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雾青的标记是非常仔细的,绝不是那种可以让他靠着捏掉一个意识分身就脱离的标记——但是她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了对方的死亡。 她只很短暂地唏嘘了一小下,随后抬头看向上方那些正在逃离的真蛰虫群。 随着梦境的破碎,这些虫群四处奔逃——它们诚然不会对匹诺康尼造成太大的影响了,但是虫群本身的危害会让这一群流窜的虫子对其他的文明造成很大的伤害。 如果它们“行军”的路线上有着一两个还没有接受星际和平公司存护方案保护的星球,那么上头的文明或许会变得只剩下虫子。 这玩意是肯定要杀灭的,巡海游侠们也很显然已经下了决心、哪怕付出一部分代价也要解决这些虫子。 他们准备驾驶着飞船上天的时候,天空中——那随着梦境和现实终于正在阿斯德纳星系中恢复正轨而成功进入此地的公司舰队就横在了那些虫群去往的方向上。 虽然说在整一场中,公司的大部队起到的作用似乎只是收个尾——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收尾也是相当重要的一步。 至少这一步,除了公司之外就再没有能够被快速摇来的势力能够做到在己方没有多少伤亡的情况下彻底清除这些虫子了。 一个看起来非常包饺子的、会让人吐槽是不是艾利欧这个编剧黔驴技穷水平大跌的结局——因为阿哈的出现而变得非常正常。 不得不说阿哈真的是一位非常神奇的星神,不仅仅在能力上,更在于祂的存在上。 总算是结束了。 匹诺康尼某种意义上也仍然可以算是百废待兴——因为虽然阿哈粗暴地重塑了匹诺康尼的十二个时刻,但是祂重塑的是外表。 相关服务、商品供应链、工厂还有金融货币、那些从业人员乃至逐梦客的心理健康……这些全部都要从头开始。 而这无疑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另外,既然公司在最后也确确实实帮到了匹诺康尼——而砂金本人,他不好说自己只是帮着阿哈完成了整个恶作剧中的一环(甚至之后被坑到的第一个还是他宣称要将一切献上的琥珀王),于是按照论迹不论心的行为来算,他确实为匹诺康尼的延续做出了相当大的贡献。 在这种情况下,光是为了应付公司在利益上的过量夺取,就已经让家族焦头烂额了——都付出了那么多,不给点利益是真的说不过去,给多给少的问题罢了。 与此同时,星接到了一个信号,这个信号来自那个忆质的吸积盘内。 它因为吸积盘终于不再如黑洞一般往内吞噬着一切而得以成功发出。 在这个请求救援的信号末尾,署名是: 拉扎莉娜·简·艾丝黛拉。 当然,这就是一段和星穹列车的乘客们有关的故事了。 旁人的话……确实难以插手其中。 * “所以,如你所见,因为我直面了重新具备起活性的塔伊兹育罗斯、还近距离感受了命途被星神吞噬是什么滋味、又在你们这帮尸位素餐的家伙们那么多年都没能改进舒适度的球笼中滚来滚去——所以哪怕我身上沾染的那一缕虚无都已经在混沌医师的治疗下被拔除了个彻底,我仍然没有被批准出院。” 否则砂金又怎么会在闲着无聊的时候跑来找星期日呢?——他和星期日之间顶多算是能够见面不吵起来不打起来的关系罢了。 好在他的身体状况被检测为还行,于是可以喝从公司舰队上搬运下来的饮料。 在排除了气泡水和橙子味的饮料后,他能选择的范围其实就没有那么宽广了。 所以说,如果此时星期日看得足够仔细的话,他其实是能够看到砂金手中拿着的饮料瓶子上写的字的: 好学生巧克力奶。 这样的待遇是星期日享受不到的。 他现在已经被家族高层打成了彻底的秩序残党,属于是如果不是被无名客这边外加上流梦礁的势力把他给藏了起来,就会被直接塞进安谧的时刻囚禁着然后等待审判。 哪怕知更鸟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纵然,因为他那七休日的观念,导致了很多人已经自发地情愿成为他的信徒。 砂金:“你真的不打算试试吗?其实巧克力风味乳还挺好喝的来着,我以前一直觉得它好甜,现在觉得倒也还行,这股甜味也不算太廉价。” 星期日:“不了,谢谢。” 他爱吃甜食,但自从他成为家族话事人之后就戒掉了这个习惯——总得有人保持在清醒中。 砂金:“啊,好吧,那随便你。不过说起来,我觉得家族应该赔偿我精神损失费,毕竟根据现在对于艾迪恩的审讯已经有了结果,他伙同歌斐木一起,往苏乐达中添加了部分虫类翅粉和提取液——这真的很恶心。” 说起这件事,砂金就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原本觉得自己可以去仙舟上看一看——毕竟不管是挂号还是诊治都很方便,他之后的工作安排大概也会有相当一部分的重心是在仙舟罗浮上的。 但是当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却被狠狠泼了冷水,雾青提醒他:“你或许还不够了解丹鼎司的用药风格——我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了解,以及,你可以换个地方解决你的担心,去罗浮的话,你很有可能会‘病情加重’。” 不明就里的砂金最终成为了被好奇心害死的那只猫,他搜了星网上发布出来的仙舟药方,然后看到了一整个版块的吐槽: 不是吧,仙舟人,这都能加到药材里面去? 这真的是能吃的东西吗? 地龙——蚯蚓。 蚕砂——蚕虫被晒干后的粪便。 血余炭——被烧成灰的头发。 除此之外,甚至还有被菌丝掏空了身体都虫子、长右的胎盘…… 其稀奇古怪程度,令虫群的翅粉和提取物与之相比,竟然显得要和善、正常许多。 砂金:“……” 他有些胆战心惊地问:“如果是调理身体的药方呢,里面会不会添加上这些成分?” 雾青:“这些应该不会,但是有可能会给你塞一点牛结石,或者是牛胃里面还没有彻底消化的草。” 她非常清楚这些话能够带来怎样的震慑效果,于是微笑着说:“所以,千万不要让身体健康状态沦落到需要我给你开这样药方的地步,知道吗?我会往里面一个劲加黄连的。” 这种威胁是真的很可怕。 尤其是当它后面还跟了一句“不管是蜜饯还是糖都不会提供的”。 * 星期日对于砂金的心路历程不感兴趣。 但是,谁叫他逃不了呢。 他的翅膀在治疗过程中被展开了。 治疗他的人注意到了他一边翅膀的残缺……他的翅膀最前端部分。 天环族在学术界一直都被认为同谐乐鸽,或者其他与之相似的鸟类有一定的亲缘关系,但是他们的翅膀其实和鸟类的翅膀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他们的翅膀就像是头顶的环一样,是在诞生之后才缓慢地由自身获取的虚数能量变成的。 不会掉毛,也不会再度过成长期后生长。 星期日的翅膀,就有一边的、最顶端也是最重要的部分羽毛是长不出来的。 像是有谁拿了一把剪刀,从存在意义上直接剪去了最重要的飞羽,令他从此无法飞翔。 他一直将这一点藏得极好,所幸如今的天环族也确实不需要飞行。 但是现在治疗他的医生似乎看出了这一点,他能够感觉到翅膀上被涂抹了药物。 大概不会有什么结果,星期日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接受自己的这点残缺已经很久了,虽然骤然意识到它被旁人知晓的时候也有过慌张,但更是很快平复了心情:这没什么。 医生除了试图给他治疗之外什么都没说。 而砂金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过他的翅膀。 他想到这里,用一种故作好奇、探究(当然,此处的故意之情其实已经溢于言表了,完全可以算是在明示)的语气问:“所以,那样狼狈归来的你,被怎么处置了?” 他并不完全是在幸灾乐祸。 砂金本身,其实是个还挺喜欢说话的性格。 他挺想要分享自己经历的,只不过倘若没有人要听,那么他会在伸出触角并没能感觉到对方感兴趣的第一时间将自己缩回去——当然星期日感觉到的已经是变化之后的了。 他明里暗里在表示着这个话题一定要问啊,如果能多问两句的话就更好了的意思。 ……就算是一种投桃报李吧。 虽然代价很有可能是污染他的耳朵——星期日在担任铎音的时候听多了不同人的不同发言,很清楚那些语气都意味着什么,但没关系,他可以当做自己听不见。 他觉得说出这句话的自己是善良的。 * 其实倒也没怎么。 毕竟在看到他额头上因为球笼被某只足够大的真蛰虫一撞而磕在了内壁上的一小块淤青之后,不联想到当初那个刚刚被在脖颈上烫了烙印的卡卡瓦夏都难。 而一联想到的话…… 也就只能在心里反反复复地骂阿哈都啃了三重眼的地母神了,怎么就不能自觉带入那位某种意义上来说怎么就不能是砂金的仙女教母的民俗神明的身份,把他保护得更好一点呢。 合着就只有闹大了的乐子比如说开拓和欢愉生子——这样的梗祂才会掺合进去,而半点都不会想着自己开挖一条全新的赛道吗? 这个欢愉星神不如让她来坐。 她撸起袖子,在已经接触了机甲模式的流萤略带惊恐的目光中,从衣服口袋里找出一条手帕来擦了擦手。 “站着把呼吸喘喘匀,”她说,“我要把脉了。” 丹鼎司辞职医师重出江湖,并在真的将并拢的三根手指搭上手腕时,不动声色地磨了磨牙。 很安静。 确实,做久了铎音的星期日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心绪起伏,虽然心性敏感但他又不是不能不听——毕竟和公司的使节说话与同那些迷茫的人们是不一样的,后者他总是怜悯并想要提供帮助,而前者,啧。 只是没想到他做好的准备的是对方说点什么,然而实际上却是一阵沉默——当然,沉默了却不尴尬,因为空气中弥漫的气息也和尴尬扯不上边。 他确认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他现在呕得要死,并且想要将他多年来养成的那良好的礼仪扔到一边,然后抓起放在一旁的天环,当做武器扔过去。 可惜,二十几年来的教育让他做不到这样凶悍地动手,他只能在沉默中动口。 星期日:“我从来都不会用太负面的词汇形容一个人,但是你现在的样子。” 他顿了顿,违逆自己的习惯的感觉确实有点古怪,他说:“有点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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