六岁的时候,我同夫君成亲后,他升了二品的辅国将军爵位,当然还是个虚衔,毕竟我们家里就是做皇商的,又不是真的想做官。 真的做官,有我们家老爷和阿弟便就行了。 我还是喜欢夫君带着我到处游历的时光。 可惜这样的时光在我二十岁的时候就被迫结束了。 我怀了身孕,还是双胎——龙凤胎。 孩子们出生的时候,夫君急得不行,非得叫我去有余堂医学院待产。我自己觉得身体感觉不错,原本不必去,但是拗不过他,还是去了。 结果也果然如同我预想一样的顺利,两个孩子反倒是个头都不大,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痛苦,也并没有受太大的罪就母子平安了。 夫君哭得像个泪人儿一样,把姨妈,哦,已经是老太太了,都吓到了。 好在最后他总算回过神,便又当着大家的面儿将我抱住,一叠声地道谢,又说“林妹妹辛苦了”,没得让人难为情死了。 不过说实话,我心里还是很受用的。毕竟,旁的人,可从未听说有如此对待夫人的。大家都说,怀胎生子是女子的分内之事,哪里需要为这个事情道谢。 但是夫君却不。 他红着眼眶十分认真地同我道谢,倒是让我的眼圈儿也跟着红了。 还是老太太出面教他别闹了我,若是月子里哭了,以后眼睛会坏……他这才忙不迭地擦了眼泪,又去抱了孩子来看。 说来奇怪,虽然长女的性子更冷些,但夫君偏偏就喜欢长女。倒是儿子傻乎乎的,只知道玩儿,夫君便也同儿子一起玩儿,丝毫不关心儿子以后怎么办…… 是走科举还是做皇商,他似乎什么想法都没有。 问就是,全凭儿子喜欢…… 就,真的很奇怪了…… 除了两个孩子都不太省心之外,我同夫君在江南的那几年的时光,还也是非常快乐的。 我们为当地的百姓做了不少事,因为夫君动不动说,这都不是事儿、哥有的是钱! 事实上,还真的如此,所以基本上只要我们想要做点儿什么,都能够做成。 百姓们都当我们夫妇是菩萨转世、神仙下凡,夫君只笑着不说话,既不承认,也不拒绝,就,跟一般人的反应完全不同,多少还是有点儿奇怪了。 因着我们都算是江南出身,所以难免遇到不少熟人。 比如,有天在路上遇到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见到夫君愣了片刻之后拔腿就跑,却被夫君一把拉住寒暄——原来是金陵甄家的公子,小名儿也是叫做宝玉…… 这位跟荣国府那位宝二哥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是跟已经做了额驸、养尊处优、除了脸能看啥特长也没有的宝二哥相比,这位甄家哥哥沧桑了许多。 他含着眼泪跟夫君说了些生活的艰难,却被夫君拿了一百两银子打发走了——夫君教他去考科举,说,他的时候到了。 后来这位甄家哥哥果然走上了科举之路,实在是让人惊叹,又是忍不住感叹夫君虽然奇奇怪怪但果然好厉害的一天。 剩下的还有什么薛家二房子弟厉害,科举有成啦。林家的旁支也起来了,开始走科举的道路。 还有就是我们家阿弟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就是没有女儿,每天都想着教我们家大姐儿下嫁给他哪个儿子啊…… 对,因着我们家姐儿哥儿是我二十一岁的时候才生下来的。阿弟却是十八岁就成了亲,十九岁的时候生的长子,所以,他家长子比我们家姐儿还大两岁,次子跟姐儿同岁,幺子也就比姐儿小两岁,按理说都可以考虑议亲。 毕竟姑舅亲,亲上加亲,是很好的事儿,大家都是这么干的,但是夫君却坚决不同意。 他说什么“近亲不婚”不然“不利于后代”,噼里啪啦一堆奇奇怪怪的话,当时就把阿弟弄生气了…… 当时我同夫君成亲的时候,阿弟就很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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