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几天,是无法看清看透一个人的,所以,他想给她一个机会,看她会如何抉择。 他心知她是在放狠话,一月之期过去,她或许可以赢过几人,却无法赢过他们所有人。 她不得不把自己逼上绝路退无可退,而身为师长,他的职责不就是为学生传道解惑,去给陷入困境中的学生指一条明路,或是递一把梯子么? 两方都是他的学生,可他们赢,另一个学生会受辱,会痛苦不堪;而她赢,事情未必就会如此发展。 “学生明白,先生指点的几篇文章,皆是讲有关宽容或者品德的故事,先生读圣贤书,那自然是圣贤的学生,我是先生的学生,自然也知道先生会希望学生这般做的。”楚韵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向教书先生。 已经上了年纪的教书先生,这一次是对楚韵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孺子可教啊!” 他教书二十余载,见过的学生数不胜数,当是毛头小子的时候,自是满怀热情与育人的理想,读书以启智,读书以明理,他希望每个学生成才,每个人都能走上自己人生的康庄大道。 只是时移世易,见的人多了,再热再滚烫的血也有凉了的时候,他对楚韵也没有多少期待,只不过是想着能够这样帮她一把罢了。 可是这个孩子,令他的心中久违地感受到了一股由衷的欣慰。 “楚韵,你很好。” 楚韵眨了眨眼睛,眼里的泪意似乎怎么也挥之不去,明明被如此夸奖了,是该仰天大笑的,是高兴的事情,为何她却想要哭呢? 因为,被肯定了吧。 是名为楚韵的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被同样身为人类的,教导她的教书先生肯定了。 他夸她好,他认可她。 好像与一直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楚韵,终于被接纳了那么一点。 楚韵极力绷住情绪,不想在尊敬的教书先生面前哭出来,这一定会让他很尴尬吧? 楚韵努力地平复心情,听着教书先生的滔滔不绝,平日里,到了下课的时间他也没那么早地放学,他对她说了很多大道理,不愧是读过很多书的人,每一句话都能找到出处,并跟她说。 虽然,现在的她是听不懂的,但是,她可以学呀。 或许当授课先生的,都免不了爱说教,也是欣赏这个聪慧的孩子,他不由得与她说了很多话,见她神情认真地倾听,他心下大感宽慰: “冤冤相报何时了?若他们赢,你必然受屈辱,而心中滋生的恨意会摧毁你的理智,毁了你这个人;若你不曾宽宏待人,他们也必定会记恨上你,永久纠缠于你,使你永无宁日......” 教书先生叹了一口气,“先生并非想要你一昧地忍让,只要你如昨日这般,能保住自己,守住自己的原则与底线,如昨日这般处理便很好。” 暖橘色的夕阳照进来,为教书先生日渐浑浊的双眼增添了一抹亮光,“好好学习,勤奋努力,若你一朝大有作为,若有一天你可以影响很多人的时候,勿忘此事此时,你没有被情绪支配,而是宽宏待人,使得他人也多少理解了一点你的处境,同理到你的心情;但不是每一次你的好心,你的善意都能有与之相同的回报,但是或多或少也能如今日这样,对他人产生好的影响。” “做人常怀宽仁之心,做事记得以人为本,如此必能善始善终。” 楚韵躬身,一丝不苟地向教书先生行了极其标准的弟子礼: “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与教书先生道别,又是提着又是抱着其他学生家送的东西,有夕阳伴着回秋时稔家的楚韵,只觉得心中一片安宁。 走到秋时稔家门前,拍不了门的楚韵只好扯着嗓子喊,秋时稔很快便来开门了。 看着楚韵抱着提着一大堆的吃食,在秋时稔张口问她之前,楚韵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她的脸上浮现出充满活力的笑容:“阿姐,我回来啦!” 总觉得只回一声“嗯”听起来有些冷淡,看着她灿烂的笑容,秋时稔舒出一口气,也以笑容回应她: “嗯,欢迎回家!” ** 明日便是旬假,与因不能上课而感到惋惜的楚韵不同,学堂里的男孩子们趁着教书先生此次不拖堂下课就走了皆是欢呼不已,兴致勃勃的与相熟的玩伴谈论着明天去哪儿玩耍。 十天怎么过得这么快啊...... 当然,这个念头楚韵只会在心里想想,说出来那些萝卜头听了怕是要丢书本。 “哎哎,你们都听说了么?”一人露出神秘兮兮的样子。 “什么啊什么啊!”另一个人性急地抓扯他衣袖,拽他胳膊要他别卖关子。 “呵,你们这都不知道?” 有的人本来就要带着书本回家了,一听到男孩在说什么,便走也不走地停在原地,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男孩见其他人都看向他,看来他们都不知道,心中得意得不行,没等他继续吊胃口,他斜对面坐着的少年横了他一眼,悠悠开口:“不就是那沉玉谷上谷过去,两座山的山脚不是有河相隔开么,这不知道哪一天啊,竟出现了一座拱桥横跨河水搭在山脚边,这突如其来的桥还有个传说......” “呵,你这口气什么意思啊!”那男孩被人抢走了所有人对他的注意力,心中正是很不爽快的时候,一下子就和那少年争吵开了。 “我只是单纯地看不惯你,就这么点事还要卖关子罢了。” “......”楚韵无语地眯了眯眼睛,对此生不出半点兴致听他们吵架的她,连忙收拾好书本,头也不回地溜出学堂了。 因此,她也就没有听到他们后头说的内容。 “这然后呢?”好不容易把快要上手的两人给拉开了,有的人就问了。 少年哼了一声,也懒得搭理男孩,径直走了。 男孩很满意其他人的目光重新聚集在他身上,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据说从前有一对男女,他们很是相爱,即便同生共死过也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在一起,女人整天以泪洗面,男人悲痛欲绝,无助地在河边仰天痛喊,‘为何我们不能在一起?若我能化身成桥,是否就能横跨过这些阻碍我们在一起的困难!’在男人这样喊过之后,奇迹发生了......” “一座桥连夜从河中冒出,男子震惊不已,只觉得一切都是天意,连天也被他的痴情打动,于是这座桥也成了男子为了与深爱的女子在一起,而决心破除万难的勇气,更是他们在一起后白头偕老的见证。这之后啊,听说真心相爱的男女从这座桥走过,他们就能永永远远在一起了,因为这是天定的缘份。”男孩一口说完,不由得拿出水壶来喝一口。 “那这个‘听说’又是听谁说的?”有人问他。 “别人说那是一个老婆婆说的,她见证过很多男女走过这座桥都成为一对了。” 而男孩口中的老婆婆,正挡在楚韵归家的路上。 “小姑娘呀,能帮婆婆一个忙吗......”
第132章 时间回到半刻钟前—— “是楚韵,楚韵就要过来了!” 借着土路与田地的高低差,躲在田边的伐难向着身后同样和她施展了隐身诀的应达兴奋地说到。 此时,楚韵离她们还有一百米的距离。 “伐难,这个办法真的可行么?”应达褐红色的眼眸流露出担忧来。 主要是,楚韵小妹真的有那么好骗过去么? “哎呀,你就瞧好吧!”伐难给了应达一个眼神,示意她也准备好。 伐难快速地左右张望着,见方圆十里内只有楚韵经过这里,放心地再施展一个变身术,她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的模样,而应达也变成了一个穿着碎花衣服的小姑娘的样子。 当楚韵距离她们不足十米的样子,伐难朝应达使了眼色,应达朝她点点头:“哎哟哟,老婆子的腿啊......”伐难这就开演了。 “奶奶!”应达扮作的小女孩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与些微的惶恐哭腔。 此刻经过的楚韵,如她们所料那样停下了脚步。 “快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我奶奶她,她一下不慎,摔到田野里来了,呜呜呜......” 伐难在心里给应达竖起了大拇指,如此饱满的情绪与自然的演技,外加她们出神入化的变形术,绝对能瞒过楚韵的! 听到有人呼救,本在正常赶路回楚家村的楚韵,听到小姑娘哭喊的话,似乎是她的奶奶摔了?! 她当下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声源处跑去,这可不好,老人家可摔不得的,很容易出事的! “小姑娘你别怕,老奶奶你还好吗!”走在土路上的楚韵跑向路边有田野的那一侧,见果然是一大一小,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拉人,“老奶奶还能动吗?小姑娘,要是我拉你奶奶上来的话,她不会痛得更厉害吧?!” 伐难与应达是施展了变身术,在楚韵看来,她们对她而言就是完全陌生的人,见楚韵二话不说这般热心肠地施以援手,心下或多或少都有些感叹。 与小姑娘合力将老婆婆半拉半抱地弄到土路上,楚韵也险些跟老婆婆一样体力不支地坐到地面,看着小姑娘还在嘤嘤啜泣,楚韵想了想,先拍拍小姑娘的肩膀,看向她的眼神暗含着关怀与鼓励: “你们是哪个村的人?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楚家村,在这个村子周围的几个村子只有那里有药房,可是它离这里还有些远,你奶奶肯定是不好走那么远的,你家里离这里远么,家中可还有人在,方便赶过来吗?呃,你别误会啊,我没有坏心思的,因为现在这里只有你的话,你是不能走开去替你奶奶开药的吧,我不清楚这附近有没有药房,你知道吗?” 楚韵沉思着,“呃,我不是大夫,我也看不出你奶奶的腿是扭伤呢,还是伤到了骨头,也不好盲目地为你们跑一趟......”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见楚韵还在为她们想主意,假装老弱的伐难与应达不免感到心虚,额头上疑似要出汗了,更是对楚韵的一腔真情感到抱歉。 还是“小姑娘”应达接上话,“我家,我家爹娘都外出劳作了......都怪我不好,我想帮爹爹娘亲做些事情,替他们送东西,奶奶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去,我这跑快了,奶奶在后头追我,这一个没注意奶奶就,呜呜呜......” “老奶奶”伐难也适时地唉声叹气了一会儿,“我觉着,这腿该是没摔断了的,只不过,我还得缓上一缓,妞妞,你也不要太自责了,你也只是想帮他们俩,为这个家尽点力罢了,只是这要送过去的包袱该怎么办呢,这包袱里的东西别人也急着要呢......” 伐难说着说着,又重重地叹出一口气,她看了楚韵一眼,眼里冒出一点希冀来:“不知道这位好心的姑娘......唉,你都帮忙把老婆子给拉上来了,我又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呢,唉,算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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