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珠没有多问,应声去了,芙蕖上前扶着佟佳贵妃回去坐下,说道:“主子何苦这么着急呢,皇上就是一说,未必当真。” 佟佳贵妃叹了口气:“你不懂,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四阿哥搬出去了,宫权就回来了。” 果然如佟佳贵妃所说,这边四阿哥搬到偏殿去的消息一传出去,那边惠嫔和荣嫔便带着宫中的账册上了门。 “可算是能将这些事务交还给贵妃娘娘了,这些时日,我简直是担惊受怕,夜不安枕。” 惠嫔像是交出烫手山芋一般松了一大口气。 她的话是有些夸张,但也不是完全夸张。 自打佟佳贵妃因为“养病”将宫权都交出来后,她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宫里人为了求个庇护恭维她倒也罢了,关键是竟有人想要通过她拉拢大阿哥,好像当太子爷不存在了一般! 这还了得? 惠嫔算不得多聪慧的女子,却胜在有自知之明,她儿子什么样她心里清楚的很,在皇上心里,她儿子比不上太子的半分! 更别说在她儿子心里,太子可能比皇上还亲,他怎么可能会有跟太子相争的想法呢? 这些人现在出来挑唆他们母子出头,根本就是不安好心啊! 惠嫔恨不得自己也病一场,荣嫔更是不可能会愿意出这个头。 她连承宠都不愿意,如今还跟康熙冷战着呢,更别说争权了。 要不是太子爷护着,她闺女说不定都被那恶毒奶娘给吃了,更别说太子爷还给她闺女偷偷分了那么多金子做嫁妆,叫她如何不感激? 别说三阿哥如今还小,便是长大了,若敢跟太子不对付,她这个当亲额娘的都不答应! 外面的人总想把手伸到后宫中来,可无奈宫里的主位们没有一个是傻子,没人会接这个茬儿,宫权兜兜转转重新回到佟佳贵妃的手中,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意外。 “你们俩都是通透的人,不像我,只想求个安生都不行,” 佟佳贵妃感慨道,“今后还得你们多帮我,我不求别的,只盼着宫里能平平安安的,不要惹出任何乱子来。” 去他的皇后之位,储君之争,跟她一个深居后宫的弱女子有什么干系? 她什么都不想要,只要自己和儿子一直好好的。 …… 康熙从承乾宫回来的时候,胤礽已经乖乖在读书了。 第一次跟儿子闹别扭,对于康熙来说也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闹过了,他也消气了,便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绝不会先哄儿子的话,主动到了胤礽的寝殿。 一进门,看到儿子站在书桌后写字,康熙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好像恍惚间看到了儿子长大后的模样。 “东宫的图纸,朕已经让工部做好了,他们正在按照你的要求做一个微缩沙盘,等年后就应该能呈上来了。” 康熙开口说道,“到时候你看着哪里不满意,便叫他们重新改。” 胤礽写字的手一顿,抬头问道:“阿玛打算将我撵出去了吗?” “胡说!” 康熙立刻瞪眼,“就算定好了图纸,到修建完可以入住,也得好几年呢!你给朕老老实实的待在乾清宫,哪儿都不准去!” 胤礽丢开手中的毛笔,笑嘻嘻的凑过去,拉着康熙坐下,给他讲刚刚万斯同跟他说的话。 康熙没想到这个顽固的前明遗民竟然好心来帮他劝太子,更没想到自己努力好几年都没做到的事情,竟然让万斯同几句话给说通了。 康熙运气瞪着胤礽:“怎么,朕对你百般好都不能叫你放心,那万斯同几句话你就愿意了?” 胤礽哄道:“那不一样嘛!您是我阿玛,自然看我什么都好,我便是错了,您也能给硬掰成对的。” 康熙神色有些松动。 那是啊,他亲手教养大的太子,当然什么都好,什么都对。 谁敢说太子的不是,那定然是那人的错! “可万先生不是我的亲人,甚至不是满人,他说的话,定然不会偏袒我,更贴近事实些。” 胤礽继续说道,“我刚刚仔细想了想,还是平时接触的人太少了,我身边都是爱我的人,我又哪里知道我到底好不好呢?” 康熙点了点头。 兼听则明,是这个道理。 胤礽再接再厉:“所以啊,阿玛以后要让我多听听不同的声音,我还小呢,有错可以改,对吧?” 康熙:“对——,不对,你是不是搁这儿给朕挖坑呢?说吧,你又想出什么坏主意了?” “我哪有,” 胤礽委委屈屈,“我这么懂事,阿玛不夸我,竟然还怀疑我!” 康熙看着他:呵。 胤礽转了转眼睛:“所以阿玛,三藩已定,咱们周游天下的大计,什么时候开始啊?” 康熙完全不被迷惑:“周游天下跟你有什么关系?朕自己许的愿,自己去还,你就乖乖坐镇京城吧。” 胤礽:……!!! 不对,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他也要出去见识一下大好河山,他不要留在京城里啊喂! 康熙这下子算是拿到了胤礽的把柄,从那日起,他开始肆意的指使胤礽做事,从捶肩捏腿到整理奏折,忙得胤礽团团转。 不过他依旧是顾及胤礽的心情,对安亲王的处置上,并没有当真轻轻揭过。 腊月二十八,安亲王匆匆回京,康熙带着胤礽前往卢沟桥相迎。 一番欢迎仪式过后,康熙一挥手,直接将安亲王送进了宗人府。 名义上是令安亲王接掌宗人府令,实际上就是软禁。 这下子安亲王府蒙了,宗室蒙了,朝野上下都不知道康熙要做什么,保持观望。 而康熙却像是没事人一样,高高兴兴的过年。 今年的除夕宴若说与往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太子和大阿哥有了自己的座位,而不是过来敬个酒就离开。 除夕宴上依旧热闹,大臣们轮流上来敬酒,康熙却并未畅饮,无论是谁,都只是略沾沾唇。 胤礽更是滴酒不沾,只是喝淡茶。 胤褆却不顾忌,很快就钻到了下面年轻人的那一堆,跟他们闹哄哄的拼起了酒来。 过了年他虚岁就十岁了,个头不比寻常十三四岁的孩子矮,酒量也好,几杯下肚只是脸色微红,尚且没有醉意。 康熙也不拦着他,只是叫人给胤礽加了几个热菜,不让他吃那些冷掉的蒸碗。 纳兰容若还在盛京,明珠今年难得的安静,一个人喝着酒。 有宗室凑过来敬酒,悄声道:“瞧瞧,大阿哥都已经能出来敬酒了,太子爷还是个需要皇上看顾的孩子呢。” 明珠不动声色:“太子毕竟要比大阿哥小两岁。” “那又如何?凡事也得讲个先来后到不是?” 那宗室多喝了两杯,有点飘,“明珠大人啊,您放心,咱们的主心骨回来了,今后咱们,定然能成大事。” 主心骨? 安亲王吗? 明珠依旧神色不变:“今日宗人府里不知道热不热闹。” 那宗室嘿嘿一笑:“热闹,肯定可热闹了,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明珠骤然神色一变,一把抓住那宗室:“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大过年的,可不能胡来!” 不会有人在除夕夜里作死吧? 不会吧! 他还想好好过个年呢!
第77章 “皇上,如此佳节盛宴,怎么不见安亲王啊!” 一个看似喝醉了的宗室王爷突然摇摇晃晃的走到正中,大声喊道。 一时间殿内都没了声音,所有人一起看向他。 他高举酒杯:“安亲王平定三藩之乱,乃是千古奇功,该如先辈一般名垂青史,让后世子孙都记住!” 他这话一出,在场大半人的脸色都变了。 平定三藩之战安亲王固然是西南一路的主帅,但东南可还有康亲王呢,人家康亲王比他更早班师回朝,若论头功,该当是康亲王的才对。 更何况撤藩的国策是康熙所定,无论是史书还是后世评价这场战役之时,都会先归于康熙的功勋,怎么也不可能将此功全都给安在安亲王的头上。 安亲王刚回京就被送进了宗人府,名义上是做宗人府令,可实际上是为了什么,众人皆知。 这人在除夕宴上公然说这等话,不要命了吗? “平定三藩之乱乃是皇上的不世之功,安亲王不过是授命领兵罢了,谈何千古奇功?你休要在这里耍酒疯,还不快回座位上喝点醒酒汤!” 索额图第一个开口斥道。 他环视了一圈,心里也发觉不对劲了。 安亲王人在宗人府这他知道,康亲王还没让入京,他也知道,可裕亲王和恭亲王呢? 这两位可是皇上的亲兄弟,大过年的不出现在除夕宴上,也太过异常了吧! 索额图下意识的去看明珠,却见明珠老神在在的喝着酒,完全不见一点着急的模样。 也不知为什么,索额图突然就心安了。 明珠这死东西都不怕,他怕个锤子! 他家太子好端端的坐在皇上身边呢,他无所畏惧! “明明是我们八旗兵用命拼下来的功绩,凭什么算到没上过战场的人身上?!” 那老宗室都六十多岁了,俨然一副倚老卖老的模样,“当年我们跟着摄政王打天下的时候,可从来没人吞过我们的功劳!” 摄政王三个字一出,康熙的脸色瞬间由看热闹变成了蓄积怒气。 大清能被叫一声摄政王的,只有多尔衮了。 可那是被先帝削爵掘墓之人,即便先帝薨逝之前在罪己诏里承认过他的功劳,但却至今未恢复其后人爵位,也未替其平反,所以如今多尔衮依旧是个“罪人”。 这老宗室竟然将康熙和一个“罪人”相提并论,简直是悖逆! 这下连索额图都不敢开口了。 胤礽放下筷子,突然开口问道:“汗阿玛,咱们八旗将士到了这把年纪,还要上战场吗?” 康熙看向明珠,如今他正兼任兵部尚书。 明珠起身恭敬道:“这是贝勒尚善,和硕庄亲王舒尔哈齐之孙,十三年授安远靖寇大将军,进军岳州,因拒敌退缩征战不利,被调回京城。” 意思就是说这位的确上了战场,但却没有军功,反而因为畏缩被撤了职。 尚善顿时老脸一红,强辩道:“我带兵素来谨慎,也是爱惜八旗子弟们的命罢了。” 胤礽不置可否,又问道:“既然贝勒早已回京,平定三藩之功又与你何干呢?” 尚善抬头看向胤礽,不屑道:“太子年幼,自然不懂我等将领之间惺惺相惜之情!正是因为我知道征战不易,才更要替平叛有功的将士们争一口气,不能叫他们白白牺牲!” 胤礽并不看他,而是好奇的问明珠:“兵部对于战功的统计没有规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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