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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对于甄士隐的这种雪中送炭的恩情，贾雨村是怎么回报的呢？ 人家就能够心安理得地对恩人不幸被拐卖的女儿见死不救，反倒巴结凶手一家子，胡乱判断葫芦案，徇私枉法甘心做一条舔狗，就因为凶手是薛蟠——世家大族就是护官符，为了自己的乌纱帽，忘恩负义算什么，他贾雨村甚至可以更加狠一点儿的。 果然，搞完了甄士隐一家子后，就轮到了林如海一家子。 贾雨村因着被甄宝玉那活宝气到——当然，更主要的是被溺爱甄宝玉的甄家老太太伤了自尊，所以从金陵甄家跑出来，又过起了穷困的南漂生活。 在扬州郊外苟延残喘的这个时候，他听说了林家在给孩子找家教，便跑去毛遂自荐。 林如海好心收留了他，不但当真请他给宝贝女儿黛玉做家庭教师，还在黛玉丧母进京的时候，给了他一封推荐信，帮着他搭上了荣国府的那条线，这才有了这位贾老爷后来的起复再用。 这个事儿上，林如海的引荐之恩可以说是功不可没，但是他做了啥，就不说了。 最多只是啥表示没有，都没有主动害人——你们全家死光关我什么事儿，我只是想要白嫖一下就走人而已。 说完了林如海，再说贾政。 虽然薛攀也感觉他的这位二姨父是个假正经，但是在贾雨村这个事儿上，贾政也没有什么不妥的。人家看在林如海的面子上，不但热情接待了贾雨村，也认真出了力，专门去找了人，帮着疏通了关系，才给这个雨村兄谋了一个好差事，并且还处成了多年的朋友。 最后这位雨村兄又做了啥？ 虽然说原著没有细说，但是各种线索也在明示暗示，最后这贾雨村虽然升职到了兵部的一个高位，却终究还是见死不救、甚至落井下石，眼看着贾家就那么覆灭了。 总之，整个红楼剧情，就是一部贾雨村从穷书生到大老爷的发达史。 当然他最后还是因为太贪把自己也搞翻车了，但这也并不耽误他在自己翻车前，踩着各个恩人的肩膀往上爬。 就有点儿，类似于“恩人祭天、法力无边”这种意思了。 反正挺邪性的。 这边建议还是尽量保持距离的好。 薛攀心中存着这个想法儿，对这贾雨村难免就有些冷淡。 这一点林如海当然也立刻就看出来了。 虽然林如海很有些奇怪为何薛攀忽然表现得如此反常——毕竟在他看来薛攀跟贾雨村现在这还只是第一次见面，应该没有什么过节才对，加上薛攀的性格一贯平和随性，本不该对这贾雨村如此冷淡、甚至sauna是有些失礼的。 但是林如海当然也不太好当面问薛攀，只能尽量打着圆场，然后在场面更加难看之前，抓紧把请薛攀过来的目的说了： “蟠儿你看，你林弟弟都已经到了开蒙的年纪了，你林妹妹在姑苏的时候，也是有先生教导的。如今到了扬州，衙门里的差事儿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家里的事儿也渐渐安定下来，是不是也该请个西席来，给他们姐弟讲授讲授功课了？” 薛攀点了点头道：“这个自然。原是该如此的。” 林如海笑道：“既然这么着，蟠儿你且看看，这位雨村先生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这章略短短。太困惹，先滚走睡呜呜呜，明天一定！
第76章 丑拒 林如海这话一问，贾雨村便就一脸淡然地望向了薛攀，看似胸有成竹、舍我其谁，其实他的眼神和动作却无一不透露着紧张。 很显然，这位雨村兄现在很需要这份工作，而且也指望这个工作可以给他带来更好的前程。 毕竟，林如海可是正在风口上的皇帝心腹，能够搭上这条线，那简直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跟搭顺风车一样了。 薛攀看了看贾雨村，又看了看林如海，稍微犹豫了片刻之后，终究还是叹息道： “贾先生乃是科举出身，又曾入仕为官，定然是有大才之人，若是说仅仅是来做林妹妹、林弟弟的西席，那当然是完全够格儿的。” 薛攀这话一说，贾雨村瞬间就放松了下来——就是说，以他的忽悠，哦，是沟通的能力，怎么可能连这么一个小孩子都搞不定？ 虽然这位小薛大人的名声在整个官场都是如雷贯耳的，但是他再厉害，也不过只是个小孩子罢了。 而且，若这孩子真的是传闻中那么厉害的人物，那就更好了。 像是这种大人物对于他贾雨村这种小人物，一贯是看不上眼的，只要能够顺利忽悠过去，把林家西席这份儿工作拿稳，以后大家江湖再见，也是个攀交情的好机会—— “旧日曾蒙薛大人美言，得以结交林大人，提携之恩，雨村永志难忘”…… 看看这种话简直就是现成的，随便说说就是人脉啊。 贾雨村早就把这中间的弯弯绕绕都想明白了，就差薛攀钻进他的套儿里来了。 不过显然他这一回预计得太过乐观了。 还没等薛攀再开口再说点儿什么，林如海却已经继续问道：“蟠儿这话，似乎还没有说完？” 薛攀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姑父……侄儿的确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还请薛大人但说无妨。” 这回却是贾雨村受不了这种忽如其来的转折，没有沉住气，主动发言了——可是他越是这样就越显得他急切，反倒是不够从容，没有了排面。 果然，他这话一问出来，林如海的眉毛几不可查地微微蹙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若不是薛攀这种本身就很擅长关注人的微表情，又跟林如海本人朝夕相处好久的人，根本发现不了他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但是薛攀却注意到了。 而且他还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这位林姑父终于还是注意到了他的委婉提示，开始认真观察贾雨村，并且发现了一些这位贾先生之前掩饰得很好的问题了。 正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之前的人设越完美， 贾雨村也是个人精，他很快也就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 不过他在自己真正想要得到的机会方面，一向是不遗余力地争取的。 之前在葫芦寺营销甄士隐的时候如此，现在在扬州城，营销林如海的时候当然也是一样的。 原本他很快就要成功了的，万万没想到的是，半中间居然还杀出了薛攀这个程咬金来。 这就很让人无语了。 坏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贾雨村一边儿故作谦逊大度，询问薛攀反对他入职林家的理由，一边儿在心里早就把薛攀骂了十遍八遍——哪里来的小子，真是无礼，基本的与人为善就不说了，尊老敬老总是要有一点儿吧。 怎么还就玩儿这“欲言又止”、“欲说还休”这一套呢。 还不如痛痛快快说一说为啥反对呢。 真是，没得晦气。 贾雨村内心十分愤怒不安，面上却还是非得要做出一副谦逊大度的模样，不但他自己憋的难受，薛攀看着也挺难受的。 不过反正薛攀今儿就没有想着忍受什么，感觉不爽就直接怼，这才是他应该有的人生。 只不过是一个贾雨村而已。 他那么能耐大可以再去找别的人脉起复，但是对不起，林如海这边儿是别想了。 想到了这里，薛攀微微一笑道：“贾先生好格局——但您这样可就愈发显得高不可攀了。您这样的人才，若是屈就在我姑父府里，给我们那一个五六岁、一个三四岁的妹妹、弟弟做先生，那可真是太屈才了，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薛攀这么一说，林如海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 贾雨村也懂了。 等听到林如海委婉地表示同意了薛攀的意见，然后准备介绍他去本地正好在举业时期的人家任教的时候，他已经气得脸色发白了。 这位雨村兄，虽然有诸多毛病，但是有一点，自尊心还是非常强的。所以，林如海一旦表现出不够坚定的一面，他立刻就不想干了。 家庭教师这种事儿，本来就是他用来打发无聊时光的消遣。主要还是想要结识多一点儿的人脉，并不是真的想要投身教育事业的。 所以薛攀稍微一提点，林如海就秒懂——这么牛的科举人才，为啥会主动来你家应聘五六岁、三四岁小孩的启蒙老师，这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所图啊。 而他们林家现在能够拿得出手的，除了林如海自己的人脉之外，果然还是只有万岁爷对林如海的信任了。 只是，这份信任来得可并不容易，可不能随便就能被人搭便车的。 关键，若是人品才学都好的人，搭个便车也就罢了。可是这种人一般也不会主动来蹭这种好处，真的来蹭的肯定都是人品不怎么行的，至少也是有瑕疵的吧。 这么一分析，林如海立刻就下了头了——之前他跟贾雨村谈得那么开心，也不过只是因为这位雨村老师提前做了功课专门投其所好，才会有这种卓绝的效果啦。 这么一想，这贾雨村上门毛遂自荐，果然更加用心叵测了好吧。 林如海本就是聪明之极的人物，这中间的弯弯绕绕当然一秒钟就能够想得通。 只是他本性仁厚，之前根本没有往这个方向琢磨，现在薛攀一点拨，他立刻就想通了一切——真是好险，差点儿就把这种利欲熏心，只会算计的人引入家里来了。 正所谓，读书明理，学功课先学做人。 贾雨村这种人要是当真来给家里孩子启蒙，那可真是危险的很了。 林如海越想越觉得一阵后怕，加上贾雨村自视颇高、自尊心极强，他只是稍微表现出来一点疑惑和抗拒，贾雨村就立刻告辞了。 这就…… 比想象中的更加好处理啊。 早知道这么简单，他早就这么干了。 话虽然如此说，但林如海和薛攀两个人还是客客气气地将贾雨村送出门去。 他们俩在这个方面也是非常一致，那就是“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是贾雨村这样的势利小人，他们也会维持表面的客气，不能真的当面跟人撕破脸。 这样，就算这些小人以后运气好，暂时小人得志了，也没有什么把柄可以来攻击他们。 当然，做小动作、使绊子这种情况就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了。 只是，只要大家表面上过得去，这些人再对林如海和薛攀动手，就也还是他们没理，到时候愈发好办，只再按着他们继续往死里打便是了。 薛攀跟林如海在这种事件上一贯有高度的默契，根本不用多说，一个眼神就能领会彼此的意思。 送走了贾雨村，林如海便邀请薛攀回到林府书房继续说话。 “方才那贾雨村，蟠儿可是知道他什么不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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