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德嫔出身低没见识的,也有说六阿哥没福气比不得五阿哥的,传到德嫔耳朵里,叫她忍不住哭了一场,却又不甘心被这么说,强忍着紧张和担忧,叫人往各宫送了帖子,请她们来永和宫一叙。 各宫自是明白这是要替六阿哥庆贺,倒也没推辞,约好了一日便都往永和宫来了。 其他人倒是还好,主要是有个人有些显眼,那就是钮祜禄格格。 一晃眼,她入宫也有两年多了,住着永寿宫的主殿,却依旧只能被叫一声格格,身份实在是尴尬。 若只是如此便罢了,偏偏她还曾经给太子传染了天花,害得太子险死还生,不但叫康熙对她愈发的不待见,更让宫里其他人也离她远远的,仿佛挨得近了就会被连累一般。 钮祜禄格格也很委屈,当年要她进宫是姐姐的主意,从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思,天花之事她更是被亲额娘所害,熬过了一劫后又得知舒舒觉罗氏被赐死,当真是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亲哥哥法喀虽然承袭了国公之位,却是个没主意的,除了逢年过节送些银子进来,便再不跟她有来往,偌大的人世间,她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 如今钮祜禄格格性情大变,再没了之前的天真活泼,低着头藏在众人身后,绝不主动说一句话。 屋里的嫔妃们也都不去理会她,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聊天,今日佟佳贵妃没到,大家也不必恭敬着谁,倒也算放松。 既是为了六阿哥庆贺,那自然是要将六阿哥抱出来给大家看看,德嫔怕儿子被磕着碰着,只叫六阿哥待了片刻,便叫奶娘将他抱了回去。 这会儿功夫,众嫔妃也都将给六阿哥的礼送了,唯有一直躲在人群后面的钮祜禄格格既没瞧见六阿哥,精心准备的礼也没能送出去。 其他嫔妃们继续坐下来喝茶聊天,钮祜禄格格握着手里的玉环,想要鼓起勇气交给德嫔,却又找不到机会,她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便偷偷将那玉环给了德嫔宫里的宫女,叫她等人都走了之后再给德嫔。 可谁知那宫女着急干活,转手就将玉环给了六阿哥的奶娘,奶娘以为是德嫔给的,顺手就挂在了六阿哥的床顶。 六阿哥刚开始爱抓东西,晃晃悠悠的玉环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伸手一抓,竟然扯了下来,趁着奶娘没注意,就往嘴里送。 没长牙的小团子当然咬不动坚硬的玉环,只是喜欢玉环微凉的温度,努力往上面蹭口水,等奶娘发现的时候,那只玉环已经变得湿漉漉的了。 奶娘本来也没在意,可等到众嫔妃都走了之后,六阿哥突然开始呕吐不止,她才察觉出不对劲来,赶紧拿着玉环去告诉德嫔。 原本心情挺好的康熙被请到永和宫,看到抱着六阿哥哭哭啼啼的德嫔时,顿时好心情尽去,皱起了眉头。 “太医说六阿哥就是吹了风胃里凉才会呕吐的,可德嫔非觉得有人要害六阿哥,” 佟佳贵妃是真的不想管六阿哥的事,却又不得不在此处,“她怀疑的那块玉环臣妾已经让太医仔细检查过了,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康熙接过玉环看了看,却着实是块难得的好玉。 “这是谁送的?”康熙问道。 “是钮祜禄格格。” “她倒是大方,这应该是她姐姐留给她的旧物,当年朕给孝昭的聘礼里的东西,没想到她竟然舍得拿出来。” 康熙将玉环放回去,“既然这玉环没问题,德嫔,你就不要再胡乱怀疑了。” 康熙说这话本意是为了安抚德嫔,谁知德嫔听罢之后竟是更加慌乱,哭道:“怎么能把亡故之人的东西送给六阿哥,钮祜禄格格到底安的什么心!” “说的什么话,德嫔,你该有的尊敬呢?” 佟佳贵妃斥道,“这是象征着吉祥的好东西,钮祜禄格格一片好意,你不要胡思乱想!” “您要是当真觉得是好东西,您拿回去给四阿哥带啊!” 德嫔情急之下,连佟佳贵妃都敢顶撞,“六阿哥福薄,受不起先皇后的庇佑!” 康熙脸色瞬间阴沉,佟佳贵妃却当真将那玉环拿在手中,说道:“你若舍得,那皇后娘娘的庇佑,本宫替四阿哥领了。” 这么好的玉环,便是她宫里也没有几块。 她自是不贪图东西,只是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吉利的,这紫禁城里传承下来的东西还少吗?哪里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说道! 见佟佳贵妃如此,康熙的脸色稍霁,梁九功十分有眼色的开口道:“皇上,奴才要是没记错,这玉环本是一对儿,另外一半在乾清宫收着呢。” “既如此,你便去找出来,也给四阿哥送去,” 康熙吩咐道,然后转向佟佳贵妃,“既然是一对儿的,那便是龙凤呈祥的好东西,你替四阿哥收着,将来给他福晋。” 佟佳贵妃福身谢恩。 康熙想了想又道:“钮祜禄氏也入宫两年多了,一直没个位份也不像样子,她姐姐是皇后,她便先给个妃位吧,梁九功,叫内务府拟了封号送来。” 佟佳贵妃又福了福身:“臣妾替钮祜禄妹妹谢过皇上。今日她受了委屈,听到这恩典,想来也能宽慰些。” 她用余光扫了一眼德嫔,却见她依旧抱着六阿哥哭,仿佛对钮祜禄氏封妃一事充耳不闻,全然不知道因为她这一闹,叫宫里又多了一个比她位份更高的妃子。 若是钮祜禄氏是个心眼小的,哪怕是德嫔今后的日子有的热闹。 内务府动作很快,第二天便将拟好的封号送到了康熙面前。 康熙正在看军舰的图纸,便不走心的说道:“叫太子挑吧。” 胤礽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叫他给他阿玛的小老婆挑封号,这能合适吗?! 康熙嫌弃的看了胤礽一眼,解释了一句:“之前你被她传染了天花,这一年多宫里的流言难听的很,今日你替她选个好的封号,也算是揭过了这茬,不叫她再被人背后指点。” 当初胤礽险死还生之时,康熙不是没怨怪过钮祜禄氏,后来胤礽好了,他也慢慢想开了。 始作俑者是舒舒觉罗氏,钮祜禄氏也是受害者,她对胤礽并没有恶意,不该被牵连。 舒舒觉罗氏已死,康熙也不想再跟一个小姑娘较劲,便借机给了她应有的名分。 胤礽不太擅长于处理这些人情世故,但康熙既然说了,他便信了,认真的往托盘里的几个封号看去。 历史上的小钮祜禄氏该是老十的额娘温僖贵妃,不过温僖二字是谥号而不是封号,至于她生前的封号是什么,胤礽一点印象都没有。 内务府拟定的封号都是好意头的,端、康、宁、敬,具为颂扬美德之辞,胤礽一时间也分不出哪个更好。 康熙见他没有动静,探头过来一看,撇嘴道:“顾太监是愈发懒怠了,拿这些无功无过的封号来糊弄,你若选不出来就抓阄好了。” 封号是大事,怎么能这么草率呢?! 胤礽哼了一声,然后拿起笔来写下温、僖两个字,问康熙:“阿玛,您觉得哪一个更好些?” 活人自然不能给两个字的封号,但选择其一却也不错。 “德信宽和曰温,小心恭慎曰僖,倒都是不错的字,” 康熙琢磨了一下,用朱笔一圈,“就‘温’吧,朕希望她别像她额娘,能性情温柔和善些。” 册封温妃的圣旨很快就送到了永寿宫,宣旨的太监受了梁九功的提点,特意告诉温妃这封号是太子草拟,皇上钦定的,比内务府拟定的封号更好。 温妃依稀还记得当初在御花园中那个担心她想不开特意叫人将她从假山上喊下来的小太子,还有他让人送给她的好吃的点心,只觉得对不起他。 若不是她额娘要她死,也不会害得太子得了天花,他不但没记恨她,还特意给她草拟了这么好的封号。 温妃如今已经不再那么天真,她知道太子亲自给她拟的封号意味着什么,从此以后,再不会有人拿她害太子出痘的事情嘲讽她,她也不必再小心翼翼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了。 她害了太子,可太子不但原谅她,还帮了她,以后她一定要报答太子的。 温妃小心翼翼的收起太监带来的胤礽草拟的那张字条,将这份珍贵的善意珍藏,也将因为玉环被冤枉的那份沮丧和萌生出的厌世之意抛开。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计前嫌对她心怀善意,对她来说,就足够美好了。 她不想辜负这份善意,她想好好的活下去。 永和宫侧殿,戴佳氏摸着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连她都有册封了,温妃,多好听的封号。来人,去选些礼物送到永寿宫,恭贺温妃娘娘大喜。” 宫女踟蹰着劝道:“小主儿,德嫔娘娘正因为这事儿不痛快呢,您何必赶这头一份儿呢?等其他娘娘们都送了,咱们再跟着送就是了。” 戴佳氏却笑着摇头:“你不懂,我就是要赶这头一份儿。在宫里,人可以犯错,却不能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做皇上怎么能想得起你来呢?” 她不怕德嫔,若是德嫔敢折腾她,那她的册封也就不远了。
第86章 □□之事尚要等造船的进度,一时半刻急不来,康熙瞧着没什么大事了,便将往盛京祭祖之事提上了议程。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朝中亦有反对的声音。 大臣们并不敢置喙康熙要去哪里玩,但康熙要带着太子一起出去,他们却是觉得并不妥当。 之前带太子去行宫之类的地方也就罢了,最远也就在京郊,出不了什么事,可这一次康熙要去的是远在关外的盛京,这一去,至少就要两个月。 虽说如今天下已定,但谁又能保证暗中没有宵小之辈想要行悖逆之事呢? 这么远的路途,无人能保证不会出意外。 没有人敢明说,但朝臣们的意思却很明显—— 皇上您想出去玩,可以,但得把太子给我们留下,以防万一。 康熙气得直瞪眼睛:“朕要带太子踏遍山河,祭拜四方神灵,盛京不过是第一处罢了,你们就在这儿叽叽歪歪个没完!” 什么? 皇上还想带太子去更危险的地方? 不行,绝对不行! 如今的朝堂再不是刚立太子那会儿,随着胤礽逐渐长大,慢慢显露锋芒,朝臣们也都认可了这位储君的存在,已经许久没有人再敢说胤礽的不是了。 伴随着这份认可,他们对胤礽的期待也变得更高,在他们看来,皇上离京,太子就该留下来监国,断没有让皇上和储君一起置身险地的道理。 还踏遍山河,盛京也就罢了,难道还要去福建去云南? 三藩虽然已平,但那蛮荒之地多暴民,更别说还有前明的余孽在暗地里活动了,想想就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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