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韵双手捧起脸颊,她惶恐地看向插在坟包前面的木牌,越想越觉得对劲。 “阿娘......我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楚韵捧着脸的手用力地揉搓脸庞,完了完了,这样的脑袋还怎么学习啊! 不学习,怎么发家致富,怎么给魈,给闲云真君修石碑建庙呢! 是的,她楚韵初心不改,她仍然心怀这样伟大的志愿。 “可是阿娘......”跪着的楚韵侧过身子,她的头轻轻地贴着木牌,手不自觉地抚摸上自己好几年前,在木牌上歪歪扭扭刻的字,“我好想见他。” 就算见了也不知道能怎么样,可就是,想看看他。 “阿娘,阿爹,这到底是为什么啊?韵儿有好多不明白的,没有人能告诉韵儿,我该怎么办......” 楚韵幽幽叹息一声,她看着自己以前刻的字,手指抚上道道深刻的划痕,她清楚的记得,在那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她被锥子磨出血的手托着木牌,独自一人来到这里。 别人都说如果去世之人的坟没有石碑没有名字,就会成为孤魂野鬼,可那时候的她不识字,只能哀求村长,可能村长也看她可怜,那时又是新丧,村里的人对她没有后来的恶劣,她从村长那里得了一张字条,她便对照着那个不眠不休地刻字着。 “爹,娘,韵儿现在识字了......”楚韵闭了闭眼,睁眼的下一刻,她又恢复成平时那副有活力的样子。 “哎呀,肚子饿得咕咕叫,我也回去吃饭喽!”即使没有任何人看见,楚韵的脸上也兀自笑得灿烂,“这吃饱后才有力气做事啊,爹,娘,你们安心吧,你们的韵儿才不会被打倒呢,村里那些人,反正我想不明白的事情我也懒得管啦,就这样吧,这一天天都这般过来了,往后的日子也没什么难熬的,我会越过越好的,这样以后也能给你们带来更多好吃的呀!” 站起来的楚韵转身后,她脸上扬起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从前她不知道这些年来跟他们说过的话他们会不会听到,她不想他们知道她过得不好,所以她一边哭着却强迫自己在他们面前笑出来,一遍遍地告诉他们她过得很好,一开始还会找蹩脚的借口,说是自己一不小心摔了,才哭着见他们的等等。 到后来她心里也清楚了,这些年来她说的所有话,听到的人,只有她自己而已。 “爹,娘,我也,好想你们啊。” 楚韵抬头望天,眼里映出漂浮的云彩。 “我会好好活着的。” 因为她活着,就是在代替离世的他们好好活着。 日复一日让她坚持下去的理由,便是她从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而是为了不能活着的人而活。 如果是阿爹阿娘的话,一定希望她长成一个正直又善良的孩子,会希望她能开心的活着,她便是这样日日夜夜地安慰着自己,支撑自己过来的。 她拍拍自己的脸颊,回家后先吃一顿饭,然后也要给自己找学堂读书,她可是答应过闲云真君的,回去之后也不会懈怠读书写字的事。 清风拂过脸庞,像是在温柔地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在耳后,楚韵想着自己似乎从未想过将来要怎么样,以前是不能想,不敢想,光是活下去就能耗尽她一生的力气......可现在,楚家村的人往后也许也不会针对她了,她在村里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过了吧。 她也有田了,可以自己种庄稼养活自己了,好好经营,她不会让自己饿死的。 那么,以后呢? “楚韵”想要做什么呢? 这样的念头便如此突兀地于脑海中浮现,楚韵眼里划过一抹茫然,随后她猛地摇晃脑袋,这般让她感到心慌感到无措的想法才消失了。 “阿爹,阿娘,我是因为你们而存在的,今后,韵儿想要离开村子,用你们给的这双眼睛去看看璃月有多大。等到韵儿老得走不动了,这么多年过去到时候来见你们也能有很多话跟你们说,才能够告诉你们璃月的山,璃月的水,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这样,让她活下来的他们也会感到欣慰吧,会觉得她没有白白地活着。 ** 这次机巧鹤还带了笔墨纸砚来,居然还是她在仙山上用的那套,磨墨时,手指还是会感到刺痛,楚韵无视这份疼痛,想着自己哪里有这么娇气了,她咬着牙执起毛笔写了一封对闲云真君表达感谢的信,和洗干净的碗碟一齐放入食盒中,等待着机巧鹤来拿走。 稍晚些时,机巧鹤又飞回她这儿,这趟不仅是送晚饭来,也送来了一封简短的回信。 楚韵将信纸展开,她注意到信上的字苍劲有力,字迹虽然规整,但是一笔一画都很锋利,无端端地令她感觉出一股杀伐之气。 楚韵拿着信的手一僵,她倒吸了一口气,她原先在仙山上也没见过闲云真君的字迹,可实在是想不到啊,原来,闲云真君的字,会是这种感觉...... 楚韵联想到幻化成人形的闲云真君,她又看了看这封信,这字给人的感觉,跟真君那副平常只会搞研究发明的形象有些不搭啊,不像是那样会提刀提枪去跟人火拼的感觉啊? 哎,仙人都是千变万化的,谁知道呢,楚韵摇了摇头,她的视线落在闲云真君写的最后几个字上,“近日可还安好?” 楚韵轻挽嘴角,她将食盒放在一旁,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她还没捡开,便顺手拿起毛笔沾了墨,坐下的她左手拿来一张信纸,提笔便在信纸上写下字来。 “魈,你身上的[业障]气息,为何变得更为浓重了?”清剿完这一带的邪魔,弥怒看着身旁的魈,他刚刚使用傩面战斗时,周身涌动的仙气好似混进去一缕暗黑色的气息...... 可他们一齐战斗,一起压制封印魔神遗恨的力量,彼此受到[业障]的负面影响的程度该是一样的,可最近,魈不知为何,明明几人中他的心性最为坚定,但他身上缠绕的[业障]更多了。 “无碍。” 一刻不停地攻击着他精神的[业障]最近换了一种方式攻心,竟然敢以楚韵为借口...... “你别硬撑!”弥怒拽着魈的胳膊,他敏锐地觉知出魈最近战斗的样子透出一股狠戾,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业障]的影响。 “左右这里没有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弥怒将魈赶回去,深夜的风吹着他的脑袋,也没有让他变得更清醒,反而使得在脑海中吵闹不休的声音变得更嘈杂,[业障]一刻不停地扰乱着他的心绪,踏进住处的魈看到机巧鹤停在他的房间前,想起给楚韵的回信,那么她是否会再写信来呢? 魈拿开食盒发觉里面确实有一封信,而侵扰他意识的声音似乎变小了一点。 “谢真君挂念,托真君的福,楚韵近来都好,不知道闲云真君近日是否还是用眼过度呢?还请注意则个,楚韵唠叨几句,烦请闲云真君勿怪,也不知道,魈上仙近来可好?楚韵过去受魈上仙颇多照顾,是以,心下有些......” 后面两字被她涂黑了,可他仍然能从写字的痕迹中瞧出点端倪,她写的是“惦念”。 可她接的“在意”两字,似乎和她原先想要表达的意思并未相差多少。 “他可还好?可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身上有伤可有去看医仙?他,还有其他几位夜叉仙人,还请诸位不要太过拼命,话太多并感到不好意思的楚韵敬上。”最后的话,她像是还想写些什么,却生硬地改掉了话头。 魈舒出一口浊气,小心地拿着她写的信,放入一个信封里,又觉得不妥,再套了一个信封,这才锁入抽屉里。 往后几日,楚韵发觉她都能收到“闲云真君”的信件,心想真君对她真是关怀备至,还会过问她每天都会做些什么,有了“闲云真君”的督促,楚韵也觉得自己要早些上学堂去才行,多学些知识,这样才能早日把真君给她的图纸研究明白。 知道她想去念书这一打算的文彦很是赞同她,不过也委婉地提醒她最好能换一身衣裳。 “楚韵,你少与外边的人打交道,便不知道世人惯会以貌取人,但这也怪不得旁人,多少人和你一照面只能先看到你的外表,便会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对你有一个大概的印象,你也不要觉得文大哥说的话难听,换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去念书,至少能为你略去一些不善的目光。” 文彦一直以来对她都是偏善意的一方,楚韵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她整合一下剩下的银子,拿了一小块碎银藏在兜里,想到文彦又会问她哪里来的钱,可她这怎么解释给他听啊......她想了又想,这家里不是还堆了很多蔬菜和果子么,她吃不完又给不出去,放着坏了也怪可惜的,不如一并拉到街上去,能不能卖出去是其次的,主要是这样一来在众人眼里,她不就有了很好的借口了么?
第121章 只能说裁衣店老板是赚大钱的料,无论楚韵拿起什么颜色的布匹她都说这颜色衬她好看,给她一通夸得天花乱坠的,楚韵虽然没被哄得昏了头脑,但本来只想做一件夏装的她,愣是被热情的老板连推带销地在她这家店里定了各两套的夏装秋装和冬装。 这给自己花钱,她还真挺舍不得,老是在心里算着这又能买多少面粉能做几顿窝窝头能吃多少碗肉的。 要老板先改出一套夏装来,楚韵谨记着文彦说过的话,她也不想别人会因为她穿得很破烂而不愿意收她读书,只是这该怎么找学堂呢...... 而打定主意要与楚韵拉近距离的文彦,文丽娘催他早日成家心中盘算着多个人来承担家中琐事,文彦正好借此提出自己需得多出去走动,才能觅得有缘人,是以他一天中也能匀出两三个时辰,跟着楚韵上街去找学堂。 这段时间又是询问商贩店主,又是翻山越岭的,找到的几个学堂的管事人,文彦与楚韵虽然都与他们搭了话,可一听是楚韵来读书,有的便先行拒绝了,有的在问了她的年龄后,也是摇了摇头,委婉地拒绝了。 “文大哥,为何呢?我又不是给不起钱来白念他们的书......” 意欲高涨的楚韵,即便这几日天天走山路,从天将将亮就出门,到太阳下山了才回到家里,走得她脚板疼,腿都肿了她也凭着一腔热情地去找学堂,第二天便是爬也要爬出村去,可为什么,他们也不给一个明确的理由,她感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让她来念书,凭什么呀? “......”想到学堂的管事人小声地在他耳边说的话,担心说出来会打击到楚韵,她的心中怕是会更不忿,“不凑巧,这一个学堂的教书先生统共才一两位,教不来更多的学生,我们再去找下一个吧。”他也只能这般撒谎。 而他自幼是有爹爹启蒙,又请了先生只教他一人,不说这般一对一的教学所需要的束脩,每年起码两次登教书先生家门,向其献礼表学习的诚心也是最基本的,更别说一段时间只教一个人的先生,也自持身份,太过寻常的人家他瞧不上也请不起,因此也不适合介绍给楚韵;村中还有在念书的便是村长的女儿了,可她是楚家村村长的女儿,也与楚韵的情况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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