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伦岱啃了一口果子,酸的脸色发青,又不敢吐出来,硬生生咽下去后才答道:“康亲王想让我去军中历练几年,但我不想这么着急出去,过两年再说吧。” 胤礽懂,这如花美眷刚娶到,不想此时分别,也是人之常情。 “那我跟汗阿玛说下,叫你先去兵部历练吧,” 胤礽盘算道,“你先将大致的军情和军中的条例都弄弄清楚,别到时候真去了军中之后胡来。如今可不止有舅舅管得了你了,康亲王也不是个会惯着人的,你仔细屁股开花。” 鄂伦岱突然也感觉自己前途堪忧。 军中的两大巨头,一个是他岳父,一个是他师父,哪个想抽他一顿他都不敢躲啊! “太子爷,要不奴才去工部试试?不是要出海吗,奴才不晕船,可以跟着去!”鄂伦岱试图改变一下自己的前途。 胤礽:“……第一,出海是内务府负责的,工部只管造船;第二,你这话敢去跟淑华姐姐说一遍吗?” 鄂伦岱:……也是,不太敢的。 新婚燕尔的他敢出海,估计他们家淑华郡主就打算直接当寡妇了。 她要背后套麻袋揍佟国纲一顿的话言犹在耳,他胆子小,还是保命要紧。 鄂伦岱挣扎无果,最终还是被直接塞进了兵部。 而此时一直在天津督造船的纳兰性德回到了京中,像胤礽直言想要跟着内务府的船一起出海。 胤礽有些不太愿意。 这几年他闭门读书,便没有拘着身边的人,鄂伦岱是自己不愿意出去,但纳兰性德却是天南海北的没少折腾,这刚在天津待了两个月,又突发奇想要出海。 可胤礽原本跟康熙说好了等纳兰性德回来就让他进户部的,这出海一趟,不知又要多久才能回来。 “奴才也只是突发奇想,太子不想让奴才去,奴才不去便是了,” 纳兰性德倒是并不强求,“去户部也好,如今国库丰盈,奴才正好去感受一下躺在金山银山上数钱的滋味儿。” 然而胤礽终究还是不忍心叫他失望,虽心有不舍,却还是为了此事去求了康熙。 康熙拿起一本折子往儿子头上拍了一记,怒道:“纳兰容若是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他想怎么样你就纵着他怎样?好好的户部不去,非要跟着内务府出去做生意,怎么着,他打算以后取代曹家,去做江宁织造吗?” “容若不是想去做生意,他是想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胤礽替纳兰性德解释,“若是等他手里的公务多了,再想出去走走可就没这么容易了,趁着他还清闲,就叫他去吧。” 康熙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儿子,心里再次觉得纳兰性德但凡人品有一点不好,那定然会成为千古第一佞臣! “行行行,你爱宠着他就宠着他吧,朕看他还能浪荡到几时!” 儿子难得开口求什么,康熙也是舍不得拒绝,“不过等他回来之后,也该安定下来了,进户部是一回事,再有就是该再娶个媳妇儿。” 纳兰性德有两段姻缘,一段伊人早逝,一段和离收场,皆算是不幸,而他又是个性情之人,难免心有所伤,这些年虽倾慕之人不断,却始终未曾再有过娶妻的念头。 在这个时代,像纳兰性德这般的人物一直孑然一身实属异常,而随着胤礽日渐长大,外面多了些不太好听的传言,尽管康熙很清楚都是虚妄,但却也不想让这些浑话跟儿子扯上关系。 他家太子还小,太子妃的事情不能着急,如今鄂伦岱已经订了亲,再叫纳兰性德也定下来,便没有什么妨碍了。 胤礽尚且没听过那些荒诞的言论,对于纳兰性德的婚事,他只是道:“还是要让他自己选个情投意合的,也省得再铸就一段不幸的姻缘。” 康熙不置可否,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朕听说你叫曹家的丫头做掌柜跟船出海?” “不是曹家的,她叫孙婉,是自己顶门立户过日子的,跟曹家没有关系。”胤礽解释道。 “朕知道,不就是之前在江宁出来献舞又闹得要死要活那丫头吗?” 康熙第一次被姑娘家当众拒绝,还是印象深刻的,“怎么,她如今跟曹家决裂了?” 若不是在内务府报上来的名单里标注了孙婉跟曹家的关系,康熙自是不可能注意到这样的小角色,所以并不知道详情。 “孙家本就是在京城里做生意的,虽远不比上曹家,但也给孙小姐留了产业,而她也是善于此道,这几年来也算是立住了脚跟,” 胤礽给康熙说清楚,“上次大哥成亲时大嫂送我们的图样便是出自孙小姐之手,我去瞧过她的生意,当真做的不错,反正阿玛您也答应了让我参一份,我又不认识旁的商人,就干脆问她愿不愿意试试。” “她虽是女子,却不怕出海的风险和辛苦,阿玛,就让她去吧,若是现在换下来,她以后的日子恐怕艰难。” 康熙点了点头:“份额是分给你了,你乐意叫谁去都行,但既然是个姑娘家,你还是得安排的更妥帖些,别出了什么岔子好事变坏事。” 康熙是不在乎多一个皇商,他惦记的是胤礽的名声。 他家太子年纪还小,不知道其中险恶,一个姑娘家跟着出海所要面对的不止是来自大海的风险,还有船上可能存在的心怀不轨之人。 在漫长而孤独的海上航行中,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人生出险恶之心,而若是孙婉在船上出了什么意外,被有心人恶意揣测散播之后,会影响了胤礽的名声。 康熙不在乎孙婉如何,但他不想给儿子留下隐患,故而他才特意提了这么一句,让儿子早做打算。 胤礽还真的忽视了这个问题。 虽然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十几年,但他有的时候还是会被记忆影响,低估此时人心中的恶念。 在这个通讯方式极度落后,更没有监控可谈的时代,防患于未然才是重中之重。 于是乎胤礽开始为孙婉此行寻觅合适的护卫。 没想到的是,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自己站了出来,竟是林抱节。 如今的林抱节已是长身玉立,虽然是个太监,却因为练武的原因,并没有什么阴柔之气,他又长得极好,若穿便装,倒像是一位翩翩贵胄公子。 这些年来他亦是越来越出息,不但将乾安宫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还跟着顾问行暗中做事,功夫出众不说,刑讯查案等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就连康熙也对他赞赏有加,不再竹子竹子的喊,而是好好叫一声林抱节了。 “主子,孙小姐是姑娘家,若是选了侍卫去,依旧不算合适,而又难找功夫够好的姑娘跟着,倒不如让奴才去办这趟差事,” 林抱节自信道,“奴才去,既能保护孙小姐的安全,又能威慑下面的人,叫他们不敢糊弄,却比其他人更合适些。” 胤礽知道他的话十分有道理,但就是有点郁闷。 他身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想坐船出海去见识见识,可偏偏他是万万不会被允许登船的。 当年在台湾的时候,他一而再的恳求,康熙明明答应了让他上岛,最后还是反悔了,最终未能成行。 连穿越台湾海峡康熙都不让他去,更别说是下南洋了,康熙怕他心痒痒,连天津都不许他去,生怕他看到大船之后不肯罢休。 胤礽明白,这是阿玛对他的爱护,也是大清天子对储君的要求,所以他只能心向往之,却不能叫康熙为难。 “罢了,你想去就去吧,正好容若也要去,你们也能互相照应一下,” 胤礽长叹了口气,“记得将沿途的趣事都记下来,回来讲给我听。” 九月,大清使团到达巴尔古锡穆和屯,与沙俄使团正式开始会谈。 同月,鄂伦岱和淑华郡主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因为鄂伦岱不肯在佟国公府成亲,康熙便带着胤礽一起悄悄去了鄂伦岱置办的宅院,以表兄的名义,为他和淑华郡主主婚。 这是天恩,亦是叫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和太子对鄂伦岱和康亲王府的重视。 康熙并未多留,新人拜完堂之后便离去了,胤礽却没有走,因为大公主也偷偷跟着来了,此时正陪着新娘子在后院的新房里。 康熙已经定下了同土谢图汗部的会盟,就在明年春天,届时大公主的亲事就会定下来,而她也满了十八岁,会很快成亲。 眼看着闺女在身边留不了多久了,康熙对大公主愈发的纵容些,任由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今日大公主想多跟淑华郡主说说话,康熙自也由着她。 鄂伦岱自从进宫当差后,跟少时那些纨绔子弟的朋友们来往就少了,今日难得能聚在一起肆无忌惮的喝酒,他们也顾不得胤礽在场,一个个追着鄂伦岱灌酒,没多久鄂伦岱就喝得脸色绯红,倒是跟他那一身红衣甚是相配。 “来,拿,拿刀来!” 鄂伦岱似乎醉得厉害,高呼道,“我,我来给你们瞧瞧,怎么,怎么一刀砍下脑袋!” 胤礽:……这娱乐项目,有点刺激。 劝酒的人瞧着不对劲,赶紧哄着他坐下,鄂伦岱却是兀自不肯罢休,非要去找他的刀,那些八旗子弟见势不妙,纷纷起身告辞,生怕再闹下去惹恼了里面的新娘子,叫康亲王提刀来砍。 胤礽看着鄂伦岱拉拉扯扯的送走了宾客,等他歪歪扭扭的回来,含笑道:“还没演够?” 鄂伦岱嘿嘿一笑,眼中的醉意全无:“奴才就知道瞒不过您。” 鄂伦岱酒量有多好,恐怕康亲王府的人最清楚。 这可是能将他们王爷灌趴下自己却啥事都没有的存在,就那几个纨绔小子,还能灌醉他? 胤礽一边用筷子挑着花生米一边道:“你将人都赶走了也没用,大姐姐没待够呢,你这洞房就入不了。” 鄂伦岱继续嘿嘿笑:“不急不急,奴才就是瞧着差不多了,怕他们再闹喝多了吵到您,时辰还早呢,要不奴才给您表演一段花刀助助兴?” 胤礽:…… 这八成是真喝嗨了。 好在大公主早就叫人看着前院,知道宾客散了便没再久留,自己走了出来,鄂伦岱感激的对着大公主连连作揖,逗得大公主嬉笑不已,却也是放过了他,跟胤礽一起离去,不再打扰他的洞房花烛夜。 再之后的一段时日里,胤礽变成了大公主的小跟班,跟着姐姐走遍了京城各处,买下的东西像流水一般送进了大公主的宫里。 所有人都知道,大公主就快要远嫁了,所以没有人会不识趣的阻止她,康熙甚至还说,若是大公主想再走远些,也是可以的。 但大公主不是个得寸进尺的性子,她婉拒了胤礽说带她去天津看看大船的提议,说自己更想再多看看京城,好记得更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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