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期日的额头跳了跳。 随后,再一次跳了跳。 他接受过的教育不允许他用多么侮辱性的词汇对讨厌的人进行谩骂,而且,他经受过的教育…… 怎么说呢就是哪怕他克服了自己心理上的那一关,他也很难从自己的词汇库中找到能够对对方造成伤害的词句。 尤其是,当对方还是个假面愚者。 是那种最不容易被言语上的攻击性影响到的人。 所以,在叫破了花火的身份,并且要求对方从知更鸟的模样变回她原本的外表后,星期日就没有再说些什么。 倒是花火,她仍然保持着笑嘻嘻地模样。 在褪下知更鸟的外表后,她仍然站在星期日的身后,半点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不好意思呀,鸡翅膀男孩,我低估了你的眼线啦,所以,其实用不着我来报丧,你就已经知道你妹妹牺牲的消息啦?好快嘛。” 花火叹了口气:“哎呀。” 她摇头晃脑:“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们的知更鸟大明星,你最喜欢的妹妹这一次可能会有些危险,所以你最好别把她从艾普瑟隆请回来啦,让花火当她的替身,帮你完成这次的谐乐大典就行。” “但是呢?你不听——哦,不,你倒是听了花火大人的劝告,但是家族不管,诶呀,灰翅膀的小鸟真是可怜啊,才和最在意的妹妹重逢,就眼睁睁地看着妹妹死在了面前……哦,甚至还要利用她的牺牲,将那只被拔光了毛的小孔雀拉下水。” 花火眼中闪烁着饶有兴趣的光芒,笑容也灿烂得很。 直到她感觉到,她口袋里塞着的那几个保证互相毁灭的按钮和她这个制作者之间的关联,在一瞬间从极其紧密变成了几乎就快要感觉不到。 一只看不见的手选择将这些危险的东西留在了匹诺康尼的梦境中,然后还给了花火一堆外表看起来和互相保证毁灭按钮一模一样,也确实能够按下去,但实际上就是个摆设的东西。 花火脸上的笑容仍旧自然且张扬,然而她内心已经开骂了一句。 ……替换就替换了吧,反正自己变成乐子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是在替换之后还往她脑子里塞了一条“这就是真的道具,不是假的”来给她洗脑,是不是就有点侮辱花火大人的智商了?她还能分辨不出来这几个道具是真是假? 但是等等……她好像确实受到了影响。 果然,能够影响甚至“伤害”到一个假面愚者的,只有可能是另一个假面愚者。 花火感觉自己的大脑变得有些混乱起来,通过自行分辨觉察到的,手中的道具已经不是先前的道具这一认知,以及她脑内被灌输的“你的保证互相毁灭按钮仍然可以保证互相毁灭,是货真价实的真货”的观念互相冲突、互相撕扯着。 哪怕她是个时常登台表演,每一次都出演不同角色的职业演员,她都…… 毕竟以前每一次的表演都是独立的人格设定,而不是两个互相冲突的念头在大脑里打架。 花火咬紧了后槽牙,最终还是直接扬了那段她认为互相毁灭按钮是虚假的判断记忆。 再冲突下去就不方便演戏了,以及……虽然道具确实是假的了,但是反正她已经进入了雾青先前设想过多那个“云游戏”沙盒世界。 成不成,就看雾青调不调动数据,以及会不会帮她做点特效了。 算啦算啦,为了能更好地在匹诺康尼玩下去,暂时先将这些记忆忘掉吧。 花火:“但是,你看,哪怕你拒绝过我一次,我仍然不计前嫌地愿意为你提供帮助。如果有需要的话,谐乐大典上,原本属于你妹妹的席位,完全可以交给我来顶替哦?我一定能够发出和她失声之前一样的声音——咳咳,你听听看,这个声音,像不像是你每一次都不会错过的演唱会上的歌声?” 星期日转过头来,他盯着花火:“愚者,若非你曾经的提醒,你此刻就已经被我驱逐。” 花火:“哎呀,如果我只是提醒,你这会儿大概也不会允许我站在这里——分明是因为,我已经为你带来了灾难即将降临的预兆,然而你却只是半信半疑,在这个过程中,你最终失去了让你的妹妹远离死亡危险的机会。” 她笑嘻嘻地将星期日的痛处戳了个彻彻底底,然后说:“总之,你随时都可以传唤我,怎么啦?怎么一副这样的表情,是觉得我会欺骗你吗?才没有呢,鸡翅膀上打钉饰的漂亮男孩,花火只会说实话,在整个匹诺康尼,你都找不到一个比我更诚实的人啦。” 星期日:“不,我并未怀疑你,愚者。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在匹诺康尼的行为,明显是打算两头下注,然而更早的时候,你的行动却更有偏向性。” 花火点着下巴:“啊……我明白了,你是觉得我选边站这件事情很不假面愚者,也很不欢愉,对不对?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真正的聪明人不应该选边站,而是应该从一开始就不下场,站在岸上看台下的人你打我我打你,热热闹闹的多有意思。” 她晃了晃脑袋,两条长长的辫子朝着边上甩了甩,攻击范围看起来甚至还不怎么小。 “但是没办法呀,谁让这次酒馆里来的不止我一个呢?我发誓,我原本真的只是为了找点儿乐子而已呀。但是,她的预设立场过分偏啦,所以我就只能跟着下场,站在你们这边,这样至少酒馆就还是两头下注的,对吧?” 花火眨了眨眼睛。 “好啦好啦,不管你怎么说,至少这一次,我总还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所以,如果需要帮助的话,一定记得找我哦。” * 那只扭曲的钟表有些熟悉。 它让雾青联想到她先前通过黑天鹅那截取自星大脑中的那段记忆里的: 一个和梦中的白日梦酒店相似的地方,但是房间却没有那么装潢华丽,房间中最要紧的三个要素分别是柜子、堆叠起来的书以及钟表、无处不在的钟表的地方。 但是它又没那么熟悉。 它不仅仅是一张钟表。 雾青看着它,看着那表盘上诡异地兼具了华丽和朴素、历史感与当代奢侈品营造的甚至让人不那么看得明白的时尚的装饰风格,脑中浮现出一个词汇: 钟表匠。 但这个词汇并不是她自己联想到的,而是面前这个扭曲而庞大的钟表“诉说”给她听到的。 “钟表匠”,雾青知道他是匹诺康尼之父,为匹诺康尼带来了一层神秘且浪漫的色彩。 传奇大亨、巨富之人、能够将美梦转变成为现实的家伙——全银河听说了他事迹的人都争先恐后地来到匹诺康尼,试图在这片梦境之地成为下一个钟表匠。 关于他的历史,曾经被虚构史学家们修改了个彻彻底底,至少,当前在匹诺康尼里是找不到有关他的真实信息了——公司知道的也未必是全部,不过,考虑到公司好像目前尚未爆出被虚构史学家入侵的现象,所以可以勉强假设那些记录还算是真实的…… 然而非常可惜的是还没等砂金来得及说完,准确来说,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始说重要的内容,黑天鹅的出现就打断了这一情报共享。 雾青所能记得的,只是一段来自一套遗器上的说明: 奇怪的是,在钟表匠消失在众人眼中许多年后,梦境之中仍然有许多人宣称他们看到过钟表匠,并且言之凿凿。 只是,他们每一个人宣称看到的钟表匠都有着截然不同的形象和身份:有些看到了和蔼的老者,有些看到了优雅的淑女,甚至有些看到了巨人绅士——但是,这些形象无一例外,都在出现伊始就被认定,这绝对是钟表匠。 “你是钟表匠?” 雾青决定并不抑制着自己的好奇。 “我以为你……至少会有个人形。” 毕竟是要出去做生意的大亨,哪怕是和钟表小子动画片中的石头老板一样,是个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脸凶恶的鳄鱼呢?好歹也能直立行走,而且身上还套着一身西装嘛。 扭曲的钟表发出苍老、嘶哑,但其中又带着几分慈祥的声音:“啊……我以前应该并不长现在这样,美丽的小姐。” “另外,其实你需要理解一件事:我是钟表匠,但钟表匠不是我。” 对方看起来似乎是打算和她好好交流,而不是一上来先开打的。 雾青稍微放松了一点,但没敢放松太多。 “这句话要从何说起呢,钟表匠先生,另外,我还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您,或许我们可以慢慢聊一会儿——倘若您出现在这里确实是为了见我,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 扭曲的钟表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听着倒是颇为开怀,随后,他说:“当然,当然。我来这里的目的中确实有找你聊聊这一条,不过也并不只有这条,但我们仍然可以先好好聊一聊,因为对此时的你我来说,时间都尚且不算着急。就先让我用一些坦诚换来您的信任吧。” 他顿了顿,随后说:“你可以想一想,你认为的钟表匠应该长成什么样子,我想倘若我以你想要看见的模样出现在你面前,我们的交流应该会变得更顺利一些——或许我还能坐下来。” 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钟表可不能在酒店那茶杯模样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把沙发当成支架都够呛的。 雾青真的想了。 于是在半分钟后,扭曲的钟表以一个与钟表小子有些相似的形象自半空中跳了下来,正正好落在了一枚比较蓬松肥大的梦泡上,来了个很是柔软的着陆。 不过,相比起看起来就挺年轻的钟表小子,当前这位“钟表匠”的形象着实是在年龄上下了一点苦功夫的。 衣服变得妥帖、严谨而庄重了不少,甚至还多了两撇短短的机械胡子。 钟表小子? 不,是钟表老子。 雾青差点被自己脑中浮现出来的乐子乐得呛到,这个乐子多少有些不够礼貌,她强行按捺住了这个念头,不让它犹如被寿瘟祸祖祝福过的种子那样疯长,但是…… 肉眼可见的是失败了。 “钟表匠”头顶上出现了一行【钟表老子】的标识,就像是游戏里的ID似的,分外醒目。 那字体甚至还挺有讲究的,是那种一看就知道会被用在游戏UI里面的字体,配合上那种并不闪耀的金色,简直了…… 雾青:不,在这种时候不能笑出声来,直接笑出声来是多么不礼貌的行为啊。 雾青:“噗嗤。” 做为一个假面愚者,她在忍笑方面的功夫实在是太差了一点,雾青抬手捂住自己的嘴,随后揉了揉脸颊让那股强烈的笑意被成功压下去,这才双手合十,对着钟表老子……呸,不是,“钟表匠”鞠了个不怎么标准的躬:“对不起!” 她也没想到在相对原始的梦境之中,她的思维可以对忆质造成那么强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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